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4.5晋江 ...
-
“子岁？子岁是不是你？”
周苍鹭仿佛中邪了一般，恍恍惚惚的走到季舒玄面前，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
季舒玄，后退几步，仓皇的将视线投向周瑜辰。
“不对，你不是子岁。子岁比你好看多了。”
周苍鹭歪头看着季舒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无比，口里喃喃自语：“你不是子岁，那么子岁在哪里呢？他跑到哪里去了呢？为什么爹爹在，周苍鹤在，周嫣在，甚至连玉棋也在，可为什么偏偏子岁就不在呢？”
周苍鹭呆呆的环视一圈，见再无他人，便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子岁，子岁你回来好不好。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理我？是你救我出来，你不能不管我，你看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周苍鹭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几乎要晕厥过去。周嫣吓得一声不吭，缩在父亲怀里偷偷探出头，白齐微微皱起眉看向季舒玄，而季舒玄则一动不动。
周瑜辰脸色从刚才就未好过，怀中的周嫣受到惊吓又哭的狠了，整个人身子微微抽搐。他对于幺女的情况担忧不已，便想请白齐一行人去书房稍候片刻，待他送女儿回去后再来详谈。
季舒玄悄悄对着白齐使了一个眼色。
白齐心领神会，拱手道：“贫道在凉亭等候便好，恰好周二公子也在，我趁此机会看看二公子，兴许能摸出些门道。”
周瑜辰面露愧色：“那便麻烦玉棋真人了，在下去去就来，定不会让真人久等。”
说罢，周瑜辰抱着小女儿离开。
花园内顿时只剩下白齐，季舒玄和周苍鹭三人。
周苍鹭依然丢了魂一般蹲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季舒玄沉了沉面色，三两步走到周二公子面前。
“谁已经死了？”
周苍鹭微微一愣，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季舒玄。
季舒玄走上前蹲下，与他平视，轻声道：“你告诉我，谁死了？”
“他死了。”
季舒玄声音越发的轻柔：“他是谁？”
“是……是……”周苍鹭张了张口，忽然闭上嘴，警觉的瞪着季舒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只会告诉子岁，我会亲口告诉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季舒玄微微眯起眼：“子岁是谁？”
周苍鹭不断摇头：“我不告诉你，我不告诉你……”
“阿鹤。”季舒玄在脑海里低声道：“他不肯告诉我。”
苍鹤一言不发，心中纷乱无比。
周苍鹭的行为举止太过怪异，又太过熟悉，让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
这个猜想太过可怕，一旦成真，那么他所以为的，他所认知的，就会被彻底颠覆。
“子岁，子岁，你在哪儿？”周苍鹭口中喃喃不断，双眼茫然无神。
白齐深深地皱起眉头，上前拉开季舒玄：“他看着不正常，离他远点。”
忽然，脚步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远处，一个身影歪歪斜斜的走进了花园，身后跌跌撞撞跟着一个青衣仆从，跑的满头大汗。
“大少爷，您怎么走这儿来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周苍鹤穿着雪白的亵衣，青丝凌乱，他呵呵傻笑几声，视线落在季舒玄身上，歪了歪头，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白齐一甩拂尘，询问青衣仆从：“周大少爷怎么跑花园来了？”
“回道长，平日里大少爷这个时辰都睡得好好地。不知怎的今日坐立不安，一转眼就跑了出来。”
周苍鹤此刻已经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周苍鹭面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服。
“滚开！”周苍鹭尖叫着后退，周苍鹤摸了个空，并不泄气，执着的要去再摸。
“我说了滚开！”周苍鹭面色狰狞，伸手猛地将周苍鹤一推。
周苍鹤本来站的就离水池近，如今一个不稳，哗啦一声，整个人一头栽进了水里。
“我知道为何子岁不来见我了！”周苍鹭拍手哈哈大笑：“大哥还没死，我还没给子岁报仇，子岁怎么回来见我。”
“大少爷！”仆从一声惊呼，冲上前趴在池边想要伸手去抓，却也被周苍鹭推了一把，倒栽入水中。
二人先后落水，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苍鹤急喝道：“快救人！”
季舒玄眉毛一挑，二话不说跳入池水中。
白齐一惊，还未有所动作，周苍鹭就如一阵风跑到他面前，伸手要去扯他的衣服。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吧！周苍鹤他死了，你快带我去见子岁！快点！”
