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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王子（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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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靖突然出现在沈良面前。
但此时的沈良已经呼吸困难。
于靖推着沈良，把他往礁石上推。
沈良睁开眼，于靖正低头俯视他。
沈良看向于靖的腿，那里不再是腿，而是一条鱼尾。
沈良瞄了一眼，再瞄一眼。
那条尾巴银白，光滑，流畅，尾尖不时拍打一下水面。
“你是谁？”沈良不确定地问。
“我是人鱼。”长着于靖脸的人鱼说。
“于靖呢？”
“不认识。”
“那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你认识谁？”
“不认识。”人鱼睫毛一闪，仿佛翻了一个白眼。
这是于靖的惯常动作。
“骗子。”沈良说。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坐着，听了一会儿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沈良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才能变回去？”
“跟王子结婚。”
沈良先是呆住，接着噗的一笑。
单调的笑声持续了一会儿，沈良收住了，说：“我们回家吧。”
“这里就是我家。”于靖说。
“那我自己回。”
“随你。”
沈良抬头看，入目全是海，海，海。
哪里有一点岸边踪影？
他忽然有一点慌，眼前这个，真的是于靖？
人鱼也在看着远方。
沈良不知道他看得方向是不是回家的路。
沈良想起于靖腿上出现过的纹路，又看看眼前人鱼的腿，他又有些放心。
他小心地戳戳于靖的鱼尾。
人鱼扭头看他。
“送我回家好不好？”沈良恳求。
“不好。”人鱼一脸冷漠。
沈良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想从对方眼中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沈良只看到冷漠，只有冷漠。
人鱼的眼神比海水还冷。
沈良不再看人鱼的眼，转去看鱼尾。
他伸出手，在鱼尾上一下一下抚摸，像抚摸小狗的脊背。
他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良久，沈良听见他的声音。
“在鳞化。”沈良不懂，他听见人鱼继续说，“已经到胸口了。”
沈良这才发现，于靖的手已经不是手了，而是鱼鳍。
忽然有点害怕。
“怎么办？”沈良问。
“找王子。”人鱼答。
这次沈良没笑了，而是认真问：“怎么找？”
“愿意替我葬身大海的人，就是王子。”
沈良愣住。
似乎，明白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明白了自己看不到回去的路的原因。
“如果我不愿意呢？”沈良问。
“那就继续找。”
“如果找不到呢？”不用人鱼回答，沈良已经想起答案了。
“替”我葬身大海，找不到，当然就是葬身大海。
许久后，沈良说：“我想回家。”
沈良感觉到人鱼冷漠地看了自己一眼，忽然身子一滑，人鱼不见了。
他滑进了水里。
沈良连忙探身去看，水面一点痕迹都没有，人鱼消失了。
沈良被剩在了礁石上，孤零零。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良感到冷，饿，没力气。
他想游回去，可是已经不记得人鱼曾看着何方，何方才是家的方向。
他没有勇气像鱼一样滑进水里，他只能呆在礁石上，还要小心自己不要掉下去。
他感觉过了有一天之久，可是天一直那么黑，一点没有亮的意思。
他渐渐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昏沉沉躺在冰凉的石头上。
人鱼再也没有出现。
沈良想，也许他是去找别的王子了。
他想象人鱼在寻找中焦急的样子。
他想象人鱼像自己此时一样害怕着。
害怕即将死去。
沈良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他也许会死。
“如果我死了，”他想，“那么，我愿意，做你的王子。”
沈良在海滩上醒来。
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良一下子坐起来，起得猛，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晃。沈良看看身边的于靖，又看看于靖的腿，腿光滑整洁，没有半点纹路。
之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
沈良松一口气，浑浑噩噩说：“回去，回家，走。”
沈良浑身软绵绵的，这一觉睡得，像是三天没吃过饭，他怀疑自己生病了。
沈良稀里糊涂往家走，他感觉自己在飘。
忽然听见妈妈的声音，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他就被抱住了。
妈妈抱着他，嚎啕大哭。
原来，沈良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天。
原来，愿意替他去死，重点不在“去死”，而是“愿意”。
很久后，于靖对沈良说：“我欠你一条命。”
“我不要你的命，”沈良说，“我要做你的王子。”
【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