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那天过后,姜戍年请刘无双夫妇吃了好几回饭,刘无双那未婚妻许小乐是个机灵鬼,前几次都不声不响和他打太极,什么也不透露。后来姜戍年给刘无双施压,说要是许小乐再打官腔,就把他在外面的混事儿告诉他舅,刘无双最怕他舅,于是回去给许小乐施压,说许小乐你要再这样对我朋友,咱俩这婚就别结了。
因此再见面时,许小乐和气许多,还亲自给姜戍年倒茶:“不是我不愿意做这媒,她可是我朋友,特好的那种,我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姜戍年扬了扬眉,刘无双一盅茶差点儿扣翻在桌子上:“怎么说话呢!”
许小乐看了看他:“别介意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人有口无心。您是无双朋友,阮阮是我朋友,都是朋友,自然说朋友该说的话,你俩真不合适。”
刘无双紧捏住心中一把汗:“怎么就不合适了?”
许小乐说:“您是大老板,她是大小姐,这适合联姻,不适合玩儿。您不打算结婚,她又不是爱玩儿的人,怎么能合适?”
姜戍年笑着说:“合适不合适,得适了才知道。”
“别费劲了。”许小乐喝一口茶,笃定地说,“您老搞不定。”
他问:“怎么说?”
“这姑娘油盐不进,特轴。”
他付之一笑,满不在乎。
“真的。她前段儿刚从中东回来,干了三年战地记者,要不是他大伯犯了心脏病,人压根儿没想过回来。”
这点令姜戍年很意外,冯殊阮那气质怎么看也不像从战场上回来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不也回来了么,再轴也有办法治不是。”
许小乐无奈:“那可是真钉子,您要是不嫌疼您就碰吧。”
“她现在哪儿待着呢?”
“跟朋友组了一乐团,在西城闹市口附近,没事儿就搁那儿练琴。”
他了然,怪不得没有从战场上回来的气质,又问:“练什么呢,钢琴?”
许小乐摇头:“大提琴。我俩以前在一个乐团混呢,后来她出国跑新闻,我也准备结婚了,这才撤了。”
姜戍年又问:“你以前干嘛的?”
她俩胳膊甩起来:“架子鼓!”
他笑起来,真是干什么培养什么啊。
吃过饭后,姜戍年前脚刚走,许小乐后脚就给冯殊阮打电话:“我告你啊,赶紧找个地儿藏起来,你摊上事儿了你知道么。”
那头很淡定:“摊上什么事儿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许小乐急:“姜戍年那混蛋要泡你!”
那头极淡地轻笑:“当我牛奶呢,说泡就泡。”
许小乐还急:“说真的,你干不过他,那人手段多着呢,没一个姑娘躲得过。”
她还笑起来:“那不正好么,也不用藏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许小乐气得撂了手机,咬牙切齿:“丫的,没一个省心。”
刘无双不紧不慢泼凉水:“谁他妈叫你趟这浑水。”
许小乐也冤枉:“我他妈愿意么我,那不是你朋友么。”
刘无双想了想:“甭管了,爱谁谁去,俩都不是小菜。”
许小乐没吭气,算是认同他的想法。
姜戍年赶到时,冯殊阮果真还在拉琴。她穿一件V领黑裙,扎了马尾,胸前和臂膀细腻白皙,跟前立着红棕色提琴。米白抛光砖反射出她的倒影,对面镶了拼装镜,他站在门口,从镜里看她沉迷的样子。
一曲结束,她放下琴弓,拿起布子擦琴马,还未发现他的存在。姜戍年走过去,皮鞋磕响抛光地板,姑娘这才回了头,看见他时并不意外:“这么快?”
一听就知道许小乐那丫头早传过话了。他嘴边噙了个笑:“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又换了布子擦指板,看也不看他:“说你想泡我。”
他扬了下眉:“你怎么想。”又走过去,贴在她身后耳语,“让不让我泡?”
她拎着琴弓的胳膊往后一撇,将他挡开,径直走向琴盒:“您爱玩儿,也有的是姑娘陪你玩儿,我这人特没劲,也闲不住,不爱玩儿,所以你玩儿你的,我忙我的,行吗?”
当然不行了,他费这么大劲儿才找着她,哪能一句话就被打发了,何况这种说辞他见多了,压根儿不在意。
“我这人不仅爱玩,还特有耐心,我可以等,等你哪天不忙了哪天玩儿。”
“……行。”她抬眼看着他,“那等我不忙了联系你吧。”
“别介。”他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吃顿饭总行吧。”
“你刚吃了饭过来,这会儿又吃。”她顿了顿,“不嫌撑么?”
