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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Chap.29 忽悠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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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如此,皮皮怎能见得我对她的真心?”
这句情意绵绵的道白听在雅美耳里却是另一个残忍意思:谈判破裂,打吧!
呸,毫无胜算打个毛线啊?逃?更不可能!要是逃跑她好不容易塑造出的高手形象不是一下子拆穿了?到时候就是被各种吊打各种虐,更惨!
雅美脑子飞快地转起来:这时候千万不能输了阵仗,必须要保持她“高人”的形象,这样才能在气势让黄花有所忌惮;其次,她看这黄花与那阴险的画皮不同,也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妖,只是思维有些奇葩又是一根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二愣子。对这样的妖怪只能对他施以恩惠,让他对她心存愧疚和感激,雅美才有机可乘,逃出生天。
心中想定,雅美便说道:“今日你我相遇只怕也是命中在劫难逃……”她低头,假作沉思,复而抬头道,“我实在不愿伤你性命,这样吧,待会儿你我交战,我不用「玉‖女‖心‖经」便是。”她豁达一笑,爽朗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你我一战,无论谁生谁死都由天定。我杀那两人后也是别无他求,生死无拘,如今就是助你一次也罢。你我萍水相逢甚是有缘,只盼我若不幸而败,你能帮我满愿除掉那二人;我若胜自然也会把你的心意转达给画皮,你觉得如何?”雅美瞎逼逼了半天,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你看,老娘生死对决都让你都让你都让你,这么仗义这么有风度这么有良心你还好意思出全力吗?虽然她也知道这番话与她前面的说辞自相矛盾,但她却确信黄花一定发现不了,还会对她感激涕零。
果不其然,黄花闻言当场伏地而拜,声音颤抖道:“前辈大恩,晚辈无以为报!只是,恐怕前辈这唯一的心愿晚辈也是难以实现啊!”黄花抬起头来,目光恳切地看着她,“前辈有所不知,这地宫有上下两部分,我们现在所在的上半部又分为七层,每层之间都被那些臭秃驴道士设下了阵法,因此各层中的妖怪只能待在本层的范围之内行动,大约是怕我们联合起来破了这地宫中的封印才这么做的。故而我和皮皮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啊!”
“你们不能离开在这地宫中随意走动?”
“正是!”黄花点头答道,“这里的结界阵法虽不让妖怪鬼魂自由来去,但对人却畅通无阻。晚辈亲眼见到前辈的仇人跑了下去,以是为前辈报仇,晚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靠!那你前头还说帮我杀那两只没良心的?打量着蒙她是吧?亏她还把这大黄花当成纯洁的小白兔,原来是只狡猾的黄鼠狼!
雅美气愤,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只是暗暗在心中推敲着。根据黄花提供的情报,这里妖怪的活动范围是有一定限制的,而人类却没有。所以只要她离开了这一层的范围,黄花就是想杀她也不能了。雅美想起《望返碑》下方的那个地图,她清楚地记得,图示中,这层的山洞和下一层小人偶之间是用网格线分开的,而其他层都是用实线。若说网格线的话……
雅美若无其事地向那掉下一半的「百结千机锁」八卦阵网瞟了一眼,随后笑道:“你怎如此肯定输的一定是我呢?”
话音未落,雅美只觉几道杀气伴着狂风迎面袭来,连忙举起匕首防御。
依旧是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但力道却比方才小了许多。雅美左格右挡,不偏不倚地接下了攻击,抬眼一看,竟不见了眼前的黄花。
“前辈,我在这里!”
身后传来黄花有意捏着的阴阳怪气的声音,雅美陡然心惊,忙不迭转过身去,只见黄花手执一口三尺长的九环大刀,堵在「百结千机锁」封住的洞口之前,严阵以待。
“前辈聪明非常,自然猜得出这张清沐乔家布下的「千机八卦结」就是这一层的限制所在。前辈又厚爱晚辈,恐怕交手是虚,趁机越过这张八卦网去寻前辈的仇人才是真吧?”
雅美嘴角抽搐。麻蛋!这妖怪也不是好忽悠的!黄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精明了?这让她的逃跑大计还怎么实施啊?
“唉……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吧,那我也不客气了!”雅美仍是一副与世无争的高人口气,抓着匕首就向黄花冲去。她这般作为也是很无奈的,谁叫人家把出口堵上了呗?她现在只能尽量靠近洞口,再寻机钻出去。
岂料雅美刚有动作,黄花已经先她一步挥着刀冲了过来,大刀上的九枚铜环当啷作响,更添了几分杀伐之气。雅美的前路被拦,只能咬着牙硬接下攻击。
锵锵的兵戈撞击声一浪高过一浪,黄花的大刀攻势凶猛,一劈一砍都直指雅美要害,仿如扑食的饿虎,急攻强掠,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契机。而雅美却不争锋芒,仅靠敏捷灵巧的身手在刀影的缝隙间穿梭闪避,只在躲闪不及时才用匕首格挡,惊险万分中又显游刃有余。
而雅美心中却叫苦不迭,她如此被动躲避并非她本意,一来这黄花的力气极大,每一次刀匕的碰撞都让她虎口发麻,以是雅美不敢轻易接招;加之自己的匕首只有七八来寸,而黄花的大刀却有三尺长,兵器的劣势又让她无法近攻。如此攻守两难进退维谷,的确让雅美心烦意乱。
不行!她必须打破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否则交战时间拉长,一旦她体力不支,定然必死无疑。
如此一分心,便见黄花的大刀突然向她面上劈来。雅美猝不及防,想也没想就正握匕首防御。谁知黄花突然诡异一笑,刀锋一转便砍向了雅美的右肩。这一佯攻雅美也是始料未及,但也算她反应快,手腕急旋,匕首无坚不摧的刀刃拐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贴着她雪白的脖子险险划过,削断几缕碎发后及时架住了夺命的大刀。
“锵”地一声震响,雅美先前急于回防,手势又不对,而这次碰撞黄花又使上了十乘十的力。她现下只觉得虎口一痛,整条手臂从手腕麻到手肘,顿时失了力气,虽挡住了黄花的偷袭但匕首竟顺着他的刀势从她手中飞出。
雅美大惊失色,大脑瞬间空白。只本能地靠往日积累的战斗经验,向后翻滚逃出黄花的攻击范围,同时向匕首掉落的方向扑去。
“前辈真是厚爱晚辈,不仅不用「玉‖女‖心‖经」,连武器都扔了谦让晚辈,晚辈真是感激不尽!”
