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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

  •   阮桥先摇摇铃,唤来几个下属。
      下属们都是一大早才起来,听见有命令,精神抖擞进来,垂头:“董事长。”

      阮桥点点头,他先将老黄历拿开,从抽屉中取出两张照片,轻往桌上一甩。阮桥缓缓跷起二郎腿,笑:“这两个女人,你们看清楚。”
      下属不明情况,但是晓得阮桥是让他们记人,便上前认真的看、记。

      阮桥悠悠地问:“记住了吗?”
      下属们齐齐立正站直:“记住了!”

      阮桥轻飘飘说话,比吸烟的动作还要轻,字句却是清晰利落,一口气说下来:“你们去三,一是市民医院,二是云家湾,每个出入口都看一看,看看两人在不在。及时通知,我想邀请她们叙旧。还有,如果大小.姐带了年轻男人回来,我回来之前,别让他们出去了。”

      下属们听了犹豫:“那……董事长,您什么时候回来?”
      阮桥轻声笑问:“自己不会估算么?”

      “会算,会算。”下属们不知不觉脚都在往后挪,后退了半步,离阮桥稍微远些。下属们知道不该问,但又不得不问:“董事长,要是大小.姐回来后又要出去——”
      “她要是抵触,就把她反锁了!”阮桥直接打断他们,告诉他们。

      下属们有些惊讶,但还是得点头:“是、是。”
      “唉。”阮桥到底是叹了口气:“你们不要伤害大小.姐。”

      下属们听了,心想这可犯难了,董事长一句话,他们底下难做人啊!
      下属们只能惟愿阮媛媛不要带男人回来。

      不说下属们满心愁惨,面不敢露地退了出去,却说这边,阮桥一个人坐在宽敞,偌大,他独属的办公室里,给凌子雄打了一个电话。
      凌子雄接电话的时候,正好陪在梅疏离身边,一起吃早饭。凌子雄接到阮桥的电话后,就避到门外:“大桥哥。”

      阮桥跟凌子雄打电话,脸上反倒不挂他往日那种笑了:“子雄,你今天过来一趟,现在就过来。”
      凌子雄当即追问:“桥哥,出了什么事?”
      阮桥接口便答:“我们今天要出去做件事,具体的事情,你过来,过来我跟你说。”

      凌子雄再追问:“去哪里做事?”
      阮桥握着话筒,想了想,沉声答:“应该是海边吧。”
      凌子雄毫不犹豫:“好。”
      两个男人做事都干脆,几乎是同一时刻挂了电话。

      凌子雄再进门,望见梅疏离还坐在餐桌边。这个女人,就静静地坐着,不动碗筷,她稍稍低头,一如既往的娴静美好。
      凌子雄恍恍惚惚,他就这样望这个女人,望了几十年。

      凌子雄心头一软,走过去,在餐桌的另一边坐下来。
      “快吃吧。”梅疏离重新拿起筷子:“刚才等你,就没有吃面。”

      凌子雄执起筷子,忽然涌起一股悲哀:他和这个女人永远隔着半米桌子,她永远不属于他。
      他心中酸楚,说不出话,只能低头吃三鲜面掩饰。

      凌子雄吃到一面,嘴里含着面条,有了些许勇气:“大嫂,我今日要回去一趟。”
      梅疏离本来右手抬起,要去夹两人中间那碗咸菜的,她的手就在空中顿了一顿:“怎么了?”
      凌子雄似笑非笑:“我要和大哥……出公干。”

      “去哪儿?”梅疏离轻轻地问。
      半响,凌子雄还是舍不得不答:“去海边,就在天城,很近的。”
      梅疏离夹起咸菜,缓缓放入口中,动作慢得像服食毒药:“早去早回。”
      “会的。”凌子雄连回答都是轻拿轻放,生怕伤了梅疏离。

      凌子雄回到阮宅,阮桥才告诉他,今天是要会一会方静晶。
      凌子雄事先完全不知情,惊道:“什么?”凌子雄又喃喃自语:“方姐怎么可能还活着?”
      因为梅疏离同方静晶关系好,所以方静晶同凌子雄关系也不差,他尊称她一声“方姐”。

      凌子雄犹豫,事到要行动了,还是忍不住半询问、半劝导阮桥:“会怎么做?”
      阮桥决绝答:“废话!斩草要除根!”

