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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以牙还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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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焦点全都落在了春玉虚弱不堪的身子上,以前她跟着老太太时,珠圆玉润的,照顾谢婉容没多长日子,就弄成这样,这是大家都用眼睛看见的,于是,不禁纷纷起了猜测,莫不是谢婉容真的有暴力倾向,喜欢糟蹋人?
四姨娘周氏素来与正室李青烟不和,在旁边那么长时间,她瞧出了一点苗头,看出了李氏在故意为难谢婉容,而此刻道理又偏向谢婉容,于是也将矛头指向春玉,“你这丫头,这么热情的跑夫人那边去告自己主子的状,出言污蔑,还真是忠心!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是不是大小姐?”
谢婉容微微勾唇,那周氏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李氏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但这个时候不能将精力放在与周氏那贱人的口舌之争上,便压下心中的怒意,和谢元说道,“老爷,这事必须查清楚才能还容儿清白,不妨去搜搜容儿的院子?”
她让春玉事先在谢婉容的院子里藏了两个小人,即便没有佛经的事,行巫蛊之事与虐带下人的罪名让她也承受不起。
趁着这个空当,小桃哭泣的跪在几个人面前,说道,“老太太明察,小姐一直对春玉姐姐极好,就连您送过去的暖炉都给了我们一个,可她连小姐的话都不听,非要大冷天的去浸冷水,还要故意绝食,我和小姐怎么劝她都不听。”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伤害自己来污蔑主子,这事也太缺德了,常人都想不出来,因此,若是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没有人会相信这个荒诞的事实。。
“你...你胡说!”春玉猛地抬头,惊愕的张着嘴巴,似乎是觉得小桃的话万分荒谬,却也没有办法,只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谢元。
“哪有人会这般作践自己?你竟然为了替你家主子开脱瞒骗老爷和老太太?”阮氏一脚猛地踹在了小桃的胸口,愤怒的骂道。
“怎么不可能,心怀不轨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看容儿乖巧懂事,又怎么会做出那些残忍的事?”周氏不屑的说道。
“你...哼,我看四姨娘你才心怀不轨吧。你娘家遇了难,从谢府中抽了多少银子去了?用老爷的银子养闲人,这事你可真做的出来。”
周氏气得脸色通红,再也憋不出一句话,当初这件事老爷都默认了,偏偏李氏将它闹到老太太那里去,让她受了罚不说,还面壁了一个月,想不到阮氏那贱人又将此事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一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不久,去谢婉容那里搜查的家奴便过来了,倒是找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不是李氏以为的人偶,而是从春玉床底下搜出来的一堆药材。在场众人对一些普通的药材都认得几分,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周氏开始幸灾乐祸的说道,“这有几位药材可都是对身体有害的呀,春玉,你藏这些干什么?哦,难道你身体这样是自己服药所致,然后赖在婉容的头上?”
一句话完全点名了众人心中所想,李氏吃惊的看过去,险些快要晕倒,她十分清楚,春玉根本就没吃过那些药材,那只说明了一件事,今日的事,谢婉容那个小蹄子早有预谋。
春玉是挽香送过去的,事情变成这样,定会牵连到挽香,然而李氏的担忧刚刚升起,周氏的话又来了,“道士说的真对,指示下人污蔑主子,那可真的是歹毒不孝,照这样来说,府中最近发生的一切怪事皆因有人在大吉的日子冲撞了祖先。”
“混账,来人,将四姨娘给我带下去!”谢元猛地呵斥一声,旁边的桌子都几乎要被他拍散,周氏的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都能听出来矛头直指谢挽香,挽香如此知书达理,莫说不会做出这等事,即便做了,也容不得一个妾氏如此猜测。
可怜那周氏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下人强拉了下去,只余那几声“老爷,老爷...”在四周飘荡不止。
到如今为之,若是李氏再猜测谢婉容会是那道士口中的不孝女,便会显得十分的牵强与刻意。
春玉目瞪口呆,身体的血液在瞬间凝结,她虽有心陷害谢婉容,但也不是靠吃那些药材的,想到这里,她猛的望向谢婉容,却只见她淡淡的站在李氏身后,脸上平静无波,但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就像是黑夜之中的深潭,一个不小心就能将人吸入无底的黑暗之中。
原来,她一直都轻看了国公爷的这个长女。
见谢元对周氏都发出这么大的火气,春玉战栗的爬到谢元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嘶叫道,“奴婢今日之前皮肉上受了点委屈也就算了,可此刻遭到这等屈辱,婉容小姐是您的女儿,所以国公爷定不会相信奴婢,奴婢百口莫辩!”
