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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夏威夷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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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里的孩子们晚饭之后的时间全归他们自己安排，只要保证晚上十点熄灯前上床睡觉即可。
由于夜晚的操场属于研究员们，孩子们没法靠近，所以大多时候他们的去处是食堂外头的那片空地和图书馆，耗到晚上八点，一窝蜂地跑去多媒体教室看半小时的晚间新闻。
杰洛不受束缚，吃完饭后随便逛，还跟金他们踢了半小时的球。
“要去我那儿看电影吗？我让朋友买了新的碟片。”结束时，一个研究员发出邀请。
杰洛问是什么样的电影，他报出名字，是部经典喜剧片。
“那我洗完澡再去，一身汗。”杰洛说。
研究员：“不如直接去我们那边洗，你们去不去？金？”
金道：“我还有报告没写完，你们去吧。”
“那行，就我们几个。走吧，小杰洛。”
大家说笑着走出一段距离，杰洛远远望见个熟悉身影，旁边的研究员顺着他视线看去，笑着说：“都这个时间点了啊。”
杰洛好奇抬头看他。
他回道：“菲斯特每天晚上七点半准时从寝室去图书馆，雷打不动，比闹钟还准时。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你的手表。”
杰洛抬手一看，上头指针的确指向七点半。
“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去图书馆吗？没有变过？”
众人点头。
站在最外围的研究员说：“他比大多数成年人都自律，就是性格实在太阴暗。长得再好看，性格不好，照样没人会喜欢，也难怪会被抛弃。”
同伴轻喝一声，示意他话里有失。
“抱歉，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大家原谅原谅。”他尬笑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杰洛满脑子都是那句‘被抛弃’，完全没注意电影到底演了什么，也全然不在意周围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们。
难得的欢乐时光结束，研究员们又要恢复日常工作，杰洛不好久留，便跟着来接他的苏菲离开。
苏菲就住在他们对门，见亚瑟还没回来，问杰洛要不要去她那儿喝牛奶，杰洛答应下来，跟她进屋。
牛奶适温，还添加少许蜂蜜，喝过之后整个人热腾腾。
“小杰洛，你有烦恼吗？”苏菲端着咖啡坐下，轻声问他。
杰洛道：“苏菲老师，你认识菲斯特吗？”
“那个高高瘦瘦的黑发男孩？我认识。怎么了？”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菲有些新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小杰洛？”
“你就告诉我吧，苏菲老师，就当是我的社会作业。”
苏菲轻笑，抿进一口咖啡，若有所思，“孤独的灵魂。”
“没了吗？”
苏菲点头。
杰洛又道：“那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苏菲：“不清楚。小杰洛，我只是个钢琴老师，不负责听故事。当然，如果你想了解那些音乐家的故事，我可以说给你听。”
杰洛笑了笑，低头乖乖喝牛奶。
“不过，他有一定的音乐天赋，这在那群孩子里头很难得。我曾经问过他想不想学钢琴，他拒绝了。”
杰洛：“音乐天赋？”
“可能是来自家庭？我记不清了。”
杰洛心想，或许他不该产生刻板印象，譬如屠户的家里也有可能会诞生艺术家。
又过去二十分钟，苏菲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看过信息，对杰洛道：“亚瑟说今晚得留在研究室，让我先带你回去睡。你有房门钥匙吗？”
“亚瑟叔叔说我的手表能开门。”
杰洛还想问怎么不给他发消息，明明他也带了手机过来，后来反应过来，他的手机按照规定，暂时被扣留在门口的保安室里。
“快十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等杰洛睡下，苏菲关灯合门离开，回房熬夜备课。
杰洛在床上躺了很久，始终没法入睡，明明今天活动了一整天，应该疲惫的，但他的脑子现在活跃得像是在跳蹦蹦床。
零碎的信息在他眼前一一浮现，像是毫无关联的拼图碎片，东一块，西一块，看得有点眼晕。
他忽然想到文学史老师之前在课上说过的一句话，一把刀在还没出鞘之前，谁都不知道它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或许，菲斯特就是如此。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菲斯特本身，实际上很可能只是看到刀鞘，内里如何，依旧是个谜。
杰洛迫切想得到答案。
*
晚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忍不住赖了个床。
