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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血海飘香(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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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美丽迷人、引人注目的女人,若不是知道这个美丽端庄的女人是由苏丹虹所乔装,若非苏丹虹太过得瑟,破坏了一点少女面容的清冷气质,这简直就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女人了!
这少年的女郎实在符合他的品味,让他不由自主地一看再看:她穿着一身的衣裳是他最爱的颜色,天蓝色宽袖长襦被紫色腰封紧紧地缚着,勾勒出苗条的身姿;粉白的双肩袒露在上襦外,在这个时代本是极不端庄的,却因为她本身的气质太过清冷优雅,已然让人产生不出一丝下流的思想,只欣喜地感受到一份源自唐时才有的自由与开放——那是最自信最美好的时代,那时的女人也活该是各朝各代中最自信最美丽的女人!
她的衣裳宽大、飘逸,面料光华透亮,是最好的锦缎所制。她的额间点着一点红色花印,乌黑的云发只挽了个再简单不过的髻,斜斜地用两根碧绿的玉钗簪住,长长的发丝垂直落下,显得它的主人落落大方。
当风吹过时,这长发就连同粉红的批帛一起随着风飘动。
这样灵动方好的少女,他若在无意间碰见,也一定要多瞧她两眼,才不觉亏待了自己!
何况他们现在正在半空之中,蓝衣的美人站在蓝蓝的天空之下,实在是美丽空灵得不像话!
只可惜,这样美丽的女人果然只能是男人的“梦中情人”,绝不会真实地存在在这世界之上。
苏丹虹为什么要说话呢?他岂能不知道他一说话这美好的假象就穿帮了?
楚留香走到正得瑟中的苏丹虹身前,双手伸手,一手贴在他的丹田处,另一只手则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他喉结的侧面。
苏丹虹古怪于楚留香的举动,清丽的面容蹙眉向上看着他俊美的容颜:“楚留香你做什么?”这是在调戏他吗?但是当他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立即眼前一亮,转而开口道:“是这样吗?”
“还差一点。”楚留香说着两手又稍稍变换了一点位置,这样苏丹虹再次发出的声音就不仅是比他原本的声音尖锐一些,而是彻底变成了少女婉转冰凉的声音,若不仔细听是绝不能听出这声音是变声而来的。
这下苏丹虹是真正佩服起了楚留香,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这样一来,我就不用装成哑巴了!”变幻卡只能改变人物的外形,却改变不了他的声线,刚刚他甫一说话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禁可惜起自己只能扮成一个哑巴柳梦璃,否者配着自己男人的嗓门简直是对梦中女神的糟蹋与大不敬!
现在,有了楚留香的这项教导,他就不用再这样委屈自己——他对楚留香这一次的主动帮忙实在是感激极了、高兴极了!
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些人天生厚脸皮不知“廉耻”,你若轻易原谅他的冒犯,又不能时刻警惕他的意图不轨,那你就合该被他一再轻薄。
“你真好!”开心极了的苏丹虹不由自主地展开了双臂,踮起了脚尖,在楚留香还未来得及防备之时,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将他的脖子搂住,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一声献出了香吻一记,以资奖励!
再次被人偷袭成功的楚留香忍不住想起了匕首对如花公子的评价,想起他与江一夏看到他轻易原谅如花公子时那扼腕的神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楚留香现在已深深后悔当初对如花公子的轻易原谅!
就在楚留香悔不当初,苏丹虹不断练习变声中,一两天的时间眨眼过去,当苏丹虹举一反三能够自由转换三种不同款声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闽南少林寺方圆十里之外。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一片竹林,竹木已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又因为在少林寺的范畴内,不曾为人所砍伐,内中大部分都已经长得极高极壮,多有臂弯那么粗.壮。
楚留香这一次去少林寺却是无功而返,这一趟来去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多,可是当他找到苏丹虹的时候,这个人已经困倦地倚靠着竹子,睡着了。
站在竹林中看着睡死过去的人,楚留香暗想这个人平时都要睡上十一个时辰,这副身子也早被他懒成了只能用来睡觉了,这一次自己强行将他拖出来,“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一个人怎么可以把自己懒成这样呢?楚留香有些想不通。
他竟然没有立即吵醒苏丹虹,而是坐在铺满竹叶的地上,体贴地想要让这个人多睡一会儿。他一手抓过他的手,出乎楚留香意料的是,苏丹虹的手虽然冰凉,却还有着人体的温热,而不再是如死人一般的冰冷。
原来这个人也可以这样正常地睡着,不需要像一具尸体吓着别人么?
