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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绝处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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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是真的,即便东西当真是被偷的,那也要她与张雀有所接触,可谢婉容却是知道,谢元此人老练深沉,这件事看似证据确凿,却又十分可疑,只需细思,他必能看出端倪,只不过,这个生身父亲没有为她伸冤,而是帮助李氏,订了她的罪,如今,这么多张舌头,她若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就必须咽下这等冤屈。
谢婉容跪了下去,挤出了几滴泪水,滑落在白净的脸上,显得十分的委屈,“父亲是认定女儿做了错事了?可女儿是在冤枉,我不知道那步摇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中,更不知这生辰是如何泄露的。”
“你——”谢元见他到如今还狡辩,气得牙痒痒,正想传家法,没想到老太太身旁的戚婆子扑通一声,突然就跪到了大堂中央。
她悲悯的望了望谢婉容,转头,脸上却是一片坚定,“国公爷,老太太,花园的事老奴当时就在小姐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是那个人一下子跳过来,一直纠缠着小姐,嘴里还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当时小姐吓得直往老奴身后躲,老奴骂了那登徒子几句,才将他赶走。至于那步摇,老奴初见小姐的时候,亲眼看见挂在她的头上,那登徒子纠缠一番过后就不见了,小姐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老奴本想让老太太做主,可小姐怕影响老太太的心情,才一直忍着没有说,没想到这家伙竟这般的胡说!”
戚婆子时家里极有分量的奴仆,地位甚至在一些姨娘之上,她跟在老太太身边久了,就连谢元都对她有几分尊敬,她说出来的话,比起那个小丫头,定然是分量十足。
没想到戚婆子会横插一角,这么巧碰见了此事,那丫头有些无措,眼光无意识的漂过李氏,带着几分求救之意。
谢元一时有些语塞,他对谢婉容的印象一直不好,当时听见李氏与那张雀的话,便先入为主,也不愿意去多想,心底相信了此事,不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李氏暗自咬牙,即便今日不能定她的罪,也会落人口实,那个小蹄子若不嫁给张雀,名声毁了,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夫家,于是疾言厉色道,“婉容,他们二人各执一词,我虽相信你,但是你父亲说的对,即便那东西是被偷的,可也要他近身才行,可你要记住,你是大家闺秀,你若注意行为举止,哪里会有今日的误会?”
说来说去,就是想往谢婉容身上泼脏水。
“戚妈妈,也许今日下午的事是个误会,可是张雀是如何得知姐姐的生辰的呢?”谢楚墨依旧不依不挠。
这时张雀再配合的点头,“是婉容告诉我的。”说罢还激动的往怀里四处搜寻,找出一包东西,说道,“这是婉容给我的定情信物,谢夫人,求您将婉容许配给我。容妹妹,你别怕,谢夫人是个公道人,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她会成全我们的,到时候买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受苦?谢元脸色一沉,半信半疑的瞪着谢婉容,这个死丫头竟然告诉外人自己在家里受了委屈,传了出去,外人还不一定会怎么想呢。
什么时候多了定情信物?李氏震惊的望向张雀,只见他兴奋的捧着手中的包裹,还不知羞耻的扯下自己腰间的腰带,说道,“婉容,这腰带和这个香包是你亲手给我绣的,你忘记了,上面的一只鸳鸯活灵活现,我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呢。”
方才李氏急着坐实谢婉容“私通”的罪名,这才察觉到事情有什么不对之处,她只给了那蹄子一根步摇,可她至始至终都未解释过这一点,还有,她从未叫张雀说什么定情信物的事,她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便急着叫喊道,“反了反了,你们还私相授受,这东西一看就是女子之物,不是你送的还会有谁?”
谢婉容远远的望过去,突然说道,“张公子习惯偷鸡摸狗,这个东西说不定又是你在哪里偷来的,还来诬赖我,只要你有证据证明那东西是我送的,那我便甘愿委身下嫁。”说罢,谢婉容的目光又落在了谢元身上,七分冰寒之中夹杂着三分的利光,“若是不是的话,请父亲为女儿做主,将此事公道处理。”
接触到谢婉容的陌生眼神,谢元霎时有些惊愕,她小小的身形独自跪在大堂中央,面对如此危难的情形,却是如此的屹立盎然,这还是他那个怯懦怕事的长女吗?
