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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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悠扬，随着凉风吹拂渐渐飘到空中。一曲弹罢，舒兰将双手摆放在琴面上，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
足足过了半分钟，与她同处凉亭中的年轻女子才拍了拍手，赞赏地道，“姑娘，您这琴艺奴家已经没有可教的了。”
舒兰起身活动一下手腕，笑道，“琴师傅您太谦虚，我这雕虫小技与您比起来还差得远。”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该教的技法琴谱你都已经熟记在心，剩下的便也就是各自的领悟。听姑娘你的琴音，如今虽然还欠缺一些深厚的情感，但是却已经独具韵味。明日奴家便跟太太去辞行。”
舒兰依依不舍地望着她道，“琴师傅，我舍不得你。”
“傻孩子。”琴师傅莞尔笑道，“即使不教你琴，以后也总有见面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但是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了一份不舍。三年相处下来，她们已经不仅有了师徒情谊，更是忘年之交。两人都知道这一别，要想再见面就难了，特别是再过两个月舒兰选秀结束，还不知道会嫁入哪家。
舒兰嘴里的琴师傅姓舒，闺名琴心，弹得一手好琴，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正是女子最为风姿卓越的年岁。原本她家的家境不错，父亲是个小官儿，还有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谁知道临过门前她父亲突然啷当入狱，罚没了家产。未婚夫家里找借口退了婚事，舒琴心也是个烈性的，索性不再嫁人，靠着给权贵人家的女儿教琴为生，养活母亲和弟弟。
她望着舒兰的眼神格外的温和慈祥，不仅是因为在她教过的所有学生中舒兰是最为有灵性的，技法几乎是稍作讲解和示范就会，更是由于舒兰总是对她特别的友善，将心比心，以心换心，她也是竭尽所能将自己的一身琴艺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舒兰。
这边正在师徒情深，一墙之隔的地方胤禛敲了敲轿杆，懒洋洋地道，“起吧！”
轿子应声而起，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胡同。高无庸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大宅，心道，这费扬古家的姑娘只怕是有福了，自家爷看来从两年前那一见就一直惦记着呢！听说这个时间点他家后院经常会有琴声，还趁着今天难得出宫的机会绕到这边来。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胤禛还真是对那个有趣的丫头上了心。自从按照佛经上所说的为人处世，不恶言恶语，不嫉恨他人，对事对人全都占着个理字，汗阿玛果然都看在了眼里，对自己越发看重。
那次为了太子责骂自己过后，没多久就找借口给自己赏了一堆东西不说，还找借口发作了那女人的阿玛舒尔德库，将他的轻车都尉给撤了。
前年汗阿玛亲征噶尔丹的时候，因为身体不适驻扎在行宫，特下诏命太子、三哥与自己，驰驿前迎，最终自己与三哥被汗阿玛留下来伺候，太子却因为毫无忧戚之色，被汗阿玛以“绝无忠爱君父之念”令其先回京师。
在那之后，国舅佟国纲误中鸟枪过世，汗阿玛更是让自己与大哥去迎奠，一方面这是抬高国舅的身份，另一方面何不是向天下人证明佟家是自己的外亲。
之后的每次谒陵和巡幸更是少不了自己，如此类似的事情简直数不胜数。只不过顺应本心，以诚做事，以理做事，就能得到如此多的好处，这让尝到了甜头的胤禛开始沉下心来研究佛经。
生活顺心了，偶尔他便会想起那个小小的背影，只可惜因为战事和自己要去上书房，难得遇上祖母宣她入宫，却再难制造像上次那样的巧遇，也不知道那丫头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听说这次选秀八大家族中的女子不多，那丫头也算是身份高的几个之一，靠着汗阿玛和祖母对她的好印象，和她自己的才学能力，一个皇子嫡福晋还是担当得起的，只是这等着娶媳妇儿的还有五弟……
胤禛眸中闪了闪，手指轻轻敲在窗棂上，看来要对不起五弟了，不过再等三年而已，他应该等得起的！
