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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鬼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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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禁地环住他的脖子,沉陷在这个吻里,他的舌头滑腻而温柔地侵略着我的唇齿,将我被他异变发生时弄肿的口腔内壁舔遍,就好像无声地抚慰着我受惊的心脏,然后挪至我的耳垂,肆意地品嗅着我的气息,将嘴唇覆上来品尝着我的脖子。
也许是仗着有铁锁的压制,他的亲吻终于恢复了以前那样的放肆程度,
我闭着眼,下意识地舔着他带着海水咸味的两片耳朵,手在他的岩石般的胸膛上不安份地乱摸,却不敢往下——
几十分钟前发生的事就像一道戒令阻止着我的理智越界。
“该死的,所以这是禁欲期吗?太他妈折磨人了。”我忍不住低声抱怨着。天知道假使可以,就算让我骑在阿伽雷斯身上主动让他干我也愿意,我的腿忍不住搭在他那湿润的鱼尾上,光脚撩过那些如锁子甲一般嵌合细小的鱼鳞,将头埋在他的发丝间发出不满的一声低喘,他的回应是在我耳朵上惩罚意味地咬了一口,嘴唇贴着我闷闷地哼笑了一声,引得我的耳根泛起一阵麻麻的痒意。
见鬼!我默默腹诽着,把疼痛的屁股挪了挪,双腿之间的反应已经在提醒我该停止色心荡漾了。
于是我将注意力勉强拉扯回来,手指抚过他的胸腹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心立刻晃荡地沉下去,一下子回到了严酷的现实中:“嘿,这些鬼东西,你说的暗物质就是你陷在通道里的时候‘感染’上的吧?”
阿伽雷斯点了点头。
“它会折磨你到什么时候,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我沉声闷气地问,稍微撑起来身体,低头望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在问一句无力的废话。假如我还是圣彼得堡航海学院的学生,我也许可以通过对阿伽雷斯身上分泌出来的“暗物质”进行取样实验,找到对付它的办法,可是我现在却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能,但是要付出一个很大的代价,但我舍不得。”阿伽雷斯梦呓似的长吟,他用微微张开的嘴唇摩擦过我的脸颊,
我感到胸口发闷,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沉声问道:“那个代价是我吗,阿伽雷斯?我的血使你身体产生的反应,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告诉我,还需要多少我的血才能使你恢复原状?”
“你会死。”阿伽雷斯眯起眼,目光像刀刃般锋芒毕露。
我不躲不避地盯着他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有这个觉悟,可我愿意那么干。”
他的神色明显怔了一怔,有些惊愕地凝视着我的双眼。我想那是因为阿伽雷斯也许没有意识到我把他放在了这样重的位置上,或者是并不这么奢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说出这种矫情的话语,可事实上这就是我的真心。
他久久未言,好像很久才从我的眼睛中抽神,但是他并没有延续我的话茬,而是望向了上方,目光仿佛消逝在无垠的远方:“等回到亚特兰蒂斯后,我可以让我的母巢重造我的身体。”
“重造?”
