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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兰桂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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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鹏一身休闲T恤搭配牛仔裤，站在中环至半山区的全球最长的室外电梯上，电梯沿着斜坡缓缓上升。
陈鹏步下电梯跨上几步台阶，再次乘着电梯继续往上升，兰桂坊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放眼望去，两侧半开敞的酒吧歺店被一个个框在架框之中，站在室外电梯上的陈鹏倒像是个观众，看着框框里形形色-色的人却仿佛怎么也溶不进去。
对于这个地方，陈鹏的脑海里只留下过两幅画面：坐在一间酒吧台阶上拎着包独自饮完一瓶啤酒的金发女人，以及旁边坐在另一家歺店台阶上正享用晚餐的一对白发夫妇。
‘我们将来也会跟那对夫妇一样，白头偕老吗？’
‘当然会的！’
记得当时陈鹏是这么回答她的。
‘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你们女人都要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我……我喜欢女人了。’
这大概是全世界听起来最可笑的分手理由，这样的事为什么会被他碰上？
交往了三年的女人，突然对自己说，喜欢了女人。
“出来喝酒。”
深夜，终于修改完最终图纸，而自觉用脑有些过度的张智东，刚洗完澡躺下就接到了陈鹏打来的电话。
“我要睡了。”张智东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
“这么早就睡！快出来，我在兰桂坊等你。”陈鹏不待张智东再出声反驳，就挂断了电话。
等张智东赶到兰桂坊找到了陈鹏，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兰桂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家家的酒吧紧挨着一家，密密匝匝。虽然张智东又再打电话过去询问陈鹏具体在哪家酒吧后，但真找起来还是费了一点时间。
陈鹏坐在吧台一角，正笑着同俩个外国男人一边喝酒一边攀谈。
兰桂坊这地方基本很难得见到中国人，除了慕名而来的游客。这里是洋人们的聚集地，香港本地人几乎不来。
张智东走近陈鹏，陈鹏抬头看到了他，笑容在酒吧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靡靡离离：“你来啦。”陈鹏接着转向身旁的俩个外国男人用英文道：“这是我刚说的那个驴友。”“刚认识的朋友。”陈鹏再向张智东介绍眼前的俩个外国男人。
张智东一走进陈鹏，就感受到这俩个外国男人毫不避讳地打量自己的眼神，立刻就明白陈鹏叫自己出来的真正目的。心里就有些不快，却又不好当即发作，板着脸对着陈鹏道：“既然你有人陪了，那我就先走了。”他本就不太想来，明天一早还要去施工现场。再看这眼前的状况，就更加不想多待。
“先坐下嘛。”陈鹏一把拉住张智东的胳膊，顺势就把人按在身旁的一张高脚凳上，“给我再拿个杯子。”陈鹏向站在吧台里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张智东见陈鹏又是一副自顾自的样子，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
而旁边那俩个外国人却也像是没感受到他的不愉快似得，一个劲地要挨近了跟他攀谈，其中一人还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瞬间，张智东像是触电一样嗖地站起身，也同时避开了那只正打算吃自己豆腐的手，更不愿去顾及到那俩个外国人此刻会露出怎样惊异的表情，对着陈鹏口气生硬地道：“你们喝吧，我先走了。”随即张智东挥开陈鹏再次伸向自己的手，快步走出酒吧。
不过张智东没走出去多远，陈鹏就追了上来。
陈鹏拍上张智东一侧的肩膀，笑嘻嘻地赔礼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好这口。本来想你这阵子为了赶图也顾不上休息，正好遇到他们有那个意思，才想着叫你出来一起玩玩，放松放松。”
张智东回头瞪了陈鹏一眼，没好气地警告道：“陈经理既然我们现在是工作关系，那就请你注意分寸。”
“哈哈，好好好，我了解了，我了解了。是我不好！走！再找一家喝酒去！我给张设计师你赔罪！”说着，也不让张智东反驳，就把人往近处的一家酒吧里拉去。
夜晚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取代了白天的吵杂，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小圆桌旁交谈饮酒，或是就地坐在酒吧外的台阶上，喝上一瓶啤酒，扫除一天的烦闷。
“人生在世，要及时行乐嘛。”陈鹏举起手里的玻璃酒杯，与张智东捏在手里的酒杯相碰，神情慵懒，笑容痞气。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无所顾忌地胡来过……”张智东叹出一口气，摇头道。
“怎么个胡来”陈鹏挑着眉，不怀好意地凑近张智东。
“……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像我们这种人，社会压力大啊……年轻的时候，有时候没处发泄。偶尔碰上个机会，就会控制不住，什么也不管不顾地放纵一回……可是结束后身体满足了，人却变得更空虚了……”张智东盯着前方摆满酒的酒架，眼里却也没什么特定的目标。
“那你跟我做的时候呢？”陈鹏好像找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追着张智东问。
“那种状态下，环境和人都允许，真正的放松，而不是故意的堕落。跟刚才的那样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怎么说呢，至少也许精神上某个地方……”张智东在脑中搜寻着可以形容的字句。
“与我突然契合对吧？”陈鹏笑着接话道。
“嗯……可以这么形容吧……就像自己在听一首歌，旁边正好遇到一个同样喜欢这首歌的人，然后坐在一起听……”张智东寻找着字句解释。
陈鹏眼中闪过了了然的笑意，望着张智东依旧盯着前方看的半张侧脸，再次拿起手中的玻璃酒杯与张智东手里的酒杯相碰：“你有没有跟一个人相处过？”
张智东转回头，也收回了自己刚才飘远的神色，等着陈鹏的下文。
这一回轮到陈鹏侧过脸去，眼神对着前方某一处，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道：“在不知不觉中你对对方有了好感……你想碰触她，就像吃了一种上瘾的药物，你每时每刻都在渴望她……然后后果很严重，心碎……”陈鹏仰头将手里杯中已经不多的酒饮干，没有调理般地诉说着往事，暗淡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迷迷蒙蒙，“所以我选择欲望，只是瞬间的爆发……没有心碎。”停顿了片刻后，身旁的张智东本以为陈鹏不会再往下说了，随即又听到，“我们相处了三年。”
“女的？”张智东知道陈鹏虽然偶尔也会无顾忌地同男人玩玩，像刚刚那样，如果自己不走的话，也许今晚……但还是忍不住要确定下，问道。
“嗯。”
“怎么分手的？”
“她喜欢女人……”
“呃……你跟个拉拉谈恋爱？”张智东略显惊讶地看着陈鹏。
“嗯……她原来不是……”
“说不定人家原本就是，你不知道罢了。”
“不，她原来不是。”陈鹏语气肯定地反驳道。
“那她……不喜欢你吗？”
“不，她喜欢我的……”
“之前没有征兆吗？一定是你太粗心了没发觉，你了解她吗？”
“我了解的，我懂她……我们有很多故事……我要喝醉了才能说的出来……但我现在不想喝醉……”陈鹏垂下头，手指拨弄着面前的酒杯。
“那下次再听你说吧，我们回去吧。”张智东拉起陈鹏，“能走吧？”
“放心，没事……”陈鹏站起身时脚下稍稍有些虚浮，但还不是需要人搀扶着走路的样子。
俩人结了账出了酒吧，走到一处街口，张智东抬手叫了辆的士。
此时，初夏的凉风将俩人身上的酒气慢慢吹去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