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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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渐渐什么也不想做了，他的思维变得迟钝。
江流是一个学生，可是他失去了一切学生应有的东西。
他不想听讲台上老师的絮叨，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两眼发直的看着老师，看着老师慷慨激昂地讲述自己的课程。
突然很想笑，所有人都在认真地演戏，演一场名为生活的戏，而他被独独排除在外了。
像是陷入一个真空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江流。
没人理解他，没人注意他。
没人知道他被闷进看不见的泥沼，徒劳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在忙碌，可是他们知道他们在为了谁而忙碌吗？
江流就这么静止着，看着他们所有人。
每一次下课都是一次解脱，每一次上课都会让江流肌肉紧绷。
因为只有下课的时候他才和所有人都一样。
大家凌乱无序，没有谁是孤零零被甩下的人。
但是一旦上课，所有人就都像被施了魔法，他们和讲台上的人进入一个封闭世界。
只有江流被排除在外，像隔着灰蒙蒙的厚玻璃，看不清明，听不真切。
江流就这样在上下课的交替里煎熬着。
终于放学了，江流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今天，结束了。
江流慢慢地收拾着书包，将书包塞得半满。
然后把书桌整理干净，背上书包离开。
穿过空荡宽敞的校园，他来到校门口了。
意外的，校门口站着一个熟人。
江流抬眼从微长的刘海下面看过去，看到那人被夕阳熏染成金黄的侧影。
江流微微着迷地盯视了一会儿，然后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然而那个人并没有让江流就这么无声地溜走。
他的动作打碎了残阳为他编织的恬静美好的假象，他大步站在江流面前，死死挡住江流的前路。
江流没有抬头，他的额头倾斜着，他的视线软绵绵地投映在对面人的胸膛上。
李牧寒等待了片刻后终于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由于良久没发声，李牧寒的声音又低又哑，“江流，你最近怎么回事？”
江流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他抬起头近距离地注视眼前的人。
李牧寒的左侧脸颊上有一颗小小的痦子，虽然它又小颜色又浅，但是镶嵌在李牧寒白皙的脸颊上，就格外明显。
江流又陷入奇怪的思绪里了，他想着，看，这样完美的人也会有瑕疵，可是这个瑕疵让他看起来更真实了。
江流始终没说话，李牧寒伸手按在江流的肩膀上。
江流的身体陡然颤了颤，仿佛按住他的不是李牧寒的手，而是冷冻千年的寒冰。
江流倒吸一口气，发出轻微的“嘶”音。
李牧寒有些诧异地将手抬了抬，但是很快他就把手继续伸过去，横在江流身后的肩背上，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江流闷在李牧寒的怀里不动了，他轻浅地呼吸着李牧寒那带着暖意的体恤上传来的阳光味道。
江流没头没尾地说话了，他说：“你不是走了吗？”
李牧寒松松垮垮地抱着江流，他的眼睛哪也没看，像是沉思着什么事情。
他没觉得江流的话莫名其妙，但是他也没有立即回应江流。
他们拥抱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周围偶尔路过的人会驻足观望。
路人的眼神里绵藏着深意，他们用审视的目光在拥抱的两人身上逡巡。
李牧寒松开了江流，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走吧。”
江流退出李牧寒的怀抱，身前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他顺着李牧寒的力道往前走，然而却是一副忘却了李牧寒的样子。
他闷头往前走，这条路上本就该只有他一人。
江流没有直接回家，他的既定路线被李牧寒硬生生扭转，两人坐在了一座废弃小院中的长椅上。长椅不知被遗忘了多少年，早已被风雨阳光侵蚀的色彩斑驳，摇摇欲坠。
这个小院荒废的实在是久，四处都能看到丛生着的跋扈杂草。
他们捡了一些已经干枯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杂草，把它们铺到长椅上当作草垫。
李牧寒悠然地坐着草垫上，他双腿岔开，左腿膝盖靠在江流的大腿上。
“最近怎么没和我一起吃饭？”李牧寒问。
江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
他的鞋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一块脏污斑，也许是他们翻墙跳进这所废弃小院的时候，他的脚被路过的腐败草木玷污了。
也可能是他停顿在墙头时，不期然地被李牧寒推了一把屁股，导致他的脚一滑，于是那不要脸的墙趁机弄脏了他的鞋。
江流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屁股，仿佛坐得不舒服了。
李牧寒的手突然揽在江流的腰上，他凑近江流的脸，故意一样把呼吸吹在江流脸颊上，他问：“江流，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江流终于回魂了，他将脸往后偏，眼神闪烁地轻微一眨，“我没有。”
李牧寒截断他的话，“你有。”
江流又蜕变成了蚌壳，闭紧了嘴不说话。
李牧寒审视着江流的脸。
江流的脸色有些灰暗，被李牧寒注视的时候，他的眼神发散着，整个人都不在这里一样。
李牧寒微微地笑了。
他说：“躺一会儿吧，江流。”
江流便听他的话，平平地躺了下去。
高远的天一下子就掉进江流的眼睛里。
江流看着遥不可及的云，想象自己也成了一朵云。
李牧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对江流说：“我先走了。”
说完，不待江流回应，他大步离开。
江流终于能一个人独处了。
他木木的躺在长椅上，他能感觉到后背上长椅的脉络。
太阳下山了，江流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因为天黑之前，他必须回家。
他站起身，光脚踩在长椅上。
他站得高，但是这里的树比他还高，所以他除了树，什么也看不见。
太阳遗留下来的光芒还残存着，江流的视野还很清晰。
此时，杂草中响起一片窸窣声。
没一会儿，一条雪白的大狗钻了出来。
江流穿上鞋，跟着那条白狗走出公园。
江流沉默地走在狗的身边，狗比江流更沉默地垂头看路。
很快，他们到家了。
门打开的时候，迎面是李牧寒带着暖意的笑脸。
他对江流说：“江流，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