“是的,将我原本的身体分解,重新创造一副新的身体。”
我思索着这句话,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关于蝴蝶幼虫破茧成蝶的生物学描述,也许阿伽雷斯的重造就像这个过程一样,回归相当于茧体的“母巢”,化为液体或者细胞状态,重新生成一个新的他自己,我不知道阿伽雷斯经历这个过程是否会感到痛苦,但我知道蝴蝶幼虫是饱受折磨的。
我望着阿伽雷斯下方苍白得犹如冰霜般的面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描绘着他融化成透明的液体的画面,一种不详而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起来,仿佛是为了化解我的不安,阿伽雷斯将额头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刹那间,一片刺目的蓝光将我的视线吞没其中。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颗十分巨大的椭圆形球体,它漂在半空之中,外表看上去是一层犹如皮肤般的半透明白色薄膜,上面布满了纵横交织的脉络,就像心脏那样微微搏动着,我能清晰地听见那“咚咚……咚咚”的,沉稳而富有韵律的生命之声,叫人的心神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我的视线穿过那层薄膜,朦朦胧胧地探索着它的内里,里面呈现出一个修长的轮廓。
我靠近过去,看清里面熟悉的阿伽雷斯的身影凝固其中,他的身体沉静地舒展着,皮肤如这层母巢的外壳那样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我足以通过他的皮肤看清他的血管、肌肉、骨骼、还有那颗隐隐发光的蓝色心脏,就像透过X光片去观察一个初生婴儿。
“看见了吗,德萨罗?”阿伽雷斯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来,汇入我的耳膜,令我从幻像中苏醒过来,看见他的深深的眼瞳。
我点了点头。这是他想让我看见的一切,好使我完全理解他的生命形态,让我相信除了牺牲我的性命以外还有别的方法将他治愈。
可是假使……回到亚特兰蒂斯的通道无法开启呢?阿伽雷斯又该怎样存活下去?
我不敢做这样的假设,但假使万一这样糟糕的事发生,我将会不惜任何代价研究出救治他的办法。我攥了攥拳头,这样想着。阿伽雷斯却不断舔着我的脸颊和耳垂,就像一个主人在安抚一只小猫,使我无暇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去想更多的事情。我靠着他的身躯,将头搁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里面平缓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感到世界都空了,一切杂念都不复存在,犹如沉入海底那样沉静安然,安全感仿佛海水那样包裹着我,不知不觉地我竟搂着阿伽雷斯沉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我感到自己漂浮起来,视线里出现了一片蔚蓝的海,一艘救生艇上躺在一个黑发白皮肤、细手细脚的少年,我一眼就辨认出来那是我自己。我穿着一件潜水服,小腿上有着被锐器割裂的伤口,鲜血从破裂的橡胶衣料里汩汩地淌出来,一根锐利的物体正插在我的脚踝上。那是蜘蛛蟹的断肢。我意识到我正身处我多年前在日本的一段记忆里,我和我的同学刚刚遭遇到辐射区变异的蜘蛛蟹袭击。
可是为什么我会独自一人在橡皮艇上呢?我明明记得我在短暂的昏迷后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并救起了我受伤的同学。难道这又是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
我纳闷地望着下方昏迷不醒的自己,忽然看见一道长长的水波向皮艇袭来,我有某种预感地睁大了双眼,果然如我意料之中的,我看见拖曳着银灰色头发的身影从海面之下浮了起来,靠近了皮艇边沿,然后他就像每次为我疗伤那样舔过我腿上的伤口,将我那已经派不上用场的潜水衣从身上剥下来,就像幼时那样,将已经成长为少年的我拥在怀里。
而我好似还陷在与蜘蛛蟹对抗的恐怖回忆里,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本能地挣扎着,挥舞着双脚,惊惶地大叫着,阿伽雷斯却将我搂得更紧了,他犹豫地俯下身去,用嘴唇堵住了我颤抖的呼喊,安抚性地抚摸着我的脊背,我很快安静下来,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腿不由自主地夹着他的腰胯,在那些紧密的鳞片上微微磨蹭着,就好像是早已形成的习惯。
但我的习惯显然引起了阿伽雷斯的某种反应,他抚摸着脊背的手忽然僵在那儿,停顿了一下,将犹如考拉般挂在他身上的这个小德萨罗拉扯下来,放平在皮艇上。我看见自己就那么湿淋淋地裸呈在他面前,被阳光晒得泛红的皮肤像海豚那样滑亮。我半睁着迷蒙的眼睛,含混不清地呢喃着什么,双腿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屈起分开着,就像在该死的引诱着阿伽雷斯。
