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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我想吻他 ...

  •   安诺沿着楼梯慢慢地踱回注射室,抬腕看看手表:七点了。白以辰从前天下午开始就什么都没吃过,他一定饿了。安诺拧开手里保温桶的盖子,把手放在桶口试了试,粥还很热,飘散着浓郁的鸡肉香味,里面放了些中草药,应该很补。这粥必须不是安诺本人熬的,他这辈子就只会煮泡面和炒蛋炒饭。当然,如果有现成的打卤或者炸酱,他也会煮碗挂面,卧个荷包蛋权当给自己改善伙食。这粥是他特意骑了半小时的车去城东买的。
      等安诺再次站在那道布帘子后面的时候,他悲催地发现肖易还在吐槽自己,“我做人那么失败么?”安诺苦笑。
      “小白啊,我跟你说啊,”肖易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让安诺又想用保温桶砸他的脑袋了,“你安大哥刚来的时候不是这种寸头,那会儿他头发挺长,就是那种前边有长刘海的那种小分头,那小子看起来还挺帅。头天晚上来上班的时候就招蜂引蝶……哇,那场面,狂蜂浪蝶啊!当时就有人跑去问郑哥,安诺可不可带出台,而且,男女都有哦!”
      曾在酒吧亲眼目睹同性恋求婚场面的白以辰镇定自若,他低低地笑了,好奇地问:“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安诺说了,要是男的呢,能打过他就可以带他出台,不过他只当1号;要是女的呢,长得顺眼就行,不过他喜欢玩S!”
      “啊?”白以辰忍不住笑了,“他真那么说啊?”
      “真的!后来熟客都知道了,也就没人找他了。但后来有个女的,偏不信这邪,跟他说她就喜欢玩SM,而且一点儿也不介意抖M……你猜安诺怎么来的?”
      “怎么?他真的S人家去了?”
      “他啊?哈哈哈哈,他带着那个女的走了。我们当时都傻了,觉得这小子太他妈变态了!然后不到十分钟他就又回来了,你猜怎么着?哈哈,你绝对想不到!那女的问他想怎么玩儿,他让人家再找一个去,然后说,他就喜欢看别人玩儿!别人玩的越HIGH,他就越HIGH……”
      安诺终于不能忍了,虽说他的人品下限深不可测,但对于做出这么挑战人类忍耐力的行为,他多少还是有些羞惭的。况且听众是白以辰,那个他放在心里最深处,小心珍藏、倾情眷恋的人。他甚至都不敢意|淫白以辰,多少次午夜时分,想着白以辰自|慰后,那种羞愧和罪恶感甚至超过快感和满足感!当时自己只是急于摆脱蜂拥而来的各色男女,当然随口胡诌,怎么变态怎么来。可是现在,他希望自己在白以辰心里是高大的、值得信赖的,如果可能,他希望在白以辰心目中,自己是最完美的那个!
      所以,安诺必须不能忍。
      他掀开帘子,用一记手刀准确地砍在肖易的脖子上,肖易的惨呼瞬间让整个注射室的人都浑身一激灵,几秒钟后,四面八方传来各色斥骂声,肖易将头伏在白以辰的床上不敢吱声。
      白以辰满脸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安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右手成掌状高高举起,左手拎着一个保温桶。安诺满脸通红,尴尬地站在白以辰床边,看着那个阳光的、干净的男孩冲自己笑得明媚无垢,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白以辰是真的在笑!他绝对相信安诺是个招人喜欢的人,也绝对相信安诺不是个变态!事实上,让他打心眼里笑起来的,不是安诺的“变态”,而是安诺的“拒绝”!聪明如白以辰,一听就知道安诺为了能摆脱那些狂蜂浪蝶真是不惜一切自毁啊,这简直太让他高兴了。
      “白以辰!有那么好笑么?”安诺看着白以辰的笑容层层漾开,眼眸里波光一片,不由得羞赧,吭哧半天,吭哧出这么一句诘问。
      “嗯!”白以辰大大方方地点头,“特好笑!”
      安诺彻底没招了,他突然泄了气一般放下了手,低头看看伏在白以辰床边COS尸体的肖易,狠狠地踹了一脚过去,“滚起来!”
      “我睡着了……”肖易回答。
      再踹一脚,“滚回家睡去!”
      “我走了,小白怎么办?”
      “我在呢,用得着你么?”安诺对肖易嗤之以鼻。
      “得了吧,情圣!你能干嘛?一会儿再被哪个妞儿给叫走了,又得把我召来!”肖易冲白以辰挤眉弄眼,却没注意白以辰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敛住。
      “滚!我哪儿来的妞儿!”安诺真觉得自己交友不慎,怎么招惹上了肖易这么一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专干损人不利己勾当的瘟神!
      “啊?不是妞儿?哥儿们,你真跟一个爷们儿滚床单啊?以前没见你有这癖好啊?”肖易压低了声音,贼眉鼠眼地瞄着安诺的下三路。
      安诺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掐住肖易的后脖子,拇指和食指、中指一交错,疼得肖易立刻站了起来:“得得得,我走还不行么?哥,我错了,你快放手。”
      “快滚!”安诺脸色已经由红转黑了!
