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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天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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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众人往沙海中去的时候，天空上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
我心中一动，眼前竟然又出现了那个在风雪中的身影，片刻后那身影就随着雪花化去……
这个残像是“吴邪”留下的执念，他一直对于这个人的一切耿耿于怀。并且产生了一种一眼万年的错觉。他一生，不，是生生世世都被这个执念困扰着。
而我就没有了这样的执念，我并不是“吴邪”，也不是完全的“汪藏海”……
我究竟是谁？或者说我究竟是什么？
这天傍晚，我们在一处古城遗迹扎营。我看着篝火火光闪耀，想起德仁喇嘛临死前说我的本体是“永生蛇”……
我记得永生蛇的图腾形象一般是“衔尾蛇”，即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蛇。这是一个闭环的状态，也意味着无限循环。
我微微叹口气，如果所谓的永生就是这样挣扎在无限循环里的话，这永生确实已经是一种诅咒了……
就在此时，我听到黎簇问我：“汪先生，您没事吧？”
我抬眼看他缓缓摇头。黎簇又问：“汪先生，您的身体……好了吗？？”
我看他一眼，心知他可能认为那时候我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是装的。毕竟没有人看见这幅身躯是从被德仁喇嘛毁灭的上一个身体的灰烬中破出来的。说起来这样的重生方式倒更像是火凤凰了。
我记得循环前被业火烧了之后也是秃了头，便又想，这“火凤凰”浴火重生出来都是这样没毛的跟秃毛鸡一样可也真是难看。
我招呼他坐下：“你依然不相信我那时候和你所说的一切，对吗，黎簇？”
黎簇沉默一阵后问道：“你说你因为一个人万劫不复不断轮回，却总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这一世你又遇见他了？能告诉我那个人他是谁吗？我认识他的，是不是？”
我微微点头缓缓回道：“十年前……是你把他带到我面前的。”
“你是说……那个人就是前任的张起灵大人？”黎簇侧脸看了我一下后，好一阵才道：“我早该想到……”
他第一次得到蛇授后逼问我是谁那次我告诉了他一些“吴邪”和闷油瓶的事，但并没有告诉他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黎簇的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那禁地看到的那个影像是我的前世，这说明我们都是有能力读取上古蛇类信息素的蛇授者。因为你有这样的能力，张家不会放过你。”
“我希望你呆在我身边，我们一起设法除去你身上的会被人觊觎的力量————黑暗领域。只是这个过程绝不简单，我希望你能挺住……”
“如果失败了呢？”黎簇问道。
“你会死！！但最糟糕的情况是和我一样永远坠入轮回不得解脱！”我直言不讳道：“害怕吗？？”
“永远坠入轮回……每一世都能遇到你吗？”黎簇说了一句很低的话，我听见了。我心里一凛，这话听着让我有些担忧。
“你说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黎簇否认刚刚的低语后打岔一样说道：“你没头发的样子可真奇怪。”
我将双掌合十后垂下眼眸装模作样的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黎簇摇头：“我不信这一套。我是凡夫俗子，人生在世什么都空了还活着干什么？我希望美人在怀，我希望和兄弟们把酒言欢，我希望功成名就。假如人人都信这些‘四大皆空’的话，这世上恐怕早就没有活人了。”
我微微一笑点头：“本能和欲望是人类存在于世的基础。对了，你今年该有19岁了，为什么没有娶妻？”
“我爹爹原本要我年底回去成亲，说是兵部侍郎齐瑞之女。只是现在……”黎簇叹道。
我听后叹道，“我不知道黎老爷已经给你定亲。那齐家小姐能等你三年吗？”
黎簇摇头：“我已经给父亲去信推了这门亲事，说不定这对齐家小姐而言反而是好事。”
我看了看黎簇，知道他不愿连累无辜，他的心态和那个叫吴邪时候的“我”很像，我暗道：“……我在一天，就护你一天。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教你一些东西……”
就在此时，风雪渐渐越来越大。黎簇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披在了我身上。我抬眼看到他的眼神时一惊，这孩子，难道……
就在此时，白蛇忽然过来说道：“汪先生，有队人马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我站起身：“是什么人？”
这白蛇的耳目极灵，一向是担任追踪者的角色。他有听地辨识方位和远近以及来者和去者何人的能耐。
白蛇趴在地上又听了一阵后起身回道：“来者至少有百匹骏马！”
正说着，就连我们都听到了那马踏千里的隆隆声。顷刻间百匹骏马如洪水一样从一片沙丘上向着这边奔来。
“马群惊了！！”白蛇喊道。
“必须控制头马！！”黎簇喊了一声后骑上马儿就向着马群去了。
我看着他去，没有阻止他，我心里明白在我意图彻底改变这个时代的“旧终极”与将来的联系的时候，“旧终极”也开始了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下，黎簇身上黑暗领域的力量被释放是必须的，只是引导他的力量被释放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
此后三年的时光，我带着他们在那禁地里度过。我费了些时日，和黎簇一起读取了蛇兽身上的资料结合上古文明的残余资料库，找到了上古文明用射线进行基因改造的成果。我悄悄打开了那种射线对黎簇他们的身体进行改造。
在那射线下被改变了的杨好和苏万成功成为了“生化战士”。黎簇、鬼手和坎肩则没受到射线影响。
