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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电雷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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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的夜晚。
天雷滚滚,如同龙王暴怒。
绿姿婆娑凤竹在通明的闪电之下变幻着绚丽的色彩。
林雨期却已经和唐战甲在这座山上茂密的竹林中站了很久很久。
唐战甲不明白,林雨期为何要带他来这里。但是他知道,这样的天气站在竹林中,随时都有被雷电打死的危险。
所以他已经决意离开。
可是他的脚步刚刚迈出去,整个身体便动不了了。
五个黑衣的人将他团团围住,一边的林雨期已经退到了包围圈之外。
一道电雷将天空撕开一条裂缝,群魔狂舞。紧接着,里面一道接一道的直击雷电发着耀眼的光游走而出。
赤黄青白玄一共五道。
一声几欲惊天动地的巨响之下,竹林中的竹子在暴雨之中燃烧起来。
如注的大雨中爆发着熊熊的烈火,而烈火之中的竹子却闪动着五种不同的颜色。
五个黑衣人手指尖各亮出一道颜色的光,直指唐战甲的身体。
瞬间,五道透过竹子从天引来的雷电就像受到指引一般,一道一道顺着五个黑衣人的躯干流入唐战甲的身体。
雷鸣声更加刺耳,唐战甲感到雷电所到之处如一团火一样在身体里燃烧,脏腑内的剧痛让他的身体不断颤抖。
五个黑衣人引着五道雷电穿行在唐战甲浑身的经脉气海。
唐战甲的浑身经脉灼痛难忍,但灼痛过后又好像重新修复连在一起,气海里不再有精气外泄。
雷电来去四次之后渐渐消失于唐战甲的五脏,赤雷归于心,黄雷归于脾,青雷归于肝,白雷归于肺,玄雷归于肾。
唐战甲顿时觉得体内仿佛充盈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运转周身随心所欲,元功较以前还要深厚许多。
他站在山上突然向天喊出一声怒吼,犹如惊雷划破夜空。
他的声音比惊雷震撼得多。
怒吼一声喊出他胸中沉积已久的悲哀,更夹杂着对唐门对唐经天的愤恨。
伴随着怒吼声,他的身体爆发出五色的强光。五道闪电齐爆出他的身体,成片竹子瞬间烧成粉灰,而那五个黑衣人也早已倒地身亡,人如焦炭。
暴雨倾刷着脚下的土地,山上早就光秃秃地一无所有。林雨期看着满目的疮痍和地上的尸体,心中一阵寒冷,终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那五个黑衣人,是离夜手下的死士。
五条活生生的人命,换来了唐战甲的重生,也替林雨期在唐门赢得了更多的机会。
白血红莲生在曼陀湖中。
而曼陀湖的守护者,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这个老人听说已经一百多岁,腿脚不便,平时就坐在河边垂钓。想要从他的眼皮底下拿走白血红莲的人多不胜数,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
从没有人见过这个老人出手,甚至有人怀疑这个老家伙根本就不会武功,但是每一个试图靠近曼陀湖的人都死了。
不是死于这个老人之手,而是死于曼陀湖上空盘旋的苍鹰的利爪之下。
一声清啸,响彻云端。青天白云间,闪过一道道黑影,风一般掠过绵延不断的重重山峦,迎着阳光直上九天,继而风驰电掣地笔直俯冲而下,最后,却又围绕着山头开始缓缓盘旋。
此刻,林雨期和唐战甲与曼陀湖之间尚且隔着一座山的距离,却已经能够看见湖上的苍鹰。
“你将我带回唐门,千方百计想要取得唐经天的信任,真的只是想要得到唐门这个靠山?”唐经天忽然问林雨期道。
“不然呢?一个已经没落,为了逃避追杀隐藏至深的唐门,莫非还有什么值得我觊觎的地方?”