楚留香饶有趣味地伸手想要试试他的鼻息,苏丹虹却立即醒了。
风吹过竹林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远处似乎还能听到燥热的蝉鸣声。
苏丹虹睡意朦胧地看着楚留香:这还是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这么正经地睡着,因为可惜用在身上的这张变幻卡,他也就忍痛没有上线——一旦上线铁血江湖,他就等于从这个世界下线了,所有用到游戏里的东西如飞行器、变化卡都会消失效用。
当然,若非因为蹭着楚留香的运气,让他在锻造方面的成功率大大增加,升级速度是别人数倍甚至十数倍,不需要花费同过去一样多的时间在游戏里,他也不会这么悭吝于一张变幻卡,而将时间浪费在等待楚留香这件事情上。
楚留香收回了手,尴尬地笑了笑。苏丹虹在初初的模糊后彻底地醒来,待两人站起身后,他不禁好奇地问道:“看天色好像也没有去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楚留香却苦苦地笑道:“唯一知情的人天峰大师已经入关,等他出关至少已是大半月后的事情了。”
“那你这一趟倒是白来了,我们现在就要赶去济南吗?”苏丹虹问道。
楚留香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来将他上下地打量了一番:“但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再好好打理一下你的穿着。”
苏丹虹闻言扭了扭腰,原地转了一圈,低头瞧着自己的装扮得瑟道:“我觉得我这样已经很漂亮了,实在不需要再画蛇添足!”
楚留香不禁笑出了声:“我也觉得你这样已经够漂亮的了,但是有些人看到你穿成这样恐怕要朝你吐吐沫星子的!”他仿佛现在才发现苏丹虹这一番打扮,不仅露出了雪白的肩头,连同样雪白的小腿也露了出来,这可真是不得了,在卫道士的口诛笔伐里,这样的女人恐怕是越漂亮越会遭罪的!
楚留香即将乔装的张啸林是一个很有钱的关外药商,他挥金如土,他品酒好赌,他喜欢美艳风情的女人,但就算是这样一个人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穿的如斯暴露的!
谁让苏丹虹现在扮演的是张夫人,而不是张啸林的小妾、随手买来的花姐商女。
现在,穿着暴露的苏丹虹,恐怕连这片竹林都走不出——竹林之外是少林寺的地盘,来往的都是最虔诚的香客,楚留香可以打赌,这些虔诚的香客是决不允许如苏丹虹这般穿着的女人从他们的眼皮子低下,正大光明地走过的!
听了楚留香的解释,苏丹虹才想起这时代大约等同于明朝,柳梦璃虽是美好,但若就这副样子站在了大街上,估摸着不到一刻钟就被人当成下三滥拖去浸猪笼了!
向来惜命的苏丹虹不禁搓了搓肩膀:“要不……我再换个中规中矩的模样吧?”他好像还有一张夙瑶的变幻卡——琼华派掌门人其实也是挺美丽的,还穿得很端庄,一看就是豪门正房夫人的气派,用在此时正是恰当!
楚留香没说话,他解开了自己的外衫将苏丹虹整个人兜在了里面,然后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用最好的轻功往闽南城热闹的市街而去。
楚留香清朗的声音在风中笑道:“这样太麻烦了!”
不,他觉得被这样抱着到处跑,四处找做衣服的地方才更麻烦!