      “哎!好嘞!”肖易快快乐乐地站直身体,象征性地问一句“小白,我走了啊。”
      这么一闹腾的功夫,白以辰终于从最开始的快乐,到后来的惊讶、好笑、再到失落、伤感的情感起伏中回复过来。他慢慢地收起自己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回想起昨夜安诺的那种生气、厌烦,再想起他的不告而别,想起自己坐在床上,死死盯住注射室的大门,一秒一秒数着时间等着去“抽根烟”的安诺回来,想起看到肖易进来时,自己的绝望。
      白以辰扯开嘴角,逼出一个笑容,对肖易说:“小肖子,你跪安吧。”
      肖易配合地抚了抚两只袖子,打了个千儿说:“喳!”然后一溜烟儿地,遁了。

      安诺悔死了!他觉得自己又脑抽了,又在白以辰跟前儿脑抽了!
      干嘛赶肖易走啊?瞧,现在肖易遁了,回家睡觉觉去了,然后自己怎么办啊?
      安诺现在觉得,肖易这个二货太可爱了,太有用了!这就是个天然绝佳的缓冲带啊!有他在这里插科打诨,自己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都自自然然的,白以辰也高高兴兴的。现在倒好,我该怎么办?
      说得酸文假醋一点儿,我怎么面对深深爱着,却不能不敢爱的人。
      说得通俗直白一点儿,我昨晚才跟人大吼大叫一通,然后把人孤苦伶仃甩医院里,现在怎么好意思来嘘寒问暖啊!我多少还是要点儿脸的啊!
      安诺杵在床边,满脑子的急智筹谋全体休假,脑残二百五倒是都跑出来叫嚣了。
      白以辰瞄一眼安诺,再瞄一眼:安诺面色黑沉,一言不发,杀神一般杵在那里。自己想了想,心里钝痛起来:“他到底还是嫌麻烦啊,刚刚肖易为了逗我笑那么挤兑他,他八成更烦了。”
      于是两人,一个傻一个呆地两两相望,直到白以辰扭过头去望向天花板。一个信号闪过,安诺突然被这个动作激活了!
      “我真是脑抽了,我一个当大哥的,在弟弟跟前儿丢点儿人算什么呀!再说了,那也不是真的啊!”安诺在半秒钟内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然后伸脚勾过肖易刚刚拉开的椅子,一屁股坐在白以辰床边,坐得很近,双膝顶住床框,一只手肘架在床上,整个人俯身靠过去,一只手自自然然地拍在了白以辰的额头上:“嗯,我说你精神那么好呢!不烧了啊!”
      白以辰觉得那双像极柔软的麻一般温暖亲切的手掌又一次贴上了自己的心,细细的,沙沙的,笼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嗯,我好多了……谢谢安大哥”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白以辰还是加上了“谢谢”两个字,虽然说得时候心里有点小小的苦。
      安诺恍若未闻,把手抽回来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味满屋飘散,里面淡淡的中草药的香气让人觉得温暖。安诺刚要把桶递过去又抽回手,顺手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床尾把被肖易放平的床又摇起来,让白以辰靠坐在上面。然后自自然然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粥递到白以辰嘴边。
      白以辰错愕地张开嘴,机械地含下一口。
      安诺仔细地看着白以辰的表情,看着他平平静静得咽下粥,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一张老脸渐渐地又红了:
      “喏,再吃一口。”又一勺递过去,“白以辰,我昨晚是真有点儿急事,出来的急,再跑回楼上告诉你有点儿太耽误事儿了……不是,不是耽误事儿,我是怕迟到了不好……那个……我犯了个懒,就没上来跟你说。我没想到能耗到那么晚,我跟肖易说八点,其实我本以为三四点钟就能赶回来呢。”
      白以辰一边听,一边咽下第三口粥,想:“你解释什么呢?你怕我生气么?”聪明的白以辰几乎立刻就听出来安诺改了三次口:他第一次说没上楼来通知他是怕耽误事儿,可是这个说法实在不中听!于是改口怕迟到,似乎这个借口还是不那么中听,安诺只好自我批评,说自己“犯懒了”。
      “安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急事,我没生气,你不用解释的。”白以辰温温和和地说,窗外升起的朝阳将金红色的光投射到窗户上,映照着白以辰的脸。安诺着迷地看着那道金红色微芒慢慢地勾出白以辰精致立体的轮廓:漆黑的眉毛飞扬入鬓,不是很粗但是很浓,刻出一脸的英挺;鼻梁不是很挺,这就衬得他的眼睫浓黑卷翘,小扇子一样密密地勾出一双大眼。平时就亮得耀眼的眸子此时倒不那么夺目了,现在倒像两潭清泉,清澈但是深不见的,安诺觉得自己一定会溺死在里面。刚刚咽下一口鸡蓉粥,白以辰的唇上还沾着一点儿水渍,被朝阳照得晶莹剔透。
      安诺突然想起以前女朋友的唇,他看过她化妆,先抹一层护唇膏,再用唇线笔勾边儿,再用细细的“毛笔”沾着唇膏涂色,再抹一层唇蜜,然后双唇会像果冻一样晶莹剔透,水晶般立体。当时自己惊讶万分,果然“美”是世间最难得到的,一张美丽的唇原来要付出这么多的努力!安诺还记得,他吻住那双果冻般的唇的时候,满口化妆品香腻的感觉,香!腻!但是一点儿都不甜!