“好,你若清白,我定会还你公道。”
张雀一听到谢婉容说肯委身下嫁,一下子心神荡漾不止,差点没流出口水,还一心以为谢婉容那位美人就要到手了,便激动地捧着那腰带说道,“婉容,香包里面是你最喜爱的菊花呢,还有这两个字,是你一针一线绣上去的,上面还写了我俩的名字呢。”
他翻开腰带内侧,还奉承的送给每一个人跟前欣赏,除了那几个字,那腰带内侧还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凤鸟,可渐渐的,他发现人们的神色有些奇怪,尤其是当他将东西送到谢楚墨面前时,他眼睛瞪得快要掉了下来。
那几个字是草书所写,极为抽象,若非是饱读诗书的人,根本就认不得,但在场的四皇子与谢楚墨,还有谢元是认识的,即便不认识的人,在场的丫头婆子都会女工,那根腰带上的凤鸟图案绣法颇为明显,乃全滚针绣出,与谢楚墨一身淡蓝色锦衣之上所绣的凰鸟倒是极为般配。
更巧合的时,一凤一凰,连姿势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大小之别而已,莫不是那腰带是...大少爷送给的,张雀搞错了对象?
“一派胡言,容儿自小对着菊花过敏,从不敢接触这些东西,又怎会送你这种香包。”老太太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很明显是看懂了老太太是想遮掩此事,眼看着是要呵人带走张雀,谢婉容却不欲如此作罢,凌厉的目光狠狠的刮像张雀,说出了所有人都不敢说的事,“我虽才疏学浅,但也认得上面的字,你话这些东西是我送给你的,上面怎会有我弟弟的名字?男子之间送腰带,莫非你们...”
说道最后,谢婉容无辜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敢再说下去,二房对大房心里一直都有疙瘩,如今还不趁此奚落几句。
“原来侄儿您竟有这种怪癖,天哪。”谢二老爷身边的妾氏惊呼道,满堂丫鬟,也无不震惊,原来不止那图案的花纹暧昧,就连腰带内侧还有两人的名字。
大堂之内开始响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之声,这真是越想遮掩,脸丢的越大,赵肃怪异的眯了眯眼,见了别人家这等丑事,他不好意思的望了望谢元,却不再开口与说话,心底,却是有了几分笑意。
谢楚墨一下子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谢婉容就厉声呵斥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人,是你诬陷我的,是不是!明明是你与人私通,被人揭露,还想诬赖我。”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他自己在贼喊捉贼,比起他的恼羞成怒,谢婉容到显得平静多了,她轻嗤一声,“冤不冤枉不是靠你我所说,而是看证据,弟弟,你还年轻,切莫染上这等怪癖,会害你一生的。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是你...你为何要叫那张雀如此诬赖于我?”
李氏见她委屈的泪眼迷蒙,此刻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她千不该万不该利用张雀那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你...”谢楚墨指着谢婉容,气得脸都绿了。
“还嫌不够丢脸是吗!”突然,谢元的一声呵斥掩盖了大堂之中一切的讨论声,说罢,他又十分抱歉的望向赵肃,赵肃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便起身告辞了,在路过谢婉容身边时,还给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本宫可是亲眼瞧见将那些东西交给张雀的那个丫头,似乎是从妾氏那边的院子里走出来的。”他低声在谢婉容耳边吐出这么一句话,便扬袖而去。
谢婉容神色微动,却努力压抑内心的波动,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眼波闪过不明意味。
张雀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解的望着李氏,也不敢开口询问。
“父亲,那个张公子,满口胡言,前头的事有戚妈妈替女儿作证,后面也事证据确凿,女儿的名节遭人如此算计,父亲若不替我讨个公道,女儿宁愿一死保住名声。”说罢,她已经取出怀中的另外一根水晶步摇,戳到了自己白皙的脖子边。
女子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谢婉容有如此动作也是无可厚非,众人只会同情,眼看着孙女如此决绝,老太太吓怕了,慌张的喊道,“容儿,你莫做傻事,你父亲说了替你做主,便会做到的啊。”
谢婉容冷嗤一声,逼人的神态已与方才的委屈可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察觉,前后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噙着几分笑意,看着老太太身边的丫头,问道,“你说你远远的看见那步摇在一个男人手中,还远远的瞧见那步摇是紫晶琉璃所做,甚至远远的瞧见了里面所镶嵌的紫金梅花?”
丫头大吃一惊,无措的捂住了嘴巴,她本来想说的逼真一点,可没想到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无奈的看了李氏一眼,却察觉到国公爷震怒的眼神,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