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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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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
会议室的大门猛的被人打开。
正要在合同上签字的周成轩抖了一下，在纸上划出了一长条污渍。
“对不起。”周成轩抱歉的看着丁文。
“没有关系，再打印过一份就是了。”丁文好脾气的笑笑，把合同收回来，对着来人耸肩。“也许他有什么急事呢，先听他说什么吧。”
周成轩点点头，严厉的瞪向了闯进门的来人。“你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在和风容谈重要的合同吗？”
有些六神无主的来人听见周成轩的声音仿佛这才回了神，他深吸一口气，跑到了他们老板的身边，在他耳边着急的说。
“您父亲出事了！”
“什么？”
接连多日的大雨，让以前从未出现过自然灾害的平溪县发生了山体滑坡。
比较幸运的是，发生滑坡的地方是人烟稀少的郊外，似乎并没有人员伤亡。
而用这个似乎，是因为周良才的车子好像碰到了这个不幸。
如果不是周良才在一个人前往平溪县之前，好歹给工地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让对方准备好资料，恐怕他的失踪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被人发现了。
发生山体滑坡的地方都在郊外，但是涉及的面积一点都不小，而通往度假村的那条路，更是波及广泛。
周良才到底是在哪个地方受灾，或者是不是在这条路上，没有人知道。
周成轩听到这件事的原委，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虽然近几年和父亲的关系不好，可是在这段时间，周良才并没有克扣他的学费，还是把德茂交给了他。至少做到了父亲最基本的职责。
何况在他十三岁以前，他母亲身体还好的时候，一家人的回忆是那样的温馨美满。
年轻的周良才何尝不是当年幼小的周成轩心中的偶像，往日的音容笑貌，英俊伟岸的身影，一下子重新出现在了周成轩的脑海里。
这个人是怎样变成现在这样臃肿、昏聩，一意孤行，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人？
周成轩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一切的埋怨责怪都没有用了，周良才此刻已经被埋在某个暗无天日的瓦砾堆里。
周成轩的眼眶一下子热了，心里酸涩难言。
“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再谈了，改天我们再约……行不行。”周成轩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有些哽咽的对丁文说。
丁文其实坐在离周成轩不远的地方，什么都听的一清二楚了。
发生这样的天灾人祸，确实是人力不可抗的因素，只能扼腕叹息了。
“当然，请周总经理一定要保持冷静啊，说不定令尊平安无事，并没有碰到滑坡，只是交通信号不便而已。”
“嗯。谢你吉言”周成轩深呼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送风容一行人离开。
虽然知道周良才已经凶多吉少，但是周成轩依然没有懈怠，在雨还没停，随时可能再发生塌方的时候，跟着营救队伍来到了受灾现场。
听说总经理都亲自去了，公司里的好些人也不想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纷纷穿着雨衣也跑来了。
十月的雨浇下来，即使穿着雨衣，这样激烈的行动还是让人一会儿就湿透了，冻的人全身发颤。周成轩身上冰冷，心里难受，但是他脑子还没糊涂。
这样的地方是不能让自己公司里这些不是专业救灾的员工来的，如果再发生危险，说起原因是为了救他周成轩一个人的父亲，他怎么对得起这些人的家人。
于是这批人来了，又被周成轩严令给赶了回去。不过走之前，他吩咐了王轲晚些时候送姜汤过来。给这些辛苦救灾的战士们祛寒。
至于同样和周良才有亲戚关系的那些人，以周良顺为首的几个董事，纷纷说自己年纪大了，来了救灾现场是纯添乱。而且天气太冷了，身体也受不住。
而周成安这个人，周成轩则是想都没有想。
他从未承认过对方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救灾人员是政府派来的，应对这种灾害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但是雨还没有停，他们依然也担心山体会再次滑坡，因此挖掘工作都非常小心，进度也十分缓慢了。
周成轩人虽然在这，心似火烧般焦急，也只能帮着救灾人员这样一块一块石头的搬。
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加上恶劣的天气，周成轩忙了半天，就觉得浑身已经麻木了，手臂只知道机械的传递着泥土，耳中轰鸣一片。
他说起来是z市首屈一指的富豪，可是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他依然是一个无助的，失去了亲人的普通人。