      美好的东西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得到,只要喂他一勺鸡蓉粥就可以了。
      安诺看着白以辰果冻般晶莹剔透的唇,怔住了:
      我,想吻他!!!

      白以辰真的饿了,将近48个小时未尽食,加之高烧消耗体力,他现在迫切地希望能把那一罐子鸡蓉粥都倒进肚子里。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可怜巴巴地盯着保温桶长达十秒钟,而安诺举着勺子冲自己发愣,完全没有继续投喂的打算时,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伸出双手,完全顾不上手背上还扎着点滴,抓过保温桶和勺子就准备开吃。他这一动,把安诺从太虚幻境惊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就去扶白以辰扎着针头的左手。安诺的动作很快,但即便如此,细细的软管里还是回血了,一线刺目的血红,横在白以辰的手背上。安诺皱皱眉,右手轻轻握住白以辰的左手,左手又把保温桶拎了回来。
      “嗯,安大哥,你不是那么小气吧?”白以辰举着勺子,馋涎欲滴地看着离自己至少有半米远的保温桶。
      白以辰的注意力完全在粥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左手还被握在安诺手心里。安诺不敢低头去看白以辰的手,他怕自己的眼神会让白以辰警觉,从而抽回手去。他五指微拢,将白以辰的手包在掌心,白以辰的手不大,长年做工显得有些粗糙。安诺轻轻地用食指的指尖划过白以辰的掌心,指尖能感觉到微微的硬度,那是积年的老茧。白以辰的手如同他的身体一起纤瘦,指节突兀地鼓起,硌得安诺生疼。安诺再拢了拢手指,拇指抚上突起的血管,他甚至能触摸到冰凉的药液流过白以辰血管时的波动!
      要把他喂胖一点儿!安诺想,他慢慢地把白以辰的手平放在床边,抢过勺子,把满满一大勺鸡蓉粥杵进白以辰嘴里,口气强硬地说:“吃都堵不住你嘴!”
      “嗯,嗯,”白以辰满口喷香的粥,含含糊糊地说:“安大哥你刚发什么呆?”
      “我在算钱!连油钱带粥钱,加上昨晚挂急诊的钱,你欠我不少钱呢!”安诺一边说一边又塞了一勺进去。
      白以辰笑眯眯地说:“我让你给我买粥了么?我让你给我挂急诊了没?我让你给我出药钱了没?没有吧?所以嘛……”
      “果然上赶着不是买卖,是吧?白以辰,你丫就是个钱串子!!”安诺被气得直乐,“就你这样的,将来一定会去放高利贷!”
      “嗯,这是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我要在餐饮界混不下去,就进军金融街”白以辰答应得相当痛快,嬉皮笑脸的。
      “白以辰”安诺自动忽略白以辰的废话,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真的就那么缺钱么?”
      “难道你不缺钱?钱多又不是坏事!”
      安诺敏锐地察觉到白以辰对这个话题非常排斥,于是转移了话题,“也是,我也喜欢钱,有钱才能享受嘛……再吃一口。”
      “嗯,这粥真不错,安大哥,肯定不是你熬的!”白以辰机灵地顺着安诺把话题拉远。
      “嘿,你小子!算了,就冲你叫我一声‘哥’,我不跟你计较!”安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希望白以辰能自自然然地说:“那是,你是我哥嘛!”这样,两个人可以顺顺利利地回到最初的轨迹上,安诺觉得那是最安全,也是最完美的结局!
      “那是,你是我哥嘛,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白以辰安安静静地说,这句话和安诺头脑里的句子如此相同,让他在瞬间以为是自己不知不觉地将脑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安诺乐意一辈子当他至亲至爱的“哥哥”。
      “安大哥,我的粥!!”白以辰翻翻白眼,无奈地再次提醒那个明显又在走神的人。
      安诺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那什么……昨儿一夜没睡,有点儿困。”说着,又递过去一勺粥。
      “哦,春宵一刻值千金嘛,睡过去太浪费了!”白以辰用一种“我很理解,你理当如此”的口吻淡淡地说,目光稳定。
      安诺收回勺子,垂目看看保温桶,忍过心口突然爬过的尖锐的痛,绽开一个腼腆的笑容:“那个……嗨,你还小,以后你就懂了!”
      安诺什么都没说,但是也什么都说了!
      白以辰望了望天花板,然后依旧笑眯眯的:“那,我啥时候能见见嫂子?”
      安诺再喂一勺粥过去:“等我决定让她当你嫂子的时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我想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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