他也顿了顿,笑:“骂我呢?”
她也笑,眼睛弯弯的:“夸你呢,夸你能吃。”
不过短短第三次相见,他却发现她一特点。这姑娘笑起来很美,下眼睑有浅浅卧蚕,只有真心笑起来才会出现,但凡有半点儿虚情假意,那生动的痕迹就没了,想知道她真笑假笑,一眼就能看穿。他看她此刻眼睛弯成半月牙,像有星星在闪烁,心上某个地儿就痒起来,像蚂蚁爬过。
正逢有人从里间出来,招呼她:“还不走啊。”看见姜戍年,又笑起来,“这谁啊,男朋友?”
姜戍年见缝插针:“这不请人吃饭么,好说歹说不肯去,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吵架了?”那人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啊,闹什么别扭,赶紧去啊。”
冯殊阮架好琴盒背在背上:“我还有事儿,你要吃饭就出门左转,那地儿新开的,味道不错。”说着,边往外走,又看着那人,“他不是我男朋友,刚认识。”
那人震惊,看看她又看看他,只听砰一声响,金属门被阖上,佳人已离去。姜戍年倒不觉得尴尬,他纵横情场多年,硬钉子没少碰,她这态度他根本不当回事儿,倒是和乐团的人聊起来:
“你们玩儿这个多久了?”
那人机敏,哦了一声道:“三四年了,她刚进来不到一个月,听说以前是一记者,还听说她在干记者之前也是一玩乐器的,还玩得挺好。”
“你们以前不认识?”
那人摇头:“不认识。”
他又问:“最近有演出么?”
那人机警,笑着说:“您这话问的,我告你还不告你啊,她是我朋友,不能出卖朋友吧,我跟您又不熟。”
他看了看他,梳着飞机头,穿着黑坎肩,左臂绣了鹰翅的图腾,右手拎了把贝斯。接着,盯着贝斯朝他示意:“这玩意儿我也有,前儿一朋友送的,说是张炬用过。”
“我草。”那人张大眼睛,“真的假的?”
姜戍年看人很准,而大部分人都像眼前这位一般好收买,执迷不悟的人毕竟不多,识时务才混得开。他深知一道理,想要得到别人不愿给的,就得挑人弱点,再刚强的人都有弱点,所以他百战百胜。不过他也不是瞎说,前儿的确有人送他一贝斯,说那玩意儿怎么怎么好,盛情难却,他收下了,却并不觉得有多好。因为关于音乐,他是外行,珍贵不珍贵要看人喜欢不喜欢,喜欢了鹅卵石也当宝,不喜欢天上星星也不稀罕。
最后,这小青年把乐团接下来半年的行程都和盘托出,他们不是什么顶尖团队,接的活儿也不多,所以半年下来也没几场演出。不过这消息对姜戍年来说足够了,临走前还约好下次见面就把贝斯给他送来。
小青年兴高采烈,还替他开门送他出去。他并未追着冯殊阮跑,因为他特别清楚,对付她这样的姑娘,用牛皮糖的招数只会惹人反感。
处理了这一茬儿,他便回了长包房。这几天公事私事不老少,人也累了,逮着空儿歇下来,便一觉睡了好几个小时。再醒来时也不知道几点,隐约听见电话响,他躺床上迷糊了一阵才伸胳膊捞电话。
是客房部打来的,说:“姜先生很抱歉打扰您,有一客人说是和您约好的,要上去见您。”
他问:“男的女的?”
“是位女士。”
“让她上来。”
说完便挂了电话。那头客房经理像吃了苦瓜,眉眼皱一下,极无奈地请那女士上去,心中暗暗感叹,果真是姜总作风,遇人不问名,只问性别。
这头姜戍年掀了被子下床,到客厅沙发坐下,点了支烟抽,脑中却在想leif最近给他介绍的姑娘,想了一会儿,却不记得他介绍过谁,难不成因为忙给忘了,还是leif找好了人但忘了和他说?
他还没想明白,敲门声便响起来。他汲着拖鞋去开门,是一高个儿长发姑娘,颧骨略宽,颈上有
痣,看见他时脸上一红,埋下了头,这害羞的模样儿倒不是装的。
“不请我进去呀?”
姑娘见他愣着,便开口打趣,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他往后退一步,让她进去,却始终不记得曾和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