唐战甲笑道,“一个拥有一群视死如归的死士的人,又怎么可能需要一个没落了的唐门的庇护?”然而他却并不指望再得到林雨期的回答,“快些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
一个聪明的人,不会在一件对自己完全有利的事情中纠结一些搅不清的细枝末节。唐战甲自然是一个聪明人。
然而,当这件事情中的利益已经完全被其吸取之后,这些细枝末节或许就要另当别论了。林雨期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翻过山,到达曼陀湖,大山内外,真的已是夜色浓滞。
冷月高悬于天际,将凄清的辉光倾洒在天地间。
湖面之上,月之清辉碎散成点点流光,犹似浮动在水中的萤火。
林雨期和唐战甲已经看到了湖中央的那一朵红莲。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守在曼陀湖边的那个老人。
唐战甲从老人身边走过去,飞身凌跃湖面之上,一只手已经伸向那朵红莲。
夜空中,一阵嘹亮的鹰唳陡然响起,大团的黑影朝着唐战甲冲过来,一双双巨大的黑羽扑打着水面,黑色羽翼掀起的旋风让凌跃水面之上的唐战甲摇摇欲坠。
长袍波动,如万千灵蛇群舞,唐战甲以十二分的真气贯注剑身,剑身散射出耀眼的清光漫天飞舞,中有一道凌厉的强光霸气如雷霆震怒般急射而出。
天际寒芒倏盛,苍鹰散开。然而唐战甲尚不及回身,苍鹰已然飞旋而来。
阵阵凄厉的鹰唳声透空而下。在幽微的月色中,黑色羽翼宛如铅云,那群苍鹰凌空怒啸着,黑翼不住扑张,随时都可能将人扑噬。
唐战甲的剑却已经动不了了。因为天空中的苍鹰越来越多,竟将天边的冷月浅星遮挡住,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唐战甲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头顶的苍鹰越来越近。阴风啸嘶着荡过树梢,发出阵阵犹如泣诉般的诡异声响。
唐战甲的剑不敢动。因为只要他一动,他头顶的苍鹰群也会发动进攻。而他并没有瞬间必胜的把握。
黑暗之中,林雨期也是屏住了呼吸。
是老人在操纵那些苍鹰。
从他们走近曼陀湖以来,他一直没有动过。
他依然还在原来的位置。
林雨期蓦地拔出了腰间的剑,朝着那个位置挥去。
黑暗中,林雨期的流烟剑划开镰刀般的弧形电光。
但势如万钧雷霆的电光却突然凝滞。老人一手挡开,空掌一挥,一道赤色气流如白刃斩落。
黑暗中的光芒一闪,林雨期这才看到老人的正面。他戴着一顶偌大的斗笠,整个上半身都罩在斗笠之中。
剑风一荡,林雨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是奇怪,是因为那味道着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在林雨期呆怔的一霎间,湖面之上已掀起漫天飞血,一蓬蓬猩红的花朵在夜空中爆起,弥天的血光中,剑影纵横,苍鹰的头颅已倏然脱离躯体,在夜空中曳出阵阵凄厉的锐啸声,坠入湖底。
湖水顿时泛起红沫。
局面在顷刻间扭转。
不是唐战甲的剑变强了,而是苍鹰的力量变弱了。
而苍鹰的力量之所以变弱,是因为湖边的老人倒下了。
他的额心还挂着一缕沁出的鲜血。
那是一枚极不起眼的暗器,于瞬间穿透了他的颅脑。
斗笠已经掉到了地上,林雨期看到了老人的脸。
那股奇怪的味道更浓。
那味道不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那是刀削面的香味——倒在地上的老人,居然是江湖耳!
他的另一只手,还来不及收回那个弹出暗器的手势。
就在他挡回林雨期那一剑的同时,他手中的暗器已经飞出,目标却不是林雨期,而是借助林雨期那一剑的反弹之势,袭向他自己!
“为什么?”林雨期万分不解地看着奄奄一息的江湖耳。
将死之人却笑起来,“殿下对我有恩。滴水之恩尚要涌泉相报,何况是……雪中送炭之恩。”
“雪中送炭?”那究竟是什么样的雪中送炭之恩?
江湖耳已经无法回答林雨期的这个疑问。
唐战甲自然没有听到林雨期和江湖耳的对话,因为他已经战胜了苍鹰群,取得了湖中的白血红莲。
江湖耳是白血红莲的守护者吗?还是江湖耳已经杀掉了原本的守护者,然后再这里等待一死?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林雨期杀死了白血红莲的守护者,而唐战甲杀死了全部的苍鹰,顺利得到了白血红莲。
唐经天能够取得白血红莲,若是唐战甲功不可没,那林雨期自然是居功至伟。
于是,唐战甲又做回了唐门锋芒毕露的二少爷,而林雨期则住到了唐门最好的客房里,成为了唐门的上宾。
虽然住在最好的房间里,林雨期却丝毫也睡不安稳。
她总是梦到那些烧成焦炭的那五个黑衣人,还有死时嘴角带着笑意的江湖耳。
她还记得那一夜,虽然白血红莲已经到了手,唐战甲却丝毫没有停下厮杀的意思,依旧挥着剑,疯狂地砍向天空中因为失去战斗力而乱窜的苍鹰。
他脸上的每一分肌肉都在激烈的跳跃着,因为兴奋而扭曲。
一个不得不将锋芒和杀气掩埋多年的人是可怕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原本就野心勃勃的人而言。他只会急不可耐地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并且希望得到更多更多。
也许唐战甲是比唐经天更加可怕的人。
林雨期不由地想起离夜的话。
离夜……
离夜。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又为什么可以让这么多的人不惜牺牲性命地效忠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