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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半生,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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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就好似,他在你心里存了一笔巨款,任他怎样挥霍,每日每分,都会生出一笔不菲的利息。只不过有人一本万利,而有人,却注定爱得穷途末路。
】
他把家里重新翻修了一遍,买了一套最贵的家具,脖子上手腕上都配上了金链子,走路的时候都昂着脖子,生怕邻里们看不见。高崎楠看到爸爸不再整天为了讨工钱出去打架,心里也跟着开心。
可妈妈总是会一脸担忧地问:“老高,你的钱到底从哪里来的?”
爸爸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直性子,一开始,他闭口不提,后来被妈妈问得烦了,就说自己去“干了一票”。
爸爸和妈妈说,他和朋友绑了一家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姓陈,勒索了几个钱,就把人给放了。
妈妈吓坏了,她说:“你这是犯罪啊!会被抓去坐牢的!”
爸爸却不以为然地说:“又不是杀人!他们有钱人把花不完的钱分我们花花,有什么问题!老婆,以后我给你买个大房子,咱们也住到市中心去!”
梁肆听到这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猜得没错,那天在高崎楠家楼下看到的那个人,果真是他的父亲!
她抬头审视着身边的这个人,她最交心的朋友,竟然是割掉她一只耳朵的绑匪的儿子。
“没过多久,开始自以为有钱了的爸爸在市中心看中了一套房子,可是还差十万块钱。”
那天爸爸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来接高崎楠回家。
“儿子,你先在车上等着,我去找个人。”爸爸这样说。
“当时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我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大人来开车接,是件很让人羡慕的事,”高崎楠说,“我故意把头伸向窗外,好让班级里的其他同学放学的时候可以看到我,我向门口张望,看看有没有熟人路过,可我看见爸爸正在校门口与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说话,那个男生冷冰冰的,不太想理他。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陈励深,爸爸口中说的,那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梁肆听完他说的,沉默了许久许久,她忽然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崎楠:“我说你为什么会选择在深港工作,你是为了陈励深来的?”
高崎楠也拎着酒瓶站起来,步履有些打晃,他苦笑着望着她,说:“梁肆,你怎么这么警惕地看着我?”
梁肆摇摇头,坚定地望着他:“不是陈励深干的,这事和他没关系。”
她说完,赶紧别过目光去,因为他怕,高崎楠看出她眼中的心虚来。
高崎楠走上前,扳过她的肩膀:“梁肆,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来找他算账的,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接近我父亲变成这样的真相,我想问问陈励深,那场绑架案和我父亲被人打伤,到底有怎样的联系。难道我没资格知道吗?”
梁肆甩开他的手,她始终为陈励深辩解着:“崎楠,你相信我,你爸爸受伤的事,和陈励深绝对没有关系。”
高崎楠看着她,看进了她的眼睛,精明地说:“我记得他和你求婚的那天,你说你们认识了五年,推算下来,你认识他的时候,不正好是我父亲受伤前后?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难道和你有关系?”
梁肆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被他的眼神逼迫得无路可退。
她害怕此刻咄咄逼人的高崎楠,更害怕面对那段往事。
她的脚就快要退到江边的时候,高崎楠眼疾手快地快步走上去,揽住了她的腰身。
“小心!”他抱着她,将她拉了回来。
梁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涨又晕,她用头抵在他的胸膛上,疲倦地合上眼。
“崎楠,你相信我,别问了,真的,没有意义,你问了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梁肆见他不答应,便抬头,十分诚恳地望着他:“你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
她的意思是说,你也知道我爱陈励深,你就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面子上,可以不再追究过去的那些事吗?
可是高崎楠一定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定定地看着她,手臂骤然收紧她的腰身,他带着酒气的头低下来,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梁肆也不记得高崎楠吻了她多久,只记得他用车子将自己送到陈励深家楼下的时候,跟她说: “哪,小八给你搬下来了,你先坐在上面,我帮你按门铃,一会儿有人下来我就离开,以免你心上人误会。对了,明天别忘了给我西瓜霜,你把我嘴唇咬破了你知道吗?”
梁肆骑在小八上,人事不知地笑着,打了个酒嗝,又昏睡过去。
陈励深就坐在客厅里,听到有人按门铃,立刻放下书,走出去,一开门,就看见远处一辆车消失在转弯处,而家门口的一辆破摩托车上面,趴着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
陈励深走过去,脸色可不怎么好。他用拖鞋踹了踹她的小腿,冷冷地说:“给我起来!”
梁肆紧紧地抓着小八,不肯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真让我伤心啊……”
她一边拍着自己的电动车,一边闭着眼睛念叨着。
陈励深一愣,指了指自己:“我吗?”
他让她伤心?
“你真让我伤心啊……”她乱糟糟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屁股高高地撅起来,像是刚刚从外太空大头朝下坠落到地球一样。
陈励深脸色沉了沉:“你是说……我让你伤心了,对吗?”