等杰洛正式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这个时间点，食堂已经撤下早饭，开始准备午饭。他简单刷牙洗脸，穿着睡衣去翻冰箱，得庆幸亚瑟偶尔会做饭，那些食材和调料都还没过期。
但杰洛想着还有一小时就吃午饭，索性拿来还剩半袋的甜麦圈，泡了牛奶对付一顿。
收拾完厨房，他又拿来便签贴在甜麦圈包装上，提醒亚瑟叔叔还有两个月就过期，以免他忙中出错，吃坏肚子。
亚瑟的房间配备一台大电视，但他大多数更喜欢看自己书架上的专业书。那些文字对于现在的杰洛来说太深奥难懂，他琢磨一圈，还是坐下来看电视。
研究所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能收到的频道信号很少，大多数是新闻，杰洛索性开始看介绍宇宙起源的纪录片，起码有点意思。
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他还是照例去操场，只是这回两手空空，汤姆的事还是给他留下一定阴影。
菲斯特又不在操场。
杰洛转了一大圈，什么颜色的头发都看到，就是没见着纯黑的，垂头决定再去找小松鼠玩，起码它每天都会出现在固定的地方。
走到小松鼠休憩的小树林时，正见小松鼠蓬松的大尾巴在不远处摇晃，他加快脚步过去，小松鼠觉察到什么，一下子跑远。
杰洛好不容易追上，搭着树干喘气，就见那只小松鼠停在某处，双手抱着别人喂它的夏威夷果。
“你……”
问话几乎是同时响起。
杰洛抬眼，然后立刻站正身子，还顺道拍了拍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和枯叶。
“菲斯特？你怎么在这里？”他惊喜地问。
菲斯特：“自由活动。”
“我在找你。”
菲斯特问：“有事吗？”
“没事就不可以来找你吗？”
菲斯特没回答。
杰洛靠近两步，见对方没排斥，又走近几步，在离他半臂距离的位置停下。
杰洛：“你也喜欢松鼠吗？”
“不讨厌。”
“我一直觉得它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杰洛低头看还在进食的小松鼠，“对了，这里居然还长夏威夷果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说完，他见到菲斯特向他伸手，掌心上躺着两颗夏威夷果。
“给我吗？”杰洛吃惊。
菲斯特点了点头，杰洛凑近把那两颗夏威夷果收到自己这儿。
“这里只有松果，偶尔还有榛子。”菲斯特说。
“那这个？”
“食堂里的。”
杰洛道：“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可能研究员们跟我们的不一样。”
食堂里的夏威夷果为方便孩子们食用，早就人工在果壳上敲出好些明显裂痕，孩子们只要稍加用力，就能轻易开壳取果实。
杰洛难得不用工具开壳，感到有些奇特，等他剥完壳想拿去喂松鼠，不想地上早就没有松鼠的身影。
“它吃饱了。”菲斯特说。
杰洛直接把剥好的两颗夏威夷果送进自己嘴里，咀嚼时两颊也有些鼓囊，与松鼠如出一辙。
他依稀感觉菲斯特好像在看这里，但看回去时，对方却还是保持自己熟悉的样子，眼睛直直盯着某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菲斯特。”
菲斯特转过头来。
杰洛犹豫几秒，“我今天没有带蜘蛛侠来。”
菲斯特无声。
“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明天这个时间，我带它过来。”
“不用了。”
杰洛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下去。
过去半分钟，他听到菲斯特的声音重新响起——
“比起模型，我更在意模型背后的故事。”
杰洛双眼顿时亮了，“你想听蜘蛛侠的故事吗？”
菲斯特注视他海一般蔚蓝的眼眸，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坐你旁边吗？”杰洛又问。
这是妈妈教过的基本社交礼仪，他不敢忘。
菲斯特鲜少听到这样的询问，愣了两秒，同意他的请求。杰洛这才郑重其事地走过去，大致看了看，发现没有虫子出没，当即坐上眼前这根粗壮断木。
“你知道吗？其实蜘蛛侠他不是蜘蛛，是个被蜘蛛咬了一口的普通人……”
提起蜘蛛侠的时候，杰洛整张脸异常生动，说到精彩内容时，还会加点手势。他好奇于居然有人没看过这么风靡的作品，也庆幸于有人愿意听他分享。
菲斯特全程静默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任由杰洛兴致勃勃地去聊他喜欢的事物，但显然，他对此并不厌烦。
“……当亚瑟叔叔对我说过你的事情之后，我当时就在想，你跟蜘蛛侠一样，都是英雄。”
“我不是英雄。”菲斯特回复得很快。
杰洛：“可是你保护了整个哈菲达勒小镇的人们。”
“我没有。”
杰洛忽然想起他丧命在老母猪獠牙下的亲人，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与你无关。”菲斯特看了眼杰洛手上的表，“自由活动时间快结束了，该回去了。”
“菲斯特。”杰洛出声叫住他。
菲斯特停住，却没有转头。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菲斯特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即一言不发地离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