他仅能做的只有挪动这些微不可计的泥土，期望这绵绵不绝的乱石堆中，是他挖开的这一块底下是他父亲的车子。
“不要再干啦！”
一个声音在耳边喊道。
周成轩这才抬起了眼皮，有些茫然的看向旁边。
好像是这次救灾行动的负责人，他是知道受害人是眼前这人的父亲。
“我说，你不要搬啦，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都已经一整天了，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周成轩这才晃过神，发现脏污的手里面只有残留的泥土，没有人再递给他石块了。
而身体从这样机械的劳动中停止，就仿佛彻底报废了似得，差点让周成轩倒在地上。
那个负责人立马扶住了周成轩的肩膀，大嗓门喊着。
“你看你不行了吧，你们这样整天做办公室的，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再逞强也不可能！”
周成轩想开口说他还能看着，结果一碗滚烫的物事塞进了他的嘴里。
“喝口姜汤吧，大家伙都在休息。”
滚烫的液体从喉头一直烧到胃里，此刻周成轩才感觉回到了这个世界上。与此同时四肢百骸的酸痛一齐涌了上来，痛的他浑身发抖。
“腿动不了了吧。来，我扶你下去。”
说完，负责人托着周成轩下了塌方点，让他坐在一旁的帐篷营地里休息。
看见对方依然是一副望着远处的模样，负责人哎了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坐在了旁边。
“兄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负责人嘶了一口寒气，从帐篷里的桌上掏出了一包烟递给周成轩。
周成轩摇了摇头，嘶哑的说。“谢谢……我不抽烟。”
负责人也不客气，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这次滑坡的地方太大了，要在这差不多一座山的土里面找一辆车，你也知道是怎样的结果了。”
“嗯。”周成轩艰难的点点头。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唯一的那个遇难者，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救灾工作还是要做的，只不过是略尽人事。
“你也想开一点，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挖出来的时候，可能会不大好看。”负责人皱着眉又吸了一口。“别把自己弄垮了。这世上还有其他人再等你呢。”
这样的事，对于干这种工作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常见了。猛然失去的这一刻，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看着那些伤心欲绝的人，即使他脸上麻木，心里也何尝没有一起难过呢。
不过过了若干年，或者几个月后，这悲痛的一切，自然又同被清理干净的废墟一般，来的猛烈，消失的迅速。
“我知道了……”周成轩看着自己依然在不断颤抖的手脚，认命般的埋下了头。
雨依旧是未停，天色黑的更快了。
这里离平溪县城有一段距离，因此没有任何照明。探照灯打出的光源，没照几米也就被雨幕挡住了。整个现场黑沉的厉害。
那个负责人把不知道第几根烟头丢在了地上，为难的看了一眼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周成轩，最终还是掏出对讲机喊道。
“收队吧，雨太大了，视线不好，太危险了。”
周成轩听见那句话，冰冷僵硬的身体一震，想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条件太恶劣了，他不能那么自私。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对不住了，现在随时可能再会滑坡。只能等雨小一点，或者天亮我们才能做事。”负责人收好对讲机，拍了拍周成轩的肩膀，朝着返回的队伍走了过去。
他要清点人数。
早已湿透，一点没干的头发紧紧的贴在周成轩的脸上。旁边发白的探照灯打在他的脸上，恍若白纸一般。
已经带人送了好几轮东西的王轲，见着人都回来了，也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过来找他们的老板。
“周总，你也回去吧。今天是找不成了。”王轲费力的举着一把黑伞，尽力帮着周成轩挡着点飘雨。
“爸……”
周成轩一双手捂在了脸上，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救援人员大部分都回去休息了，但是依然还有一些人远远的扎营在现场，探照灯也没有关闭。他们要以防有人经过危险地段。
像把天捅破了一个窟窿似得，雨是越下越大，到最后站在外面站岗的那几个人都被风吹来的雨刺激的睁不开眼睛。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从前方窜过。
面对着那个方向的人努力的瞪了瞪眼睛，终于还是没说话。
谁会在这样的地方像做贼似得跑啊。不是个动物，就是他眼花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