这样决定之后，胤禛便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虽然渐渐远离那座大宅，但是耳边却仿佛还环绕着那一曲《梅花三弄》的凌霜音韵。
送走琴师傅，舒兰带着丫头们回到房里换了一身短打衣服，上午十点左右正是锻炼的时候。她的武术师傅是个中年寡妇，夫家姓陈，府里的人都叫她陈氏，有个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儿子。
以这个年代的标准来看三十多岁的陈氏已经是半老徐娘，但是由于她自小练习家传的一套五禽戏，即便生活艰苦，又多年操劳，现在看起来还跟二十不到的年轻女子似的。
也不知道家里是怎么找到她，最后以资助她儿子上私塾，以及每月十两银子为条件，终于让她答应传授自己五禽戏，反正舒兰觉得自己简直赚大发了。
陈氏家传下来的这套五禽戏非常正宗，只不过练了两年而已，舒兰就觉得自己的筋骨柔软了很多，身形也越发的匀称，心肺功能和身体素质明显的增强。
舒兰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今明两年自己就要嫁人，不论自己嫁的是谁，要想过得舒心惬意，过门一两年内最好是能生下一个孩子。
作为现代人，舒兰知道母体的健康与否直接关系到孩子的身体状况，也能减小难产的几率。将孩子作为自己生存的筹码，舒兰就已经觉得够愧疚了，要是还不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自己肯定会觉得无颜面对这个孩子。
越是临近选秀，舒兰就越烦恼，她总觉得自己比安珠嫁给四爷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先不说阿玛这次在大战中表现出色，光他是佐领这一点就比安珠的阿玛政治地位有用多了。对满族人而言，佐领有时候比官职更重要，它代表的就是一百多户人口。
舒兰如今已经想开，反正家里不可能让自己像上辈子那样当老姑娘，总是要嫁人的，即使嫁给四爷成为传说中的那个倒霉皇后，却也好歹一辈子吃喝不愁。索性趁着年轻生个孩子，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了！
平心而论，要说舒兰上辈子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又没找到能让她倾尽一切爱恋的男人，最后一直没能结婚生子，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家。她也想过用别的方法去生个孩子，但是最终被天朝严格的生育管理制度打败了。
如今这年代对嫡妻的各种保护制度，倒是能让她有机会拥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边舒兰在给自己做各种心理建设，甚至已经准备只要孩子不要男人，那厢胤禛一回宫就开始筹划起来。
他知道要想让五弟在这次选秀中不娶妻，除了汗阿玛的意见最重要，接下来就是祖母和宜妃母，不过如果能反过来利用两个女人的感情，那未尝这件事不能成功。
经过两天准备，胤禛在自己的住处摆下了宴席，只请了大哥，三哥和五弟。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也就只有晚上才有空闲，宴自然就是晚宴，用的是除孝的名义，找兄弟们小斟两杯。
守孝只有二十七个月，其实胤禛早就已经脱下了一身孝服，只不过出于对佟佳氏的尊重，一直到前几天三年整满了以后，他才开始恢复进食荤腥酒水。
由于前年与噶尔丹的战事，使得国库的银钱吃紧，即使胤褆和胤祉都已经完婚，但是都还没有被分封开府，如今他们四个占据了乾西五所前面四座，作为邻居对彼此之间的事情也都略知一二，都只当胤禛是想喝点小酒，便一个个欣然前往。
他们四个都算是成年阿哥，已经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去上书房报道，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酒是好酒，五十年的陈酿，菜是好菜，都是胤禛让人特地从宫外带进来的，胤禛虽然不是个能言善道会劝酒的，不过有胤祉在根本不用担心气氛，喝着喝着就有些醉了。
东南西北的扯了一通，胤禛便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了子嗣上，语带可惜地道，“太子殿下长子的身体似乎不好呢！一抱出来就生病，听说直到现在都还没命名。”
太子的长子正是那最得宠的侧福晋李佳氏所生，在座的都对胤禛与那侧福晋的事心知肚明，哪会不知道他面上可惜，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不过胤褆同样觉得是好事，他向来没心眼，又正憋着一口气想跟太子斗。他额娘说过，自己与太子谁能第一个生下嫡子，才能更让老爷子开心，自己一连得了三个嫡女，正心塞着呢，自然对如今这情况真是再满意不过。