我看见他低着头仔细端详了我好一会,眼底闪烁着烈焰般灼灼的渴望,蹼爪抚摸着我青涩的、尚未长成一个成年男人的身躯,无法忍耐地俯身下来,将我笼罩在了他的身下。没过多久,那条埋在水里的黑色鱼尾便耸动着,带着整艘小皮艇在海面上震荡起来……
我口干舌燥地望着这不为我所知的隐秘过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次糟糕的航行过来后,我的屁股疼得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眼前由我自己和阿伽雷斯演出的画面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让我几乎是在难以忍受的燥热中醒过来,我睁开浮肿的睡眼,看见他正闭着眼,胸口均匀地起伏着,像是对我的梦境和身体反应毫无感知。我的目光徘徊在他抖动的眉眼线条上,逗留在他微微滑动的喉结以下,不可收拾地向下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个,有可能是因为跟阿伽雷斯睡在一块,受到他的脑电波影响。他看上去也在做着美梦,说不定跟我是同一个。我在安静的黑夜里像个暴食症患者那样响亮地咽了口唾沫,天知道现在躺在我身边的阿伽雷斯简直就像个藏满美味食物的大冰箱。我挺尸般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望着天花板深呼吸,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坐起身来,将衣服穿好,打算去盥洗室解决掉我的生理需求。
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推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光景让我着实有些惊愕,周围的海面上竟然雾气蒙蒙的,甲板上也不例外,十步之外就难以看清,连船舷都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不远处的盥洗室亮着灯,好像有人在里面,我裹紧了衣衫疾步走过去,却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影,我分辨不清是谁。
“嘿,谁在那?”我喊了一声,那人影缓缓地动了动,姿势有点怪异,耸拉着肩,歪着脖子,手冲我举了起来,似乎是示意我过去。
我疑惑地走了几步,那人却也跟着移动起来,我竟完全跟不上,几乎是一下子,那身影便消失在了雾的掩盖里。然而这时我更发现,那本来离我并不远的盥洗室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侧面,我则正站在船舷旁,身边是灰茫茫的海面。我晃了晃脑袋,心疑自己是没睡醒,或者在雾气里迷失了方向,可就在这时我一下子看见,就在我对面大约几米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地显现出另一艘船的轮廓。
莱茵他们的船靠过来了?我下意识地趴下来向那边张望,可我立即发现那并不是莱茵他们的船,那艘船的船头一样亮着光,船舱是我熟悉的白色,而船身上赫然刻着一串鲜明的英文——海神号。
我困惑地睁大眼打量着这艘船,它像我的方向缓缓驶来,愈来愈近,隔着几米的距离,一个人影忽然面对面的映入我的视线里。霎时间我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那分明是我自己!
而我的背后,正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毛骨悚然地缓缓回过头去,几步之遥外立在甲板上的是一个腐烂得不成样子的……人鱼。它的脖子上缠附着许多像黑色藤条般的东西,肩膀奇怪地耸拉着,脖子奇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弧度向前弯曲着,深凹下去的眼窝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吓得双腿一软,靠在船舷上,起初以为是阿伽雷斯又发生了恐怖的异变,可当我看见它身后那条深紫的尾巴时,我意识到这是另外一只人鱼,一只可怕的不速之客。我僵硬地站在那,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处在绝对的劣势,假使它向我扑过来,我的退路就只有身后的海面。
整艘船上都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一个活人,但这并不是最诡异之处,而是我竟发现我不在海神号上,那刻着和风纹饰的窗户再明显不过的显示出我在一艘日本船上的事实!
该死的,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还在做梦吗!?
我瞠目结舌地傻在那儿,而那个骇人的鬼影吊耸着脖子朝我接近过来,咧开犹如裂缝般的嘴唇:“Sesson……Sesson……”
我几乎要害怕得跌下海去,堪堪扶住了船舷,却同时不可置信地反应过来,这个音节的含义。
那是“雪村”。
我忽然意识到这不管有多荒谬多可怕,但我很有可能正站在几十年前那条失事的日本船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