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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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敲了敲门，屋内谈话的两人顿时收了声。兰兰前来开门，见门口站着叶萌，也是一惊，半晌才道：“少，少宫主，您这一晚上去了哪儿……”
“扶风落梅呢？”叶萌不回答，只是问道。
些许是担心自己的话被叶萌听见，梦禾始终不看她，只是盯着眼前一个花瓶。
“前院闹翻天啦。扶风姑娘见您不见了，就出门去找了。”兰兰小心翼翼回答道。
“哦。”
她暂时不想理会各怀心思的女孩子，只是离开向前院走去。
本来用于举行典礼的厅堂也确实热闹非凡，慕容家二十来个孩子齐聚一堂，一片深深浅浅的蓝色，不见慕容二的身影。打头是慕容静雪，脸上一片惊慌，她的纯真和可爱此时并不能引起人的怜惜，反而让人觉得烦恼。慕容九静静坐在下首，不说话，也不抬头，而他可能是唯一知道如何解迷的人。
叶萌走到慕容九身边无声坐下，耳中听到了那群人互相争吵的内容。
“掌门大哥如今不知所踪，你们不好好寻找，在这里闹什么闹！”
“四哥，大哥这是烧的灰都不剩了，何必为了他而蹉跎了我们南岳的好时机？重选掌门才为上策！”
“大哥生死未定，不见尸体，我必不能甘心！”
“二哥下手狠辣，绝不能轻饶！”
“五哥，你何必如此口是心非呢？大家都知道你与掌门师兄素来不和。就凭你的武艺，掌门之位是八辈子都轮不到你的！”
慕容九感到身旁人的视线，抬起头来。他看到叶萌的时候，一咕噜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面上满满的惊讶，还有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劫后重生从死门后归来的不是叶萌而是他。
“你，还活着……？”
“不，我是条鬼魂。”叶萌微微一笑，道：“你害死的，信吗。”
“我信了。”慕容九很是颓废：“是我害死了你。”
“逗你玩的。”叶萌道：“我活着出来了。”
“那，那还有一个呢？”慕容九很是紧张。
“不知死活。”叶萌道。
“你还活着，就可以了。”慕容九又垂下了头，不说话了，成了一个闷葫芦。
叶萌转了转头，看到走廊里探头探脑的落梅。她走过去拍拍落梅的肩，吓的落梅差点跳起来。她转身一看是叶萌，顿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厅堂中的争吵更甚，一干宾客皆是面面相觑，连林甫华也不言语，静静坐观。堂堂南岳掌门，上任第一天晚上就被人纵火烧没了，消失的干干净净，真是前所未闻。
就在此时，厅堂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口中道的是：“诸位慕容家的少侠，慕容逸武功平平又囚父虐兄，何以担当掌门一职？”
易容的林峥自门外走入，身姿俊挺若潇竹。腰间一把配剑，漆黑若沉墨，毫无闪光。
叶萌却发现，这把剑也不是他带进机关的那把。
看来，这就是他在洞穴之中找到的剑了。
他的话一出，慕容家的一群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这位大侠，掌门师兄向来为人光明磊落，怎会做出囚父虐兄之事，休要空口白描，挑拨我慕容亲族。”其中一位年轻人一脸道貌岸然，口中振振有词，仿佛慕容逸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躲在角落里的叶萌内心不由得笑了一下，好戏就要开演了。
正是应了林峥的那句话，无妨让慕容家再乱一些。
“落梅，本少宫主交给你一个任务。”叶萌将落梅扯到走廊里，探查过四周没人之后道：“赶紧找扶风回我房间，把我床上那个慕容逸带过来，别给人抓住了。我知道扶风会武功，这么个男人没问题！”
“少宫主，我……”落梅开口没说俩字，就被叶萌推远了。
“是否是空口白描，请这位仁兄看一下便是了。”林峥拍了拍手，就有几个童仆抬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而入。他口中道：“既然姓慕容，总不会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识了吧？”
那十数人的视线都盯在那盘腿坐在地上无力抬头的人身上，慕容静雪粉面煞白，道：“这，这怎么会是我爹？我爹早已在数月前就入葬了……”
“掌门入葬全是章长老同大师兄一手操办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弟子群中一个人立刻站了起来，甚至不顾慕容逸已经接过掌门之剑，只称呼慕容为掌门。