我引导黎簇释放了黑暗领域的力量，教会他控制和与那盘踞在禁地的蛇兽沟通。教会他控制特定范围内的生物……
我带他们进入了那禁地的最深处，找到了大批上古文明与蛇兽大战后遗留下的武器。但是张海客说的对，那些武器绝大多已经成了破铜烂铁再难修复。
在杨好这个基因改造后成了机械方面“天才”的生化战士捣鼓下，修复了九支可以在击中生物的瞬间让它们灰飞烟灭的武器————我将他们命名为“弑神者”。
而修复这些武器并不是我们此行最大的收获，我的目的是那些蛇兽栖息的陨石，以及如何激发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
三年后，我带着黎簇、杨好、苏万、鬼手、坎肩回到了边城。
黎簇来到我身旁：“汪先生，我们真要将‘弑神者’带回大庆吗？”
我淡淡的道：“汪某当年承诺了张大人，不，他现在已经是是这华夏大地的天子！我若不信守承诺，他必定会满世界找我，然后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的。”
我从兜帽下注视着边城的城墙，不由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
穿越来的张海客果然不是个甘心一辈子躲在幕后修复历史的那种人，他掌控了神机营后用了强硬的手腕在两年内便夺取了大明的半壁江山，改国号为“庆”，年号“天启”，而我们回归的这一年正是“天启”元年。他将原本的大明皇帝赶到了黄河以南，现在这片大地上北边为大“庆”，南方则由原本的大明皇帝治理，被称作“南明”。
张海客之所以没能夺取大明的全部江山据说是前神机营的首领“张起灵”在危难时刻突然赶到勤王护驾，将建文帝护送到了南方。
这里的建文帝两次被身边的人背叛，不知道会不会怀疑自己原本就没有当皇帝的“命”！
我侧脸看了一下黎簇：“黎簇，你有没有后悔跟在我身边？”
黎簇看了我一眼：“你根本不是人，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无聊么？”
我笑了：“那你还肯叫我先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一点不会变！”黎簇回道。
我看了看黎簇，他却不再看我，径直骑马前行把我甩在了身后。
我知他心中不满是因为我为了断绝他对我产生的念想，用了非常手段————我的头发长出来后，我拔了一根给他，将前世的自己和闷油瓶、和那个西洋人在一起的记忆让他观看。他少年心性终究无法接受这样不堪的事，加之我刻意引导终于将他那一点点绮念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中。
***
我们随着西域的客商一起进入了边城。说起来这边城此时的光景远不如三年前那般的繁华。应该是因为这几年刀兵不断，直到此时方才微微安定。
黎簇等人进了边城后也都一番感慨，议论着故地原本的景象和如今的景象。
杨好问我：“汪先生，您说我们带回来的东西真能令四海升平吗？”
“这就要看今上的意图了，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微微一笑。
“汪先生，张，不是，是皇上真的会在边城吗？”苏万问我。
“我不知道，应该会吧。”我沉吟了一下回道。
“应该？？”黎簇盯了我一眼：“你心里没数的吗？”
我眉峰一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怎么想？他不来失信的是他又不是我？”
“你完全不在乎吗？”黎簇似乎很惊奇，因为我为了赶回来硬是把他们几个从禁地里拖了出来。而他们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在我的引导下空前高涨，一直研究着禁地里的东西以至于恋恋不舍。
就在此时，忽见一队神机营的人马向着我们这边而来。
那马匹上的将领来到我们面前后下马施礼：“汪先生、黎少将军，末将吴青有失远迎。几位请随我来。”
我微微点头，对黎簇等人示意令他们跟上。
那将领带着我们往神机营的方向去了。
走着走着，黎簇突然对我使眼色，意味着他觉得不对劲！！
我缓缓摇头，让黎簇不要生事。
我们一步跨入神机营立刻就被士兵们包围了……
那将领对着我喝道：“圣上有命————拿下汪藏海！！”
周围的士兵立刻将手中兵刃对准了我。
黎簇、苏万、杨好、坎肩和鬼手见状将我围在中间，忽的一下将“弑神者”抽出握在手中喝道：“谁敢？？”
“黎簇！！”我摇头：“放下武器。”
“汪先生？？！！”黎簇不解我为何要他们放下武器。
“黎簇，你想谋反吗？？”那将领喝道。
黎簇怒道：“张……圣上怎么会这么做？别是他们假传圣旨！！”
“没有的事。”我拍了拍黎簇的肩膀：“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这位吴将军不是假传圣旨。”
“你说什么？？”黎簇仍然不解。
“三年前，我对他说‘给我神机营第九队余下的人马、足够的装备和物资，以及三年时间，我许你天下无敌！’”
“有了我们带回来的和发现的东西，我的诺言就算是实现了！”我对黎簇道，“按我说的，把该交给他的东西给他。”
我在回来前告诉过黎簇要保住他们几个的性命和下半生，必须上交的东西和必须保留的东西。
我拍了拍黎簇的肩膀，“让开，黎簇。我早跟你说过，我此生的目的就是要设法脱离不断反复轮回的宿命。如果谁能帮我死的干净彻底我会感激他的！这是我自己的意愿。和别人无干。”
找死，本来就是我的意愿。但是就连“弑神者”都杀不了我。而我那次用弑神者打自己的情景被黎簇看到过，所以他知道我不是人类。
“汪先生……”黎簇侧脸看我，我微微点头从他身侧跨了出去。
***
我去到那吴将军面前，吴将军示意身后的随从端出一杯酒后对我施礼：“汪先生，请上路。”
我拿起了酒杯后笑道：“我终于可以死了么？？”我相信以张海客的立场和为人他是不会让我活着的，这些年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找能让我死透的东西。
我正要喝的时候，只听黎簇几人喊道：“汪先生！！”
我没回头，也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
一杯酒下肚，我眼前发黑意识停顿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