他便咧嘴笑道，“汗阿玛心里对太子那侧福晋不满着呢！一个狐媚子将太子一颗心都拢过去了，你说太子妃哪点不好，贤良淑德，又是汗阿玛和乌库妈妈钦点的。太子也真是不懂事，不知道好好生个嫡子让汗阿玛高兴高兴！”
胤祉也是个浑人，又是已经开过荤的，啜了一口酒，暧昧地笑道，“她可是练过瑜伽的，只怕在床上能伺候得太子满意呢！”
“为什么练过瑜伽就能伺候得好？”胤祺半天插不上嘴，总算找到个机会问出心中的好奇，“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特殊呀！”
不能怪胤祺天真，他如今虚岁十四，按理说皇子阿哥十二岁左右就会有人安排侍妾。可胤祺亲生额娘虽然是宜妃，但他却归皇太后管，这位老太太一日不想起来，自然也没人敢给他安排人侍寝。
见话题总算是引到了胤祺身上，胤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搁下手中的筷子道，“五弟还小呢！”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胤褆和胤祉自然知道，顿时都大笑起来。胤祉乐道，“这也怪不得宜妃母，祖母不下旨，谁都不敢妄动。不过再过十日就要选秀了，说不定祖母会直接给你挑个好媳妇儿。”
“四弟应该也是今年大婚吧！”胤褆眼前一亮，要是今年又有两个阿哥大婚，汗阿玛怎么说都要给他们四个分封开府了，到时候可不是天高海阔，再也不用住在宫里这么憋屈了！
他扭头望向胤祉道，“这可是好消息！说不定咱们四个人能一起搬出宫。”
胤祉也颇为期待，不过他有些担忧地道，“就是不知道这两年国库的银子够不够！”
“只怕是不够的！”胤禛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嘴里跟连珠炮似的道，“前年与噶尔丹那一战打空了国库不提，去年先是三姐被封为和硕荣宪公主下嫁巴林鄂齐尔郡王子吴尔衮，宫里备了一大笔嫁妆。接着到处有灾害，汗阿玛先是免了陕西渭南等二十一州县本年分旱灾额赋，又免河南荥阳等二十六州县本年分蝗灾额赋，再免湖广沅州等三州县云南昆明等十州县本年分水灾额赋；十二月又免直隶永清等五十三州县卫本年分旱灾额赋。今年四月，更是动支户部库银一百万两，速送至陕西以备散给军需、赈济饥民。我跟四弟两个人大婚就要不少银子，再要让咱们一起分封开府，只怕又要上百万两银子，这不让汗阿玛为难吗？”
胤禛这一连串话说下来连个磕磕绊绊都没有，却又句句属实，胤褆和胤祉听完顿时就蔫了，知道只怕确实是开府无望。
“唉，汗阿玛可真不容易。”胤祺是个憨厚的，叹气道，“只可惜我还不比大哥和三哥，已经可以为皇父分忧。”
胤禛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酒，轻轻放下，他扭头望向胤祺道，“我到是羡慕五弟，若我是你就好了！”
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引起了胤祺的好奇，连忙问，“四哥为何这么说？听说汗阿玛要给你安排差事了，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胤禛这才道，“我若是你呀，现在就去跟汗阿玛和祖母请旨，说自己今年不用大婚。就连理由都是现成的，一来国库吃紧，二来想再在祖母膝下尽孝几年，毕竟一旦成亲分府再想进宫都多了几分麻烦。”
他对着胤祺微微挑了下唇角，“等下次选秀你也不过十八而已，只是晚三年成亲，又不违背祖制。”
胤褆和胤祉到底是已经在朝中历练过了，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数不清的好处。在汗阿玛那里表了衷心为皇父分忧不说，又能讨好祖母，更能得个至诚至孝的好名声，晚娶三年媳妇儿能换这么多无形的好处，换了他们也愿意呀！
不过这还真的就如四弟说的那样，也只有五弟才能做得到。看来今儿个四弟确实是喝多了，要不怎么会浑不吝的将这等好事就大咧咧的说出来了！
酒宴散罢，其他三人醉醺醺的被奴才们扶着各自回寝宫。胤祺喝得算是最少的，因为心里有事，他后半夜就醒来了，越想越觉得四哥的主意好。不过他素来是个没主意的，便一大早穿上衣服，准备去找额娘商量商量。
早上起床的胤禛听说胤祺早早的就去了宜妃母那里，顿时得意的点了点头，以宜妃母的精明自然看得出其中的好处，定会让五弟今年不大婚，如此一来自己所谋之事就成了八分，剩下的就只希望那丫头在选秀的时候千万不要出纰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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