雅美刚刚握住匕首柄的手瞬时顿住,尼玛!黄花都这么说了她还好意思捡吗好意思捡吗好意思捡吗?!!!
捡,她辛苦塑造的高人形象便荡然无存。不捡?妈呀!她杀粽子砍画皮这一路下来可都是靠着这把“神器”,如今弃之不用不是等于丢兵弃甲、欢快地加入黄泉比良坂的跳坑队伍吗?
此时雅美脑海中闪电般地闪过一句网友总结的至理名言: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匕首冰冷的剑柄竟如烙铁一般烫手,雅美思量再三终于忍痛割爱,放弃伸手可及的匕首,施施然洒脱站起,一脸「后生可畏」的欣慰神情:“身手不错,看来我也要使出些真本事了。”说着右手轻轻拂过绑在大腿上的皮带,只见寒光一闪,雅美左手拿不锈钢餐叉右手执不锈钢餐刀,潇洒地在面前划了个天马流星拳的星命轨道再加舞了个标准的5.7秒芭蕾,最后定在了“代表月亮消灭你”的pose上,威风凛凛帅气非常。只是这个姿势,如果在她脖子上围个餐巾面前再放块牛排的话,画面倒是更加和谐应景。
“来吧!还有什么招数,本小姐都接着呢!”
黄花不答话,只提了刀又向雅美冲来。雅美瞧清他的刀势正好由右向左斩,连忙扭身向右,以避其锋芒。谁知那黄花的大刀砍到一半,突然拐了一个弯儿,反手向右边劈来。雅美早料到黄花会耍诈,自然有防备,当下便借腰力猛得后仰,眼见着刀刃贴着她的鼻子划过。
如此险境雅美不是不愿用手上的武器——不锈钢刀叉抵挡,只是她发现,方才用“神器”匕首和黄花的刀硬磕的时候,黄花的大刀并未有明显的损伤,连最后最重的一击也仅仅是让那把刀缺了一小角而已。于是雅美便料定,黄花那把九环大刀也绝非凡品,这样的高级货,她怕她手里那纯粹虚张声势、切牛排都嫌钝的不锈钢刀叉,顶不了事啊!
心中正这么倒着苦水,后仰还未直起身的雅美眼角余光瞥见,黄花手里的大刀在空中划了个“Z”字,又折了回来直击雅美腿部。这一下倒是大出雅美意料,好在雅美人机灵功夫也不差,当下右脚在地上借力一踩,腰肢猛地一旋,整个人凌空自转了三百六十度,又千钧一发地躲过了杀招。
有些战斗常识的人都知道,腾空战斗乃近身搏斗中的大忌,特别是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只因空中毫无依托借力之处,若此时遭敌人袭击,必然落败。可雅美从来就不是个按规矩出牌的安分的主儿,黄花哪里想到雅美竟然钻了这个惯性思维的空子,腾空上翻躲过。他原是十拿九稳,故而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而也正因为此撤不回力道,无法回身反劈在空中行动不能自如的雅美。
雅美见黄花半背对着她,露出一大块破绽,心中窃喜,一落地也不站起,顺势便伏身,弃了不锈钢餐刀,捡起一直都在脚边的匕首,贴着地面便向黄花脚踝划去。
熟悉雅美的人都知道,这鬼丫头可没什么“战斗操守”更没什么维护“战士的荣誉”的自觉,就是一典型的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打不过就跑的软骨头。而此时这般险象环生,雅美却没有避退、离开匕首掉落点的半步之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有猫腻。果然,这千载难逢的奇袭机会,还是让给她逮到了!
就在雅美的匕首就要砍到黄花之时,黄花突然右脚一缩,反腿勾住雅美手腕,一拉一踢,雅美的匕首顿时脱手飞出,紧接着左脚又朝她心口踢去。雅美尚未反应过来匕首已丢,只觉得胸膛一痛,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砰!”
即使有书包与零食的缓冲,但后背撞上铁栅栏的痛楚依旧让雅美伏在地上直不起身,眼前似漆黑一片又似有万点繁星闪烁,随即一股腥甜的气味从胸膛涌上喉咙,呛得雅美痛苦地连连咳嗽。黄花这一脚踢得极重,连绑在腿上的圆规三角板量角器不锈钢饭勺等等一系列文具餐具都因撞击的力度飞了出去,散得满地都是,腿上绑的只剩下一个铁质袖珍订书机这唯一的胜利果实。
没等她缓过劲儿来,雅美只觉得面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抬头,只见黄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前辈不如把什么「玉‖女‖心‖经」也一起用出来吧,说不定还能少输我两招。”
滚!老娘要是会什么劳什子的「玉‖女‖心‖经」的话早就把你扁得连你家画皮都不认得了!
雅美心里气恼,却是有苦难言,只能咬牙沉默着,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应对之法。
“怎么?”黄花见雅美不答,又冷笑道,“是前辈不愿意用还是根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