白齐侧身避开，冷声道：“贫道并不知晓周二公子在说些什么，让开！”
“装模作样！”周苍鹭瞪着白齐：“你若不肯告诉我，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是魔教中人！”
白齐面色一变，迅速捂住周苍鹭张开的嘴，点中他睡穴。周苍鹭顿时软倒在白齐怀中。
他将周苍鹭扔在地上，转头望向水池，见池面风平浪静，脸色倏然白了。
他将靴子三下五除二的脱下，跟着一头栽入池水之中。
池水越往深处越是浑浊脏污，满是水草和莲叶的根茎，白齐蹬了几下，视线捕捉到前方的几个人影，迅速游了过去。
青衣仆从浑身缠满水草，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水中。周苍鹤半边身子陷在池底的烂泥里，双目紧闭。
季舒玄憋着气架起周苍鹤的胳膊向上扯，烂泥却紧紧地吸着周苍鹤，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
“阿鹤，我使力的方向不对，他越陷越深了。”
纵然没有身体，苍鹤却觉得胸口开始发闷，很是喘不上气：“换一个方向试试。”
季舒玄换了个方向扯了扯，烂泥和脏污随着震动扩散，池水顿时变得更加浑浊不堪，周苍鹤却陷的更深了几分。
季舒玄微微眯起眼，勾起嘴角，在脑海中轻声道：“阿鹤，还是不行。”
苍鹤双眼发黑，后继无力，说话开始断断续续：“那……那就……”
“阿鹤你怎么了？”
季舒玄倏然紧张起来，在脑海中一连串儿发问：“你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有些喘不过气……胸闷……”
季舒玄听到脑海中苍鹤急促的喘息声，心猛地悬起来：“兴许是我憋气太久影响到你了，我立刻就上去。”
季舒玄喊了几声，苍鹤却没有再开口，只是发出细微而断续的喘息。
他大急，猛地一蹬，犹如一颗水弹直冲上去，哗啦一声浮出池面。
白齐见教主不知何故忽然上浮，皱眉游到周苍鹤面前，伸手一扯——
周苍鹤被轻松扯出烂泥，沿着水流左摇右摆。
白齐：……
季舒玄湿淋淋的爬出水池，脑海中一声一声呼唤着阿鹤，片刻后，脑海中传来细如蚊讷的回应。
季舒玄大喜过望：“阿鹤！”
“呼……咳咳……阿玄……”
“阿鹤，你现在怎么样了？”季舒玄声音哽咽：“你刚才为何不说话。”
苍鹤头晕眼花，虽然听得到季舒玄的声音，但却觉得那声音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仿佛在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往外拉扯，又像被按在水底喘不过气，难受的紧。
此时池水再度哗啦一声，白齐一手一个，将仆从和周苍鹤扔上了岸，湿淋淋的爬了出来。
白齐伸手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对季舒玄道：“两人都已没气了。”
苍鹤正难受，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断断续续道：“阿玄，去看……看看他们。”
季舒玄恍若未闻，急道：“阿鹤，你还是喘不过气么？”
“快……去看……”苍鹤觉得自己正在逐渐脱离季舒玄的身体，灵魂仿佛撕裂般剧痛，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我这样……可能……和……他们……有关……快！”
季舒玄闻言，不敢怠慢，直接略过仆从，快步走到周苍鹤身边，蹲下皱眉端详。
“阿鹤，他已经死了。”
“不……没死……”
不知为何，苍鹤冥冥中感到周苍鹤并未就此死去，季舒玄越靠近周苍鹤，苍鹤觉得那股将他往外扯的力量就越大。
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分奇妙的状态，仿佛正悬浮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这一切，清楚地看到周苍鹤胸膛有什么东西发出数道金色的光芒，旋转拧成一股绳，缠绕在他灵魂上，将他的半个身子拖出了季舒玄的身体。
“他……胸口，衣服……里面的东西……”
季舒玄立刻伸手扯开周苍鹤的衣襟，一个黑曜石制成的小挂坠暴露在他的眼底，那是一只振翅高飞的凤凰。
看到挂坠的那一刻，苍鹤觉得撕扯灵魂的力量瞬间达到顶峰！
“啊——”
“阿鹤！”季舒玄猛地瞪大眼，一瞬间仿佛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离开了他，让他心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慌乱：“阿鹤你怎么了！”
再无回答。
白齐见季舒玄仿佛中邪了一般怔怔的跪坐在地上，眼底满是血丝，神色狰狞，不禁皱起眉，疾步上前。
“地上凉，先起……”
“走开！离我远点。”季舒玄怒喝一声，猛地挥出一掌，若非白齐躲得快，被掌风扫过，定会吐血。
白齐见季舒玄不正常的面色，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上前，只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有不妥，便立刻出手。
而季舒玄只是安静地跪坐在地上，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呼唤着阿鹤。
