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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寒夜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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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琴大会结束之后，莫苑和如斯城的热闹并没有就此停歇下来，因为纳兰许知和莫轻言的成婚礼将在七日之后举行，所有受邀参加试琴大会的人都被留下来参加喜宴。无论是莫苑还是如斯城，甚至整个中峻，到处都张灯结彩，犹如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
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朝廷派来的喜官、礼部诸官员、前来朝贺的文武百官，还有皇室便装前来的亲属……将莫苑的宁静无争彻底打破，被热闹和喜庆。
莫苑处处张灯结彩，灯火阑珊，火光印在每个人脸上都是红通通一片，仿佛每个人都面带着喜气。
莫倾诺觉得自己苍白的脸色是和这样的喜气格格不入的，所以多日以来，几乎从没有踏出阁楼半步，只是时常站在偌大的窗边凝视着整个莫苑的阑珊灯火，愣愣地出神。
这么好看的景色，如此昌盛的景象，怕是只有在如斯城才能看到吧。不知今后，自己还能否再回到这个地方。
今天是最后一夜了。明日便是公主和莫轻言的成婚大典，那之后，一切都会改变。
阁楼之下，看热闹路过的彦儿朝着莫倾诺挥着手，“你怎么成天在屋子里呆着啊，出来透透气吧！”
莫倾诺看下去，只是微微的摇头。相思之毒让她欲哭无泪，敞开着窗户，冷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很疼很疼。
彦儿身边的林雨期抬头道，“诺儿，我可以上去吗？”
见莫倾诺缓缓点头，林雨期便只身朝着阁楼走去，回头对身后的彦儿说，“你先回去吧。”彦儿愣了一愣，虽是满心的委屈和不情愿，也只好一个人回了厢房。
小阁楼里面很暖，但是灯火的暖色调在冷风的吹拂下忽明忽灭，衬得莫倾诺苍白的小脸更加惹人怜。
“诺儿……”林雨期一时语塞，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稚嫩的小女孩。
岂料莫倾诺却扑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这场哭泣，她忍了太久太久。在心中，她为自己的这场哭泣找了个借口，现在她还是天真柔弱的莫苑小姐莫倾诺，所以还可以任性地在关爱自己的人的怀抱中这样大哭一场。
轻柔着莫倾诺的发丝，林雨期似乎明白这个女孩一直以来的隐忍，“勇敢的人一样可以哭，因为晶光灿烂的盔甲底下，人人都有弱小的心灵。不过，勇敢的人哭完之后，擦干眼泪，会站起来变得更加坚强。”
情绪稍微平复下来，莫倾诺抬起头，“林姐姐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你说过会帮我的对吗？”
林雨期郑重地点头，“可是诺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什么？”
莫倾诺摇头，“我本来就不是属于这里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是我已经不想做莫倾诺了。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不是莫倾诺。”
寻思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看到的和经历的一切，尤其是在矿场之下的地宫里面所看见的，林雨期似乎可以联想到些什么。
有谁可以让莫轻言置那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呢？自然是和莫倾诺有关。他又为何要在海底建造那样一个地宫？那个法师和那些白衣的幽灵，还有祭台上被挖心取血的人……
“诺儿，离开这里，你要往哪里去？”
和往常的透彻纯真不同，莫倾诺这一刻的眼神闪着坚毅灼人的光，“林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我不害怕。只是……我担心哥哥。所以，林姐姐，请你答应我，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要与哥哥为敌，不要为难他可好？”
林雨期笑笑，“我怎么可能为难得了你哥哥？”
“不，”莫倾诺连忙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跟随的那个叫离夜的男人，我在他看哥哥的眼中看到了危险的光。”
“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胜得过如斯公子呢？你对你哥哥那么没有信心？”