      恰恰巧是这段话,被楼上的阮诚听见。
      阮诚平日里都睡懒觉,今早却五点钟就被尿憋醒了,他上完卫生间,回到床上后,就一直不能成功睡回笼觉。阮诚在床上辗转到六点,实在忍不住了,出房间走走。

      阮诚后来几小时后,就把这件事告诉阮媛媛了。
      阮媛媛不肯同阮诚讲真话,阮诚就跑去问陈阑了。
      谁知,陈阑也不告诉阮诚真相。
      阮诚急了:“妈——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事啊?这样吊着我,我真心难受!”
      陈阑却摇摇头:“妈妈也不清楚,但我想你爸爸和凌叔叔要出去做事,那肯定是对的,安全的,你小孩子不要操心。”
      阮诚不服气:“我不是小孩子!我都十九岁了,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不是小孩子。”陈阑笑着叹气,免不了一番哄慰阮诚。

      安慰完阮诚,陈阑却借口出门买包,自己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陈阑去了张英家里,见梅疏离。

      陈阑跟阮诚讲,说“你爸爸和凌叔叔要出去做事,那肯定是对的”,但陈阑心里可不这么认为。
      阮桥同陈意没有血缘关系,陈阑却是有的——陈阑陈意,那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亲到不能再亲。

      所以当年陈兴、陈意接连死于意外后,陈阑心里是有怀疑的,但找不到证据。她就是赌了一把,冒个大险,背着阮桥把方静晶送走了。
      方静晶怀的那个孩子,他是陈意的独苗,说什么也要让他活下来。

      陈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给这长房长孙起好了名字,希炼,骨气炼造希望。
      在陈阑的心中:阮媛媛根本同阮家没有血缘,不配掌权陈家。阮诚是她的儿子,但他有另一半阮桥的血缘,也不能执掌陈家。希炼才是陈氏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陈阑爱阮桥,但她也爱陈家。

      陈阑为了掩藏好希炼,她给方静晶出主意,让方静晶装疯,受穷,吃苦,另外找了闺蜜夏玉梅照顾陈希炼。
      夏玉梅的父亲就和阮桥、凌子雄有仇。

      ……

      前些日子,天城的气候反常,经常不到下午四点,就天黑了,天气闷闷,让人透不过气。夏玉梅那日让人把希炼和阮媛媛在交往的事情传过来后,陈阑就觉得天气更闷了。
      陈阑同夏玉梅,方静晶通了气,又联系了几名陈意的旧日朋友,当年出事后,他们找不到证据,无力同阮桥对抗,只好默默守望互助,等待报仇时机。

      ……

      陈阑今早听阮诚无意中透露真相,便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凡事有缘起时,就有了结日。

      陈阑叹口气,还好方静晶那边做好了准备。陈阑便按着原计划,去找梅疏离了——陈阑还是爱着阮桥的,她要个人,替她劝架,替她担罪。
      显然,选梅疏离,还能将梅疏离推离阮家更远,一石二鸟。

      ……

      陈阑去见梅疏离,张英开的门,一见是陈阑,张英就轰赶陈阑:“走、走、走!”
      张英倒不是还有气,事情过去几十年了,张英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已经看得很淡散了。张英赶陈阑走,是怕梅疏离见了陈阑,病发。

      可是梅疏离站在鲜花盛开的院子里,还是看见了陈阑。
      梅疏离的双手立刻就抖了起来:“陈——陈阑!”

      陈阑看似轻轻,实则用力地推开张英,走进院中,朝梅疏离越走越近:“大嫂好。”

      这一声“大嫂”,将梅疏离的情绪骤然就激怒了,梅疏离只觉一股子百感情绪,轰地就冲上了头顶,她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理智渐失:“你、你来做什么?”
      陈阑笑:“我来看看你啊。”陈阑接着补充道:“桥哥说他现在在忙,等下也要过来。”

      “走!”梅疏离尖叫一声,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病情,在这一刻终于不可抑制地复发了。一声尖叫,把张英吓得要发心脏病。
      张英回身赶过来,和梅疏离一起把陈阑往外推。

      陈阑笑,表面挣扎,实际却让两个人把她推出门外,哄了出去。
      大门紧闭,陈阑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故意又喊了几句:“大嫂你开门啊!等下桥哥也要来的,你这样把我们两个关在门外,怎样好啊!”

