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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螳螂捕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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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娘刚叫青芽去叫管厨房的王婆子来，稍的一顿，脸色缓和下来，笑眯眯道：“也不用叫她了，你去叫周王家的到我书房来找我，并叫她把这一年来厨房的开销用度的账目给我拿来，别让人知晓了。”
青芽见她神色转变的如此厉害，心下很是不解，上前问：“奶奶今日怎生这般古怪？先是叫王婆子来又不让我去，现下怎的又叫了周王家的？”
青芽哪里知晓，京娘刚才在园中虽步步占尽上风，但也是被气糊涂了。
就是这般去叫王婆子来又能做什么？她最多骂上几句今早饭菜做甜了之外，还能拿那王婆子怎样？所以京娘即便知道王婆子今早早饭是故意做甜的，即便知道她是爱姐的人，现下一时三刻也不能拿她怎么办了，不过厨房管事的又不止王婆子一个？
人若坐在高位上许久不挪屁股，底下的人等着也是生厌的，且不论那王婆子素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京娘抿了一口香茗，屏退众人唤她过来：“我想把王婆子拉下来。”
“这……”青芽有些犹豫，能把王婆子换掉自然是最好，但这王婆子仗着以前奶过秦寿成几日在府里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哪里有她说的那般好动的？便是想抬举周王家的来顶替王婆子也不是那般轻易的事情。
青芽沉声问：“奶奶可是想好了什么对策？”
“嗯。你过来，我交代你几句。”京娘附耳在青芽耳边，低声将心中想法都告于她。
青芽听着先是蹙眉，后逐渐开朗到最后整个眼睛都亮了，直勾勾盯着京娘：“小姐怎么想出的？竟想利用爷的生辰连消带打？”
一时竟叫了京娘在闺阁内的称呼。
京娘也不点破，这个奶奶的称号她迟早是要摔倒秦寿成还有他一干老婆脸上的！
这等好差事，青芽喜滋滋应下，刚往外走两步忽回过头来：“只是刚才对四娘当众下不来台的事，只怕四娘晚上会告诉了爷，奶奶可得想个法子防备才是。”
青芽不由的替妙春担心，这好不容易缓和了关系再闹僵了可怎生是好？青芽私下里还是希望京娘能和秦寿成和和美美，最好再生个十个八个的哥儿才算是圆满。
京娘但笑不语，一味的赶她赶紧把正经事办了，眼瞧着她一惊一乍的跑出门去，京娘才卸下一丝疲倦，全身心的靠在椅子上。
今早她对爱姐发难是有原因的，一来她是做给秦寿成看的，她要让秦寿成知道自己会吃醋，而吃醋的原因就是为了他，如此好叫他以为自己是真心实意跟他过日子；
二来，秦寿成若是为了爱姐的事来跟她闹，那她倒是可以和他吵上一顿，秦寿成偏生喜欢温柔娇媚会撒娇的，她若撒泼争风吃醋难免不会被秦寿成所厌恶，让他注意力也少放在她身上一些，她也好办事；
这三来，是她私心想好好杀一杀爱姐的气焰，谁说这辈子她就得当个贤妻不能做妒妇？现下她觉得当个妒妇倒活的轻松自在了。
京娘伸出小手从头发丝上抽下珍珠流苏钗，想了不想就给摔倒桌面上。那东西是她和秦寿成新婚头一年时他特意去请人打造的，整整花了五十两，今早要不是看秦寿成要来，作秀给他看，她才懒得碰着这劳什子，以后离了这秦府，她非得把这支钗卖了不可。
京娘梳理着长发，看着镜中自己依旧年轻貌美的容貌，心头不由愉悦起来。
这边，秦寿成上柜，例行检查一月来的账目。仗着与京城的关系，汝州城内药材，缎子，甚而连官家的盐道都要经过他的手儿。
还没进柜上就听的算盘声霹雳啪嗒打的作响，十几个管账师傅做成三排，一人手中都大着一米来长的算珠。众人见着他来纷纷起身问好，秦寿成狭长的凤阳扫过，目光最后落在一个空位上，轻浮的眉目微微蹙起，拿着洒金扇指向那处：“今儿个谁没到？”
李乔点过去：“是刘南，刚叫了家里的小厮来说家中有事耽搁，今早迟点到。”说完，将一本账目递到他面前：“这是昨晚爷嘱咐的……”