莫倾诺摇头，“世上所有的王者，都是为了达到目标而不惜一切的。哥哥在乎的太多，而那个叫做离夜的男人，眸中却有轻视一切的神色。”
林雨期不自觉地微微颔首。是啊，离夜的确变幻莫测，她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可是很显然，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理由和目的。
“你哥哥最在乎的人是你。”
“所以我更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负累。”莫倾诺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坚定与诚恳，“我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可我明白，无论是中峻，还是东溟和西楚，人人都在争，都在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争这片广大的江山天下。哥哥是如斯城的主人，是这片繁荣盛强土地的主人，所以就算他不想和别人争，他也不得不因为如斯城，因为自己的盛名而置身于风暴的中心。”
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灵动的女孩，林雨期忽然震住了。其实她懂得很多，她比太多人都看得清楚，只是从来都保存着自己的天真和单纯，不被自己了解的世俗残酷所浸染。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为了自己在乎的人而让自己蜕变，变得足以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
原来这个小姑娘，竟然和自己一样。曾经的自己不也是纯真无邪吗？可是楚末风亲手将那样的林雨期毁掉了，毁在了无望海深沉无边的海水里。
想到这里，林雨期禁不住一阵心酸，猛地翻涌上来，默默无语。
莫倾诺疲乏地坐到床边，朝着乖乖的林雨期一笑，“林姐姐，我累了，我想要休息了。”
林雨期便退了出去。待下了阁楼走到外面，外面喧嚣嘈杂的声响，方让林雨期更觉屋里宁静温暖。可是又有谁能想到，莫苑真正将要波涛汹涌的地方，便是这个小小的阁楼？
“小姐。”窗帘的边上，一个隐藏了很久的人现身出来，正是一去就好多天的小郑。他是朱雀七剑士之首，轻功更是一等一的。见莫倾诺的房中有人，便一直悬身于窗外，直到林雨期走了才从窗口进来，未被发觉。
莫倾诺却是早就看到了他，才会说自己累了，支走了林雨期。
“我交代的东西可有找到？”
小郑自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小姐，如今找到了寒夜如雪，正好可以解除你身上的相思。”他是潜入莫苑时听说莫倾诺中毒的，虽然不知道莫倾诺究竟要来寒夜如雪来做什么，但是幸好他找到了。
“不，我要用它来救治另一个人。”
小郑愕然，“小姐，你中毒在身，如今用寒夜如雪正好可以救治，你为何反要用它来救治别人？况且小姐可知这寒夜如雪的用法？”
“我当然知道。”若是不知道，她也不会命他去找。
“小姐还是坚持要救人？”
莫倾诺不语，神色却未有丝毫的松动。
“那么由小郑来替小姐医治那人吧。”
莫倾诺却坚持，“不，这件事，必须由我自己亲自来做。”
小郑目光闪动，欲言又止，“城主地下有知，一定会因为小姐心痛。”
莫倾诺的嘴角却有一丝惨白的笑容，“爹会明白我的。”不然他也不会将紫玉朱雀交给她。
寒夜如雪，是古籍中记载的一种奇异的药材。这种药材生长在蛮荒之地，不显眼，一般人也从不知道它的用处，所以除了老城主和曾经跟随他的朱雀七剑士知道，连莫倾诺也是从老城主房中的古书之上得知的。用这种药材制成的药，被伤患之人服下之后，可以由另一人将对方的伤患转移到自己身上，完成一个交替的过程。最后的结果，虽然服下药的人康复了，但是必然有另外一个人受伤，所以是一门必有一损的治伤解毒之法。
而那寒夜如雪本身也是一种毒，这种毒素可以将伤者和治伤者的灵血合为一体，用治伤人的灵血平复伤者的伤口，最后反噬回治伤人的体内。
“虽然有了寒夜如雪，但是我不会武功，所以还需要你帮我。”莫倾诺对小郑道。
“小姐究竟要用这种方法救治何人？”
“纳兰许知。”
小郑的眸光一闪，刚要开口，却被莫倾诺打断，“不要告诉哥哥。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明天便是莫轻言和纳兰许知的成婚大典了。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死一次的人，那么在那之前，就让她再为他做一件事吧。
小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在下定决心的莫倾诺面前，他再说什么都是徒然。他不知道这个看似娇弱的小女孩是哪里拿的莫大勇气独自做这些事情，但是或许莫家的人都是不平凡的。
“小姐，属下已经集结了朱雀七剑士，只要小姐有所吩咐，我们必然不辱使命。”
“这次辛苦你们了。以后，我想应该很久都不用劳动你们。既然你们一直潜伏在如斯城，就继续暗中守护这里吧。”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