“这位大侠。”章长老抚须从人群中走出：“先掌门的灵柩早已归土，你又何必冒犯先人之灵，另寻他人冒充呢？”
慕容逸一派的立时反应了过来，道：“章长老说的是，谁知道你手中人的真假？”
“慕容辰，你看看你的儿子，一个个都不认你了。”林峥拍了拍慕容辰的背，口气很是惋惜。
慕容辰颤巍巍地抬起了头，睁开的一只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的孩子们，竟然流下了眼泪。
角落里的叶萌也是哀叹一声。
生了那么多的孩子，到头来为了权势却众叛亲离。
林峥话说完，就用视线搜索着叶萌。叶萌迎着他的视线摇了摇头，示意慕容逸还没来，让他再拖会儿。
“少宫主，少宫主，慕容逸来啦。”
落梅一路小跑，左右看了一眼，小声激动道：“你怎么这样对待堂堂掌门呀？真是好厉害好厉害！”
她身后跟着扶风，一手拖着慕容逸，也不管坑坑洼洼的地面，直上直下，楼梯小路一样拖过，让叶萌看了就觉得脸很疼。
叶萌接过慕容逸，取出他口中的布料。
慕容逸的舌头一得到自由，就道：“叶少宫主，你可不要做的太……”
“你对里边的人说去吧。”叶萌推开小门，拉着慕容逸而入。
他们进入的声音很轻，并未惊动厅堂中的人。众人还只是聚焦于那佝偻半盲的人，争论这人是否是真的慕容辰。
慕容逸看见慕容辰出现在这儿，很是惊恐。
“掌门师兄！”
有眼尖的人终于发现了慕容逸，却碍于慕容逸被叶萌制于手上而不能擅动。
慕容辰听到了这一声掌门，缓缓抬起了头。他用力站起来，用满是伤痕的手分开众人，走上前去，看着慕容逸，口中一声怒喝：“逆子！”
这熟悉的声音让姓慕容的人都沉默了。
这确实是慕容辰的声音。
“你，你是谁？”慕容逸虽然人在别人手上，嘴依然不安分：“我爹早已入土为安……”
“你不肖！”慕容辰甩手送了一个巴掌。
“辨认真假掌门的事就交给你们自己吧。”叶萌冷眼看着眼前闹剧，松手将慕容逸送入慕容辰手中。
子归父怀，亲亲重见。
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呆在这破地方了。
叶萌走的急，却被身后追上来的一人喊住。
“叶少宫主。”
叶萌转身一看，是慕容九，便问道：“怎么了？”
“我，我不知情。”慕容九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道那儿关的人是我爹……”
“……”叶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走。
慕容九久久地停在原地，怔然地看着她走远。
想到还在屋中静养的十一弟，他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在相思楼中初见时的惊艳，始终深深铭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算醉酒，那一段明媚的衣香鬓影，恍若裁剪月辉而下，夺人心魄。借着醉意里片刻的荒唐与放纵，他似乎沉浮在梦境之中，梦醒后却恍恍惚惚，不知是否真有这样一个明艳的人存在。
南岳的再次相遇让他欣喜，这并非一个纯粹的梦境。可恶狠狠的现实却又撕剥他的幻想，让他明白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一个是未来的碧落之主，一个只是寂寂无名的南岳弟子。
她坠入死门的时候，他也暗恨，恨自己无法抓住他，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而如今，看她从死门后归来，内心却是无比欣喜。
门后的一个人，将方才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是一直沉默无言的林甫华，此刻萧然立于风中。
以闹剧收尾的南岳慕容逸上位典礼就此落幕，叶萌回房后立马收拾行李，催着梦禾等人出发。临别时她想找林峥道别，转了几圈都没有寻到人影，就自己出发了。
梦禾一脸埋怨之色，道：“叶怜尘，少公子都没有走，你怎么敢走？”
“本少宫主为什么不敢走啊？”叶萌道：“别人的家事，何必管那么多？”
慕容家的故事的结局是叶萌在马车上听说的，慕容逸认罪，慕容辰静养，慕容二上位，重用慕容九，慕容逸一派的慕容静雪不知怎的闭关去了。想到慕容二那阴毒劲儿，想必慕容家还有一场恶斗。
从碧落出发的时候是深秋，回来的时候撩开软帘，却看到空中飘着一些细细软软的白点儿。叶萌伸手一接，那些白絮般的细雪就落在她手心，然后化开。
原来是碧落的冬日来了。
海拔高就是这点不好，比其他地方都冷。