话的意思就是,今日若是谢元与老太太信了这些证据,那便是以权谋私,国公府一向公正严明,是绝不会落下如此口舌的,这些话说的太过厉害,不愧是受过老太太调教的人。
谢婉容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想不到那贱婢到了临死的时候都还要拉她一把,只是恐怕她要棋差一招了,谢元不会细查此事,原因不是为了维护她谢婉容,而是怕此事牵连到他另外一个宝贝女儿,谢挽香,毕竟春玉是谢挽香送给她的。
“你这等刁奴,污蔑主子,证据确凿,还敢这般狂妄,着实无耻。来人,将她关进后面的柴房!”说罢,谢元又将眼神移到了春玉身上,不给她丝毫辩驳的机会,便叫人将她带了下去。此刻证据确凿,也容不得她抵赖,他开始不想将事情闹大,怕真的会牵连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最好是让着丫头一个人独揽了罪责。
李氏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搜出那两个人偶而搜出了那些药材,也不明白那有春玉字迹掺杂的佛经怎会不见了,一切一切的计谋,她都计算了很长的时间,却不曾想到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刻,她也不能再添油加醋,这件事牵连到了谢挽香,她若再开口说些什么,便会更让人怀疑这件事与自己的女儿有关,于是便也只能苍白着脸,站在那里,暗暗咬着牙骨。
阵阵打更之声从遥远的地方,谢婉容瞄准时间,捧起自己抄写的佛经,带着温婉的笑意,慢慢的靠近李氏,李氏只觉得她那笑意中仿佛藏了千万只针,钻得她全身疼痛无比,谢婉容越是那样笑着,她心中越觉得不安。
最终,只见她走到了谢冰语面前,笑道,“四妹,姐姐无颜见祖父,但这佛经是我的心意,可否劳烦四妹帮我带进祠堂?”即便事情有了真相,但一看见谢婉容,谢冰语就讨厌,正准备开口拒绝,却被自己的母亲拉了拉衣袖,她这才反应过来祖母与父亲都在这里,不能失礼,忙笑着说道,“好。”
为先祖抄写佛经,这是功德,当着的的面,李氏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小女儿做出任何失礼的行为。
谢婉容感动的点点头,将手中的佛经放到了谢冰语手中,就在李氏以为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没想到谢婉容突然一个不小心,绊了一跤,不小心撞落了谢冰语的佛经,有几张还零散的飘到了谢元眼前,被他接了下来。
李氏心中一紧,终于清楚了那小蹄子的心思,冰语一向性子懒,抄佛经时老是喜欢跳过几段,平常老爷也不会细看,可今日不同,若是被老爷发现,那还得了。
“好一个不孝子孙!”谢元紧紧拽着飘到他身前的几章佛经,那一双粗糙的大手青筋暴露,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一股压抑而又沉重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谢冰语触及到父亲望向自己的眼神,浑身一个哆嗦,便腿脚发软的跪了下去,父亲定是发现了自己抄佛经的时候偷工减料了。
不过她心中倒是没有太过担忧,她今年才满十岁,父亲又那么疼她,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太过严惩自己的。
“孽障!”只听啪啦一声,谢元的一只粗糙大掌便挥向了谢冰语娇弱的脸蛋,映出了一片鲜红的掌印。
谢冰语一下子疼晕了过去,歪歪的倒在了李氏怀中,失去了知觉,李氏心中一紧,久久都未从这突来的一幕当中回过神来。
“老爷,你做什么?”李氏抱住怀中不省人事的女儿,一双桃花似的杏眼染了几滴泪珠子,不可置信的瞪着谢元,他的脾性一向随和温柔,即便是女儿漏了点内容,他也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差点将她的宝贝女儿打死!
谢老太太也不明所以,微微皱了眉,说道,“元儿,冰语还小,这佛经太多,没抄完也不怪她,大好日子,你发这么大脾气,像什么话?”
谢元气塞,也没有精力再去解释,只是将手中的三张纸递给了谢老太太,仅是瞄了一眼,谢老太太脸上的心疼那顷刻之间便消失殆尽,清楚了儿子为何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冰语那里的经书颇多,谢老太太也没有给她特意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孙女,平时不学无术也就算了,可是没有想到竟会糊涂到误抄了前朝禁文—道经,来祭祀祖先,若是先祖知道,必然会勃然大怒的啊。
前朝道家经文在当世人的眼中根本不入流,偶尔出现在书本之中也是作为反面教材,堂堂国公府嫡次女竟将此作为祭奠祖先的经文,传了出去,轻则谢家名声有损,重则那可是会令人怀疑谢家与前朝有什么关联。
而且那几张纸里,出现了两种相似的字迹,分明就是叫人代写的结果这个不成器的孙女,不止让人代抄,自己还误抄了佛经。
显然,道士口中触怒先祖的不肖子孙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