“李乔。”秦寿成低低叫了他一声，那声音莫名的让人觉得后脊发凉。
“是，爷。”李乔压低身子，恭敬应着。
秦寿成淡淡道：“领了工钱，叫他滚蛋。”语气寡淡的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一般，话音刚落屋内算珠噼里啪啦的声响也骤然停歇，鸦雀无声。
“叫个算珠伶俐的替代上，下回谁再迟到直接给老子滚蛋。”秦寿成打开洒金扇，面无表情往楼上雅间走去。屋内，空气依旧沉闷着，只是现下哪里给抓一个算珠伶俐的？
李乔也急着满头大汗，正要往外找人，一个穿着蓝色粗布的柜台长工突然跑过来跪在地上：“李管家，小的学过几年算盘。”
李乔狐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穿的是绸缎庄学童的衣服，不知是跟着哪个账目师傅来的，瞧着倒是斯文白净，他示意小厮将刘南的算盘递给他，指着手中的一个账本说：“这二十页的账单你合计一下，记住只给你一刻时间。”
王六拿起算盘也不含糊，账单放左手，算盘直接放在柜台上，手沾了一些水，一边翻着账目一边飞快的在拨动起来。先时还只是快，后来已经打的飞速，噼里啪啦声清脆异常。众人都看着他打，有几个账目师傅起先还跟着他比谁快，到后来直接停下围在他身边观看。
那手拨的飞快，根本不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二十页满满账目已全部结算完毕。李乔心下惊讶，面上只是淡淡：“可有错不？还得让人再算一遍。”话音刚落，楼上的秦寿成声音传来：“账目没错，以后工钱就按照账目先生算，但是如果算错，这钱记着只得你自己赔。”
王六连忙应下：“谢爷赏识。”他悄悄的抬起头看楼上的秦寿成，没看见他的脸，只听得噼里啪啦的声响，那速度竟比他算的还快。王六心中暗叹，这功夫自己日夜苦学了五六年的，瞧着东家竟比在场的所有账目师傅还厉害许多。
“去吧。”李乔拍了王六肩头，瞧着今日自己主子打起算盘，这才记起，当年在京城时，他世家必懂得诗词歌赋一概不知，但这算盘拨的却是一顶一的好，有时甚而根本就不需要算盘，看一遍账目就能算出是多少。
李乔忽然记起自己手上的账本，连忙跑上去递给他。
那账目是大妞成婚时的用度记录，足足有一小本那么厚。
秦寿成接过，一页页翻看着，李乔心中不解，上前道：“这些账本爷之前已经看过一次，怎么今天又拿出来翻？想是奶奶办事极为稳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出错。”
秦寿成冷冷一笑，并未向李乔道破其中玄机，反是递给他一本小册，上头明细记载着这几日他这边买进黄芪的入库量。
李乔翻看了几页，最后落在最后一页上，抬起头：“爷，除了咱们药铺的进了绝大多数，这王大人邻县的荣升铺怎么也买进这么多黄芪？”
秦寿成抱胸，踢着桌角，漫不经心望向窗外的野鸟。
除了那个女人，谁还会告诉张意谨要买进黄芪？她既然给了她三哥发财的路，那她自己呢？
她的陪嫁都在他手上，轻易动不得，要过明面有人自会告诉他。
这便是秦寿成要查账目的缘由了，洗黑钱的事上辈子他还是靠这敛财的。
也不是他不相信京娘，只是夜路走多了，难免多留了一个心眼。秦寿成重生后，倒是真心实意想跟京娘好好过日子，只是不知道他娘子存的是何种心思？
窗外，苍穹浩渺，夏日知了叫的极欢，屋里放了冰，小厮用扇子轻轻摇动，鼓捣走闷热的气氛，楼下算盘声噼里啪啦响动的厉害，秦寿成的算珠声音湮没在期间，
他越算脸越黑，原先只是发现了一处，画了圆，再翻过来重新算去竟又冒出一笔古怪的开销，钱两都不多，只有一两百而已，比其他开销少了许多，颇为不惹人注意，安安静静的写在角落里，若不仔细巡查当真就漏掉了。
她借着大妞的婚事将嫁妆转了出去？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却一步步进行，存的什么心思？
“李乔，去查查。”秦寿成将几页可疑的账目都画圈折好甩手丢给李乔。
“爷，这几笔开销有问题？”李乔脸色变了变。
秦寿成抿了一口茶，目光渐渐沉下来，若有所思的用食指和中指扣动着桌面，嘴角渐渐挽起了一抹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