叶萌钻回了马车，觉得深秋的衣裳实在不够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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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求见，林家少公子。”
问剑山庄大门前，一个身披斗篷，身量娇小的女子向看门的子弟递上手中的请柬。她声音青涩却娇嫩，让人心中不由放下戒备。
她抬起斗篷下的脸，姣美却柔弱，清澈的双眼如同一汪碧水，微微闪动。
守门弟子接过请柬随意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家的请柬，于是拿出了自认为最为潇洒的姿态，道：“姑娘，请。”
莲华轻声地笑了，却不惹人恼，而是格外娇俏。
她通过大门，很快消失在照壁之后。
“少公子真是好艳福啊。”方才那接过帖子的人道：“这可是个美人坯子。”
他翻开请柬，却顿时目瞪口呆：“新低教，教，张公子？”
对面守门的人接过请柬，道：“我来看看。这么好看的姑娘会叫张公子？……哈哈哈哈，蠢货，这是武林大会的请柬！早报废了！快去把她找出来丢出去！”
“竟敢耍爷爷我！真是不想活！”
凉亭檐角四飞，轻纱低垂。亭外水面上几支残荷茎叶，于秋日萧瑟风中微微摇曳。水风瑟瑟，池波娉婷。亭中静坐的人，正手执白子，与自己对弈。孑然一身，落子风流。停云止风，一笑荒唐。一秋精魄不倾他转眸，满纸水墨难绘他容颜。
莲华解下了斗篷，露出了一袭素色的衣衫，正是她于武林大会当日所穿的衣裙。她正犹豫着是否应该打扰他，亭中人却已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坐落。”
莲华闻言，对着水面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这才犹豫着跨入了凉亭。她在林甫华对首坐下，将目光凝在林甫华手下那盘棋上。
“会下棋？”林甫华抬眸看她一眼。
“略懂。”莲华拿起一枚黑子，安置在一个位置上。
只是很快，黑子就被白子杀的片甲不留。
“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进来的？”莲华收回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再看棋局，而是转而看着林甫华。可眼前人容颜如玉，沉静俊美，让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不好奇。”林甫华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是，我要来”莲华道：“林家，我也不会留情。”
林甫华看着眼前认真的小姑娘，失笑了。
“如今你形单影只，没有助力，如何对付这武林盟？”林甫华道：“不如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对着林甫华的容颜，莲华不由地有些沉迷。
“你也是林家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一定会相信我，因为你别无他法，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林甫华收起白子，口气悠然，语气笃定。
“你总是一副天下江山尽在你手的模样。笑死人了。”莲华喃喃道：“若你真要帮我，就把叶怜尘杀了。”
听到叶怜尘这个名字，林甫华捡拾棋子的手一顿，并没有回答。
“她根本不配姓叶。”莲华的目光闪过一抹仇恨，很快又被原本的清澈取代：“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也敢冒用叶澜生之名。”
“除却你，有谁会相信？”林甫华道：“她姓叶，姓了十五年的叶，她就当了十五年叶澜生的女儿，整个江湖人都深信不疑。”
“她不是叶澜生的女儿！”莲华道，脸上的神情沾染了些微的暴戾，很快又化为颓然。
有谁会相信？
整个江湖，整个天下，谁会舍弃碧落宫主的话，而来相信她这个寂寂无名的小女子？
“杀她，也容易，也不容易。”林甫华道：“你可知，她本应姓什么？”
“我为什么要知道？”
莲华彻底揭去了脸上那清澈神情的伪装，言语间尽是仇恨。
“她的姓氏，应当是贺兰。”
“贺兰……？”莲华重复了一遍，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她是……她是……”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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