      陈阑这几句话,是如此令梅疏离害怕:当年的陈阑,也是这样,和阮桥每人牵阮诚一只手,一家三口来找她。
      梅疏离禁不住打了冷战。

      “滚——”梅疏离尖叫的分贝更高了。

      陈阑站在门外,无人看见,她的无声冷笑。
      陈阑慢慢闲心转身,优雅而去。

      陈阑去了良久,梅疏离却还不心安,梅疏离摇着头,又抓头发,把发髻都抓散了。梅疏离断断续续地尖叫,任张英怎么安慰,梅疏离也停不下来,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了。
      梅疏离问张英:“妈,那个贱.人还在不在门外?”

      张英去看,无论陈阑在不在门外,张英都告诉梅疏离:“她不在了。”

      梅疏离又问,缩着脑袋,像一只小兔:“那桥哥呢?”
      张英没得法,又看:“也不在。他们都不在,离得你远远的,你宽心。”

      梅疏离这会病发,连自己的母亲也不信。梅疏离亲自跑到门口,隔着猫眼往外望,果然门口空无一人。但梅疏离仍然不安心,她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过了会,梅疏离对张英说:“妈,我要去找子雄!”
      张英无奈又担心:“子雄回阮家去了,你现在去找他做什么?会碰到那两个人的。”

      梅疏离摇头:“不对,子雄说他是去海边。”梅疏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不对!子雄今天跟我说,他跟桥哥一起去海边,桥哥没有同贱.人在一起。”梅疏离抓张英的胳膊,几乎跳起来:“妈,你载我去海边!!”

      张英无法,只好载梅疏离去。

      梅疏离到了海边,让张英放她下车,呼喊着就往前跑,沿岸喊道:“子雄——子雄——”
      张英赶紧跟在后头追:“疏离——疏离——”

      奈何张英七十多岁的老骨头,跑不动,梅疏离又发疯,渐渐地张英就追不上了,同梅疏离越来越远。
      到后来,张英的视线里就望不见梅疏离了。

      张英弯腰,双手放在膝盖上,叹口气——惟愿一汪海呀海,妈祖保佑梅疏离。

      ********************

      阮桥和凌子雄带着人马去市民医院,扑了个空,夏玉梅已经转移了。
      这时候下属们来报,说方静晶的人也没找到,唯一所获,就是云家湾遇到了夏阳光。

      阮桥挑挑眉:“请他去海边。”

      “是。”

      阮桥开的车门,同凌子雄说:“子雄……上车。”

      凌子雄同阮桥两人乘主车,前面司机开,两个人坐在后座。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凌子雄突然说:“猜到你要去海边。”
      “呵——”阮桥笑一声:“海边好啊,浪高,风大,声音响。”
      声音响,又僻静。

      凌子雄似有不满,用鼻子重重呼了一口气,发出声音。
      阮桥似乎也不开心,两人胜过亲兄弟几十年,这些年却是越来越有间隙,尤其是在阮桥入院,凌子雄日日照顾梅疏离之后。

      又过了许久,阮桥轻轻哼起一首调子。

      凌子雄听了,脸色稍沉,良久,他终是心软,跟着调子唱了起来:“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飘我影踪,云彩挥去却不去……”
      这是秋官近三十年前演的电视剧,风靡天城。那时候,阮桥和凌子雄都还年轻,两个人常常相互搀扶着来海边,有一回凌子雄眼睛伤了,阮桥给他上药,说子雄莫怕,你要是眼瞎了,我就做你的眼睛。还有一回阮桥左臂摔了,凌子雄给阮桥包扎,说桥哥要是因此断了,也莫担忧,因为我凌子雄一辈子都甘做桥哥的左臂。

      然后两个少年,二十出头年纪,雄心勃勃,豪情无限,对着滔滔大海唱:“湖海洗我胸襟,河山飘我影踪……”

      ……

      “……人生休说苦痛,聚散匆匆莫牵挂,未记风波中英雄勇……”阮桥和凌子雄两个人在车上唱歌,前面开车的司机觉得新奇:天城两位风云人物,从未开过腔,原来歌喉都这么好。
      司机年轻,但这首歌到底是模糊听过的,觉得阮桥和凌子雄两位唱得赛过原唱秋官。
      司机开车,在前面偷偷暗笑:明天闲时,一定要将奇闻讲给身边人听。

      “……就让浮名轻抛剑外,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阮桥和凌子雄两人从少年时开始,大爱的就是最后一句,觉得潇洒倜傥,干脆不留痕。两个人唱完,相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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