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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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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仗对于常人来说,跟要命是一样的,百里尧能撑下来,也算走运。
好在君漠有所准备,药箱里的丹丸药膏都是手下寻来的上品,对于百里尧的伤还是大有助益。
娈姝不忍看百里尧背后血肉模糊的一片,便跟着梅寒雪去屋后生火烧水了,方走到门口,听到隔间响起婴儿的哭声,梅寒雪有些为难地停了停。
娈姝看了看梅寒雪略微苍白的脸色,想到她才刚生产完,冬天雪地这么跑来跑去不落病才怪,连忙笑了笑道:“夫人还是去照顾孩子吧,不过是烧水的活儿,我能行的。”
“那多谢了。”梅寒雪感激地点点头,急忙跑去了隔间。
娈姝将柴禾添进炉灶中,山中肆虐的寒风吹起一阵烟灰,熏得人眼泪直流。娈姝抬起手背抹了抹,却是越抹越多。
“没有生命危险,多养一些时候就好了。”
娈姝回过头,就见君漠背手站在一边,易过容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温暖的神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娈姝心中高兴,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抓着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君漠见她有所安慰,又道:“我跟你娘说你爹的伤势不稳,这几日便借助在此处。”
娈姝听了更是欣喜,见君漠浅笑注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谢谢。”
君漠抱臂看着人一溜烟跑回了房,长眉一挑,觉得不可思议。这段时间好像都是娈姝占上风,自己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终于扳回一局了。
娈姝与君漠便住在院中一间空的茅草房里,一桌一床再无别的摆设,可苦了娈姝纠结了半晌都没勇气跟君漠躺一张床上。
君漠坐在床沿,两手乘着膝盖,笑看着紧紧抵在门边的娈姝:“天寒地冻屋舍简陋的,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
娈姝听罢顿时跳了起来,指着君漠语无伦次:“你你你什么意思?!”
君漠故意吊着不跟她解释,拍了拍干瘪的枕头,道:“这都快天亮了,你不困么?”
娈姝连连摇头,刚往门边挪了一下,就被君漠一把捞了过去,紧接着在她身上一点,那声原本差点溢出喉的尖叫顿时被卡住。
娈姝心中又气又怕,暗道就不该相信君漠这厮,真是色心不改。
君漠将人抱到床的里侧,自己跟着躺下来,然后双臂一张将整个人揽到怀中,叹了口气道:“我帮了你这么多,连抱都不给抱一下,未免太吝啬。”
细听那语气,还显得有些委屈,娈姝一下觉得无言。敢情还是她的错了。
娈姝绷着身体,半点不敢松懈,等了大半天确定君漠无所动作,反正她亲爹亲娘都在隔壁,她不信他敢如何禽兽,打了个哈欠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其实嘴上虽不愿承认,心里还是想,挤一块儿确实挺暖和的。
君漠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这才伸手将穴道解开,也是长出一口气,念叨着白幕常念叨的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
第二天一早,娈姝一睁眼就没见君漠,暗道这样也好,省的尴尬。刚甩了甩蜷缩一夜而酸困的四肢,就见梅寒雪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寒舍简陋,小公子可是昨夜没歇好?”
娈姝急忙起身将脸盆接过:“没有没有,是昨个奔波了一天,有些累。”
梅寒雪将手巾递给娈姝,站在一边似乎是想伺候她梳洗,娈姝心中一酸,强忍着道:“我与师父出来给人行医看病,什么环境没遇到过,有一瓦遮头已经很好了,夫人不必如此。我见夫人气色不好,还是多多休息为好,刚生产完身子最虚弱,为了您丈夫跟孩子,还望保重。”
梅寒雪听她一番关怀之语,也略微红了眼眶,点头道:“二位与我素昧平生,此番恩情,来日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夫人哪里话,医者父母心,我想不论是谁,都会出手帮一把的。”
娈姝又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将梅寒雪劝回房,在屋外找了好几圈,在一处荒废的凉亭发现君漠。
连着几日下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君漠一身黑衣,负手站在山边,倒衬得天色有了几分明亮。
娈姝悄悄走过去,原本想将人吓一跳,君漠却似长着后眼一样,手一收将背后作乱的那只手握了个紧。
娈姝挣了半天挣得脸红脖子粗,君漠估计着再下去就要弄巧成拙了,这才松了手。
“找我什么事?”
娈姝瞅了眼他,暗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事找你。”
君漠现在好比娈姝肚子里的蛔虫,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转着什么弯弯,自信里带着一分泄气,道:“没事你会来找我吗?”
娈姝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只能硬着头皮不去承认:“咳,好歹我有事的时候想起来找你帮忙了。”
君漠望向天边:“还真是大有进步。”
娈姝怕他继续调侃自己没完,赶紧推着人往山下走:“走了走了,真的有事找你帮忙呢!”