再次被抱着满街跑的“忧郁”男子苏丹虹郁闷地将脑袋缩在了楚留香的怀里。
画意坊是闽南城内最大最好的做衣坊,价格昂贵、手艺精湛、花样繁多,自太祖立国以来已有了不下百年的历史,闽南城内的达官贵人大多都是在他们家采购布匹定制衣裳。
苏丹虹笼住衣口,望着四面墙上陈列的各种款式的衣服,几乎看花了眼。
衣料是楚留香亲自挑的,他的品味当然不会差……至少不会太差!四匹布,一匹湛蓝,一匹素白,一匹姜红,最后一匹——苏丹虹偷眼瞧了一下,貌似土豪金……
尽管知道这最后一匹做出来的衣服效果完全是为了映衬张啸林的身份,苏丹虹还是不免在心里唾弃了一把楚留香的品味,这尼玛多毁柳梦璃姑娘的形象啊?
楚留香出手豪爽,挑买了布料,又多给了一百两的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这笔银子,画意坊十二位熟手师父立即推开其他单子,专做这新来一单的生意,倒也十分快速。
楚留香却还不满意,在见着画意坊年轻美貌的女老娘时,又“甜言蜜语”地拜托对方为苏丹虹盘发——夫人夫人,哪有盘着少女髻的夫人的?
看在楚留香那张英俊的脸,抹了蜜似的的嘴,以及那一百两额外的银两的份上,女老板尽管奇怪这个好样貌好气质的漂亮男人,为什么他的老婆却穿得比青楼艳魁还暴露,最后还是爽快地将苏丹虹拉进了内室,帮他盘发。
楚留香最后还替他家“夫人”买了一盒子的首饰——苏丹虹望着檀香木盒中不少于二十件的金银黄白,默默地吐出了一口血:他若真将这些粗俗之物弄到了柳梦璃的头上、手上,他能在大半夜被广大仙四粉咒死!
苏丹虹默默地收了这一盒子真金白银,却是到最后也没有用上,连那一身霸气的土豪金衣裳也没能穿上,大概连楚留香自己也不能忍受这样暴殄美人的打扮,最后只好双双作罢,将之丢到了客栈的衣箱里。
从闽南到济南却要花费多了一倍的时间在路程上。苏丹虹在死扛了半天时间后,终于抵抗不住睡神的召唤,倚靠在楚留香的身上,慢慢地眯上了眼睛。楚留香本在低头看着手里为了解闷,让苏丹虹默写的一些属于他们家乡的那种文字,在感觉到苏丹虹快要睡着后,他立即转手将他拍醒。
只是一次拍醒,没过多久,苏丹虹又开始打起了瞌睡。香帅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手里的纸张,想一些法子吸引苏丹虹的注意力——他实在觉得苏丹虹现在这样,身体一定会一日不如一日,迟早有一天他会真的睡死在梦境中。
无奈,能够吸引苏丹虹这种懒人的事情实在不多,楚留香近乎绝望地将最后一项本事——赌技搬了出来,才将苏丹虹眯起来的眼睛一点点撑开。
赌之一技,古来有之,后世更将其与“黄”、“毒”这两件合作最危害人心的事情,可见它对人类的吸引力是多么的可怕!
何况,正儿八经给他传授赌技的人是楚留香,名师出高徒,楚留香将赌桌上每一种玩法每一种暗手,天南地北各种赌派各种规矩娓娓道来,由着他清亮温和的声音穿入耳中,饶是苏丹虹这样的宅男也被吸引得深思不属,沉醉其中,恨不得立刻上桌来上一把。
济南最大的赌坊是快意堂,城内又有依托在它之下的十三家名目各不相同的赌坊,三戏赌坊便是其一,只是除了赌桌它还向客人出售甜美的膏药、陪送柔美的女人。
所以,当张啸林张大老板老板带着一个穿着正经的女人远远向三戏赌坊走来时,看门的程三已在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过去。
张大老板自然是极有钱的派头,像他这样有钱的人实在不该带一个正经女人来这种地方的——这里的女人难道还不够多不够骚?竟需要他自带一个来?