原来她心里,一直这么难受,才会出去借酒浇愁?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陈励深看她的目光忽然柔软了起来。
“我伤心啊……”她摸摸电动车上贴着的周杰伦的头像,“小八……你说……杰伦为什么这么早就娶媳妇了啊……”
陈励深的嘴角抽了抽。
她在说什么……
“昆凌有什么好……为什么不娶我……”
陈励深满脸黑线!
原来她说的伤心……
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冷着脸,瞪了她一眼,伸手钻进她的腰身下面去,双手一托,便将她抱了起来。
梁肆又打了个酒嗝,熏得陈励深差点没吐了,俊俏的五官皱成一团!
“嗯……不要……”
她闭着眼睛,嘴里又嘟囔着什么。
陈励深立刻警觉地站在原地,抱着她:“不要什么?”
“不要亲我嘛……”
“谁亲你?谁送你回来的?梁肆,你醒醒!”
“啪啪啪!”某人情急之下,毫不怜香惜玉地拍了拍她的脸。
尽管是在醉梦中,梁肆仍旧感觉到了疼,反感地闷哼一声。
陈励深气得无处发泄,一脚踹倒她的小八,转身将她抱进了门!
陈励深关上房门,将她丢到床上去,嫌弃地脱下身上被她沾满酒气的T恤,露出精壮的上身,俯视着她。
他的双手支在腰上,看了看,还是不放心,将她左翻翻,右翻翻,找找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陈励深……”她的脸扎在被里,闷闷地问,“是不是……你……”
“是我。”
“陈励深……”
“我、说、是、我!”
怎么喝醉了就跟弱智一样呢!
梁肆困极地闭上眼睛:“是你就好……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嗝……走了……”
某人说完,眼睛上翻,昏睡过去。
陈励深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神、经、病……
梁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陈励深的房间里,而此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陈励深早就去了大酒店,阳光热辣辣地从窗子照射进来。
她看了看表,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拍脑门,几乎是跳下了床!
今天十一点半,董事长要召开股东大会的,说是要找她出席做会议记录!
还好昨晚陈励深没有乘人之危什么的,她身上还整整齐齐地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尽管衬衫有些褶皱,但梁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穿上高跟鞋,路过洗手间的时候,本想进去照一照镜子,整理一下头发,可一想今天会议的重要性,就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她也不化妆,一天不洗脸也丢人不到哪里去。
宿醉真是耽误事!
叫了一辆出租车,梁肆直奔酒店,上车的时候师傅一愣,直勾勾地看着她。
“深港大酒店!快点!”
“姑娘,您这……”师傅指了指她,咽了口唾沫。
梁肆不由分说地坐进车里:“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狼狈,昨晚喝多了。”
师傅苦笑着摇摇头,推倒了打表器。
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大酒店,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员工无比对她投来瞩目的目光,梁肆哪里顾得上别人看自己洗没洗脸这种事,坐上电梯直奔十五楼会议室。
“叮”,电梯门打开,她迈着步子往十五楼走,恰好碰见刚刚从商务中心走出来的高崎楠。
高崎楠身着一身黑色西装,拿着一沓子台卡,玉树临风的精英模样,与昨天给她讲故事的那个小男孩形态截然相反。
“早。”梁肆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越过高崎楠的时候,却被他拉住了。
“你干吗?”她站住,拧着眉毛看他。
高崎楠也看她,愣怔了半晌。
“你跟我来。”他忽然严肃地拉住她的手,眉眼间却似乎在压抑着笑意。
梁肆摸摸自己的脸,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似乎哪里不对劲,只能跟着他来到了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两人恰好碰上陈励深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梁肆没想到会这么巧,下意识地将手从高崎楠的手中抽了出来。
陈励深只是淡淡的地瞄了一眼他们俩的亲密,接着,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到洗手台前去,手伸到感应器前,水流静静地落下。
高崎楠也像没看见陈励深一样,将她拉过来,站在镜子前。
“你看吧。”
梁肆往镜子里那么一望,立刻吓了一跳!她的脸上,竟然用粉红色的口红写着两个大字:脑门上写着一个“小”字,嘴巴两侧写着一撇一捺一个“八”字!
她居然就顶着这样一张脸走了一路?!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梁肆胡乱地用手蹭着,一时间,脑子也没反应过来,而嫌疑最大的罪魁祸首,正逍遥法外地洗着手,然后将手上的水珠优雅地甩了甩。
高崎楠忍不住笑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扳过她的身子,从西裤口袋里抽出一张清风的湿巾,然后轻轻地,帮她擦拭着嘴角。
“你们家是不是有小孩子?”
高崎楠靠在洗手台前,背对着镜子,高度便矮了许多,梁肆面对着她,距离很近,脸刚好与他平齐。
陈励深看着梁肆在别人怀里乖巧的样子,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
他们的动作太过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