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黄粱一梦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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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府正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在场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父亲，老夫人，你们看看！我好心让二妹自己承认错误，她却这样对我！”
黄苗廖跪在堂前，声音带着哭腔，眼角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黄茵，从今日起，这黄府再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老爷，这事还有什么可查的？”
黄夫人柳芳端坐一旁，语气轻蔑，“那人都找上门来了，岂敢作假？苗廖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最是洁身自好。倒是二小姐……”
她冷哼一声，“一个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也不意外。”
黄茵垂眸，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已是泪光盈盈：“母亲，这些不过是您的臆测。难道您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吗？女儿虽是庶出，可也是黄家的骨血啊！”
她转向端坐上首的老夫人，楚楚可怜地叩首，“老夫人，求您为茵儿做主，还茵儿一个清白！”
黄苗廖不等老夫人开口，便急急接话：“妹妹，我本还想给你留些颜面，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姐姐无情了。”
“父亲，我这就派人去妹妹院子里取她的手帕，与那人送来的对照，到时铁证如山，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眉头微蹙。她这个大孙女，近来是越发不知分寸了，竟敢在她面前如此越俎代庖。若在背后，还不知如何嚣张……
“让我身边的容妈妈去吧。”老夫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既然要查，就不能只查茵儿的院子。”
“苗廖的院子也一并查了，免得外人说我们黄家处事不公，刻薄庶女。”
黄茵闻言，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意。她等的就是老夫人这句话。
黄夫人执掌中馈多年，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敬重婆婆，老夫人心中岂会没有芥蒂？
方才她故意说的那句“大姐也太放肆了，父亲和老夫人尚在，岂容你大呼小叫”，正是要激起老夫人对这对母女的不满。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黄茵那抹镇定自若的笑意，让黄苗廖心头莫名一紧。
她定了定神，暗自安慰自己：那方手帕早已交给那人，只要两相对照，黄茵必定身败名裂！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要怪就怪黄茵这个庶出的贱种，竟敢在陈公子面前抢她的风头！
一想到那日陈公子被黄茵的琴音迷得神魂颠倒，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她眼中的恨意就如野火般燃烧。黄茵，这都是你自找的！
黄老爷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对眼前这场闹剧深感厌烦。
他素来不管后宅之事，此刻也只低头品茶，任由母亲和妻子处置。
黄苗廖趁热打铁，膝行几步来到父亲面前。
“父亲，妹妹做出这等丑事，黄家是断不能留她了。”
“可她身上毕竟流着黄家的血，女儿也不忍心逼她以死谢罪。不如……就将她从族谱中除名，送到念心庵去吧！”
“廖儿放心，”黄夫人立即接话，“你父亲最是公正。只要证据确凿，定会将她赶出府去！”
黄茵冷眼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心中冷笑：你们现在挖的坑有多深，待会摔得就有多惨！
既然你们要置我于死地，那就别怪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黄茵面上却泪如雨下，扑到黄老爷脚边：“父亲，您当真要赶女儿走吗？”
黄老爷面无表情：“若证据确凿，黄家容不得你。”
“难道就因为女儿是庶出吗？”黄茵抬起泪眼，“若是姐姐犯了这样的错，父亲也会将她赶出府去？”
黄老爷一怔，若是苗廖，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将事情压下去。
可黄茵……一个庶女，嫁得好也不过是个妾室，嫁得不好更是对他的仕途毫无助益。
但这话他不能明说，只得冷硬道：“自然。”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容妈妈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众人面色凝重，三个丫鬟手中各捧着一个托盘。
黄苗廖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容妈妈，怎么样？手帕是不是一样的？”
容妈妈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回小姐，是一样的。”
“黄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黄苗廖转身，趾高气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大姐何必着急？”黄茵不紧不慢地道，“何不听容妈妈把话说完。”
“老夫人、老爷、夫人，”容妈妈躬身禀报，“那人带来的手帕，无论材质还是绣工，确实与府上取来的一方手帕一模一样。”
“但这手帕……并非从二小姐院中取出，而是……从大小姐院中所得！”
黄夫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尖声道：“容妈妈，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一定是你弄错了！”
容妈妈面对质问，不卑不亢：“夫人，奴婢看得真切。”她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这三方手帕，请老夫人、老爷过目。”
她指着第一方色彩绚丽的手帕道：“这是二小姐院中取出的。刺绣针法精湛，不仅用了常见的辫绣，还娴熟运用了平绣、打点绣、纭裥绣等多种针法，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
点评时，容妈妈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二小姐虽出身不高，却肯在才艺上下功夫，实属难得。
接着，她指向第二个托盘：“这是大小姐的手帕，用的是最简单的辫绣，但手法生疏，绣线不够圆润饱满，未能体现出辫绣应有的凹凸感。”
她本不想如此直白地评价大小姐的绣工，但黄夫人方才的呵斥让她心中不悦。加之老夫人素来不喜这对母女，她便如实道来，毫不遮掩。
黄苗廖气得脸色发白，暗暗发誓定要让母亲好好惩治这个老奴才。
“最后这方，”容妈妈指向第三个托盘，“便是那人带来的信物。老夫人、老爷一看便知。”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手帕绣工粗糙，针脚凌乱，与黄茵精湛的绣工天差地别，反倒与黄苗廖的生涩针法如出一辙。
黄老爷还指望着靠嫡女的婚事攀附权贵，此刻面色铁青。
老夫人却不会顾及这些，她早就想挫挫儿媳的锐气，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柳芳，看你教养的好女儿！”老夫人厉声道，“自己做下丑事，还要栽赃陷害妹妹，真是蛇蝎心肠！”
黄夫人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在黄老爷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老爷，您要相信苗廖啊！她是您看着长大的，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黄苗廖也慌了神，跪在母亲身边，指着黄茵尖叫：“父亲，是黄茵这个贱人陷害我！她一直嫉妒我嫡女的身份！父亲，您要为我做主啊！”
看着跪在脚下的发妻和嫡女，黄老爷心生不忍。他实在难以相信，黄茵一个庶女能有如此心计谋划。
老夫人冷哼一声：“事到如今还要冤枉妹妹？方才老爷说了，无论是谁，只要私通外人，一律赶出黄府！来人——”
“母亲！”黄老爷急忙打断，投去恳求的目光。
老夫人看着他哀求的眼神，终究心软了。罢了，今日已经挫了柳芳的锐气，见好就收吧。她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黄老爷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随即沉声道：“来人！将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含香绑起来！她私卖主人物品，败坏小姐名声，重打三十大板，扔出府去！”
跪在地上的黄夫人和黄苗廖顿时松了口气。
一直冷眼旁观的黄茵，面上并无失望之色。这个结局，早在她预料之中。
黄苗廖是父亲精心培养的棋子，他怎会因这点小事就放弃？不过无妨，来日方长。
今日这场戏，已经在她与这对母女之间，划下了一道再也无法弥合的裂痕。
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黄茵平静的侧脸。这场宅院里的暗涌，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黄粱一梦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