可是等他看清张老板身后的女人时,他的眼睛就几乎黏在了她的身上。
有种女人,合该被男人一直捧在手心里!
这种女人漂亮、迷人、高雅、清冷,生来就是远在云端俯视众生。
当你看着她的时候她绝不会瞧你一眼,她只会看着自己想看的;她也绝不会随意对别人笑,连最浅显客套的微笑也绝不会丢给她看不上眼的人!
这样的女人,你若有幸被她看在眼里,能得她一笑,那真是几辈子里得来的福分!若还能有幸将她娶回家,那真是是要时时攥在手里,恨不得不让别的男人看见他一眼,才觉得安心!
可是张大老板却很大方地将这个漂亮迷人的女人带进了三戏赌坊——他甚至还给自己叫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叫小翠,是三戏赌坊里最漂亮的女人,此刻却已经羞愧得脸都红了,几乎忘记了她的老本行。
这个漂亮的女人竟比她的男人还大方,一点也不介意张老板搂着另一个女人的腰肢,甚至连别的男人肆意黏在她身上的猥琐眼神也丝毫不在意。
起初,她只是坐在张老板身边,脸色变也不变地瞧着他坐在赌桌前大把大把地输钱,一个晚上他竟已经输了三万——这样的阔绰,即便是在日进万金的快意堂也不多见。
程三忽然心动了,他的眼睛终于从那个漂亮的女人身上挪开,挪到了张啸林张老板身上。
张啸林忽然朝身边端丽的女人笑笑道:“你为什么不去玩几把?你在这里,姑娘们都不好意思起来!你难道看不见小翠姑娘已经手足无措了?”
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笑的漂亮女人竟然抿起唇角,朝着张老板温柔体贴地笑了起来,答应他立刻就从他身边离开,到别的地方去找乐子。
色迷心窍的男人们立刻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了位置,慢慢聚拢到了她的身边。将这些看得一清二楚的张老板,眼光立刻冷了下来。终于恢复了一点本色的小翠姑娘立即伸出柔软的手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抚摸:“你不要不开心,我绝不会像她那样无情,轻易地离开你的。”
就因为这一句话,张老板赏了小翠姑娘整整五千两银子,这已比她这一个月来赚的都要多!
小翠姑娘越发地迷恋起了这个出手阔绰的大老板,殷勤地伺候起他,像最亲密的情人询问他的一切,来自哪里,又为了什么来到济南。当她打听到这些时,程三便也知道了这些事情,知道大财主是长白山一带最大的参药商,这次到济南就是为了花钱寻乐来的。
看着象征真金白银的银票子一张一张源源不断从张啸林的手中流出,可他紫黑的面庞上却除了兴奋一点其他的表情也没有,程三不禁心动了,他心里已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他若能将这个冤大头带到快意堂,带到主管孟秋魂面前,或许明天他就能升迁到快意堂里做个管事,而不用每天每天冷风凄雨地蹲在这家三戏赌坊的门外迎来送往。
比起张大老板的手气,他的女人竟然格外的好运,推了几副牌九之后已经将她的荷包塞满了银票,足足有一千两银子之多。她似乎对此十分满意,却突然收了手。在程三带着她的男人走到她面前,说要去快意堂再玩一把的时候,她对张老板摇摇头道:“我困了。”
张老板体贴地笑道:“你确实该困了,不如你先回客栈,我玩够了就回去找你。”
漂亮的女人点点头,然后恢复了刚刚冷漠的神情,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了三戏赌坊。
自然有些色胚子想要尾随出去,但是张老板魁梧的身躯竟然刚好将他们所有人去路都堵住了!直到女人迷人的背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张老板才挪开了身躯。他对程三颇为得意地笑道:“家里有个这样漂亮的妻子,就要格外当心一点才行。”
程三了然地点点头,实则内心却在嗤笑,只有像张啸林这样的蠢人才会不知好歹地将漂亮的妻子带进这种地方得瑟——叫你得瑟,叫你得瑟,总有一天叫你戴满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