始终没有回应。
季舒玄眼底逐渐变的通红，□□，片刻后猛地大吼一声，朝着躺在地上的周苍鹤猛地挥出一掌。
“不可！”
白齐大惊失色，抢步上前，想要阻止季舒玄。
在周家的地盘上如此明目张胆，定会惹下大祸！
纵然白齐抢在最后关头扣住了季舒玄的手腕，那凌厉的掌风依然击中了周苍鹤的胸口，将那吊坠击碎成数片。
周苍鹤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股一股的水，一连串咳嗽之后，胸膛开始微微起伏。
季舒玄面色狰狞，挣扎着想要甩开白齐，再给周苍鹤补上一掌。
白齐死死按住季舒玄，低声喝道：“冷静，这儿是武林盟！”
季舒玄刚想开口，忽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周瑜辰的声音响起。
“劳烦道长久等……这是怎么回事？”
周瑜辰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见地上躺着的两个儿子，面色陡变，快步上前。待看清周苍鹤胸前碎成数片的挂坠，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身体猛地颤抖起来。
白齐缓声道：“方才大公子和那下人来到此地，被周二公子推入湖中，贫道惭愧，未能及时阻止。只好先打晕二公子，而后将大公子和那下人一并救上来。”
“无苦大师曾将这枚护身挂坠交予犬子，言明他命中有一大劫，这挂坠能降妖辟邪，招来贵人，护他平安，如今看来，道长正是犬子的贵人。”
周瑜辰为两个儿子把脉，见无甚大碍，面色稍缓，朝白齐拱手：“多谢道长出手相救，周某治家不严，让道长见笑了。客房备有衣物，道长和这位小童可去换一身干爽的衣衫。”
“多谢周盟主美意，我的道童受惊不小，如今魂不守舍，暂且告辞，他日在前来拜访。”白齐道了一声谢，拉着季舒玄想要离开，季舒玄却定在原地。
白齐暗暗捏了捏季舒玄的掌心，知他此刻状态不对，提心吊胆，生怕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季舒玄却抬头看向周瑜辰，轻声问道：“这枚坠子降妖辟邪？”
周瑜辰颔首：“无苦大师给的东西，自然带着佛家浩然正气，能驱散一切妖魔鬼怪。”
“降妖辟邪……驱散妖魔鬼怪……”季舒玄低头默念了两遍，忽然浑身颤抖起来。
白齐见情况不对，一把抱起季舒玄，迅速离开周家。
当晚，白齐坐在客房内，沉默的望着床头抱膝而坐的季舒玄，眼中满是忧色。
自从回来后，到如今整整两个时辰，季舒玄一句话都未说过，仿佛哑了一般。
白齐费尽口舌，却都是徒劳，只好闭嘴，静静的看着他。
夜已深，万籁俱寂，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白齐立刻站起来，走到床边。
“舅舅，你可想为齐家报仇？”
白齐双目微动：“血海深仇，自然要报。”
“那么现在便开始罢。”季舒玄抬头，扯出一抹森冷的笑容：“就拿武林盟周家，开第一刀。”
白齐皱眉：“齐家灭门周家并未参与。”
“舅舅这话说得真是好笑。”季舒玄缓缓道：“周家未参与不代表不知情。你真的以为周家一无所知么？当初若武林盟追查到底，难道还查不出真相？只不过他们不想查罢了。”
白齐默然不语。
“而今，我们圣教若朝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下手，武林盟岂能坐视不理？周家岂能坐视不理？”
季舒玄眼底划过一丝戾气：“如今你也看见了，周家后继无人，两个儿子一个疯一个傻，正是开刀的好时候。周家出事，武林盟势必会乱上一阵，我等趁虚而入，将那些伪君子一网打尽，岂不快哉。”
“话虽如此。”白齐眉目满是忧色：“但仍需小心谋算，切莫大意。”
“那便从现在就开始谋算吧。”
季舒玄冷冷的一锤定音，跳下床，走到窗前，负手看着浩瀚的星空。
“先将周家那两个儿子抓过来玩玩罢。”
苍鹤迷迷糊糊，觉得很冷。
那寒气仿佛从地上冒出，透过他的肌肤渗入肌肉血液，一直沁入骨子里。
浑身上下都在发烫，细细密密的疼痛刺激着大脑，他轻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
入目一片阴暗潮湿，滴滴水声响起，他艰难地扭动脖子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昏暗的水牢之中。
这里……好像是魔教的水牢？
怎么回事？
有谁敢把自家教主关入水牢？
苍鹤微微动了动，吊着他双手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脚步声响起，一个壮硕的光头男人出现在水牢门口，露出狰狞的笑容。
“总算醒了，若一直昏迷就太无趣了。”
苍鹤想要开口，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心中顿时一惊。
这是……被灌了哑药？！
苍鹤试了试，依然是破碎而难听的音节，他心底惊涛骇浪，微微低下头，看到水洼中的倒影后，整个头皮顿时炸了。
这张脸……这张脸不是季舒玄，而是他做梦都不会忘记的……周苍鹤的脸！
他回到了周苍鹤的身体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4.5晋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