于是,娈姝将君漠当成了御用挑夫,下山搜罗了一堆鸡鸭鱼肉时蔬补品,君漠看着堆得快从桌子上掉下去的东西,不赞同道:“你这样不是要惹人怀疑。”
娈姝摆摆手,倒显得不在乎。
恰巧梅寒雪刚哄孩子睡着从隔间出来,见到一桌的东西也有些惊讶:“这是?”
“这些补品都是给您跟您丈夫的,你们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确实该好好补补。”
梅寒雪听罢,果然连连拒绝:“医治我丈夫已经欠了你们恩情了,我怎可再收你们东西。”
娈姝道:“夫人不必急着推谢,我也是有事想求夫人的。”
梅寒雪更为疑惑:“我不过一介村妇,哪有能帮得上你们忙的地方,若是真有需要,自当以此报答你们救命之恩,东西更是不能收了。”
“这事说来不小,以后保不准要多麻烦夫人了。”
“小公子尽管说来便是。”
君漠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遂站在一边静观。
只听娈姝淡定道:“实不相瞒,我师徒二人并不是本地人,昨夜也是从外乡逃命而来。”
君漠心中咯噔一下,看着娈姝,一脸不可思议。这人说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境界之高令人叹服啊。
梅寒雪以为真有难言之隐,静静听她讲完。
“我师父生平医人无数,怎料世事无常,被人诬陷杀害病人,官府昏庸腐败,难为我们洗清罪名,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连夜从外乡逃至此处。还望夫人能容许我们暂时躲避在这山上,等时机一过,我们便走。”
君漠听完娈姝一通胡编乱造,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有梅寒雪深信不疑:“原来是这样。大夫肯尽心医治我丈夫,必定不是他们所说的医德败坏,我相信你们。你们便只管住在这里,这山中向来荒芜,不会有人发现的。”
娈姝见大功告成,满脸喜色地跪谢:“多谢夫人!”
梅寒雪又道:“只是这东西我还是不能收,你们既是逃命出来,相比身上贵重之物不多,这般破费怎么使得。”
“夫人不必客气,权当我们的一点心意,我去把这些东西炖了,晚上给你们好好吃一顿!走了师父!”娈姝顺便踢了一脚还在发愣的君漠,不听梅寒雪再推辞,笑呵呵地拎着鸡鸭鱼肉拐去了厨房。
君漠往炉灶里丢了几根木柴,看着围着锅台转的娈姝,道:“这么编下去可要圆不回来了。”
娈姝兀自摆弄着锅碗瓢盆,并不在意:“原本就没打算圆回来,等这事一完不就都结束了。”娈姝看了看掌中已经开始减淡的印记,心里涌上一股失落。
君漠皱了皱眉,终究没有说什么。
百里尧在当日傍晚终于转醒,娈姝捧着炖好的鸡汤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倚在床边,差点没激动地扔了碗。
梅寒雪已将大致的情况告诉了百里尧,百里尧向娈姝抱拳道谢:“多谢救命之恩。”
娈姝摇了摇头,将盛着鸡汤的炖盅放在桌上:“这汤里我加了些中草药,有滋补养身之效,于两位皆有益处,趁热喝了才好。”
“真是麻烦小公子了。”
娈姝笑笑,退了出去,不去打扰他们夫妻二人了,转而又跟君漠下了山,去慕容府查探。
君漠带着娈姝一路飞檐走壁,倒也不比白幕的隐身术差,娈姝此刻窝在慕容菲闺房的房梁上,瞧着底下美人出浴,默默地伸手捂上了君漠的眼睛。
“非礼勿视。”
“……”
娈姝一个人看得兴起,觉得慕容菲也算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当然比娘亲差那么一点,根本不可能为了爹一棵大树吊死,好聚好散多和气,做什么结这梁子。
“不用看,你爹娘的死八成跟她有关。”
听到君漠忽然出声,娈姝疑惑地看向他:“怎讲?”
“由爱生恨的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娈姝却更为迷惑:“若她真对我爹爱到不可自拔,怎么转眼就嫁给了别人连一点争取都没有?”况且连孩子都生了,她虽不懂情,也觉得这事不合理。
“那就得问慕容菲自己了,她另有所图也不一定。”君漠顿了顿道,“我方才一路进来时,发现这府中隐有术法波动,只怕这家人与道法有些渊源。”
“道法?”仔细想想,徐氏狠归狠,却是说一不二,既然已将爹逐出门外便铁定不会再搭理,如此下来,也只有慕容府与爹娘算是有所冲突,难道真的是慕容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