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0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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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浮生 03
正文：
“冼华池是在这宫殿里面吗？”迦楼问赤炎尊，一副你在耍我的表情，“依弟子看，这宫殿被冰封千年，四五月的天依旧寒冰难化，想是被人施法所致，如何能进入？”
而且恐怕里面所谓的冼华池，也早已经结冰了。
“楼儿别着急。”
北堂青君语音落地，突然扬掌向天，一瞬间，他的掌心赤火熊熊。
迦楼以为自己眼花，使劲揉了揉眼睛。
没看错，她真的没看错，是上神本命血焰。
本命召唤！
那血焰瞬间爆发出强大的烈光，炸碎天际。
他他他他他竟然是神族之人！
迦楼胸腔躁动，不适感非常明显，是因为这空气中弥漫着的强者威压，她赶忙运气抵挡，可是气行至丹田又是一阵熟悉的压抑，最终还是北堂青君拂手一挥，一道禁制将她屏蔽在了威压之外。
“咿吖！”
伴随着这声悠长的啼鸣而来的，是东方天际隆隆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那苍穹，破壁而来。
“咿呀！”
又是一声更尖锐厚实的啼鸣，然后天空中骤然电闪雷鸣轰隆隆炸响，那响声到了极致的时候，东方天际被陡然撕破一个口子，一个庞然大物破天而来——
是上古神兽凤凰！
迦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在心中骂道：狗屁的神魔大战，狗屁的神魔俱灭，眼前这个以血焰召唤神兽的男人是什么？眼前这只起码已达领主级别的凤凰是什么？迦楼只见那凤凰周身身影庞大，它在天空中不停盘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尖锐啼鸣，最终张嘴噗嗤吐出团团火焰，消融那千年寒冰。
最终将所有的寒冰融化殆尽，那凤凰俯冲而下，竟是化作了人形，是个好看的少年模样，眉清目秀，只是，少年半边脸白净，半边脸却长着某种复杂的血色纹路，像是好看的彼岸花，一条一条的层层交缠。
“赤云拜见圣尊。”少年冲着北堂青君一拜，有些激动，右脸上的神秘花纹像是有了生命似的，轻轻颤动。
“上千年不见，可还安好？”
明明是赤炎尊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候，迦楼却见那少年激动得仿佛要哭出来，接连点头，连话都说不清楚。
随后，那少年看到了她，突然大喝一声，“魔蛇迦红绫！”
“你叫我什么？”迦楼紧张，以为被这神兽凤凰看穿，假装道，“什么蛇不蛇的，你可别乱说，我也不叫什么迦红绫，我叫迦楼。”
那少年还是激动不能自已，可待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北堂青君一挥手制止，只听得他吩咐道，“领路，带她进殿，去冼华池吧。”
迦楼就在少年诡异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跟着一路朝着前方辉煌的大殿走去，却在大殿的门口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大殿门口的假山池边，迦楼三人遇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此人形容枯槁，脸上皱纹遍布，苍苍的白发却梳着少女的发髻，瞧着他们三人过来，她起身站立，迦楼看到了老人身后的狐尾。
是狐妖？
不，不可能，这里灵气充足，仙气四溢，妖怪最是厌恶，狐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那难道是狐仙？可是既已成仙，难道不该是容颜永驻，青春常在的吗，怎会如此破败模样，别说仙子了，就算是普通有点道行的修真之人，也会略懂驻颜之术，更何况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之理？
“小仙青媚，拜见圣尊。”
原来竟真的是狐仙，迦楼见对方恭敬行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忍不住问那凤凰化身的少年，“为何你们的脸上都有这彼岸花图案？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听得她提起这图腾，那白发苍苍的狐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是的，她一手捂住那图腾，可是手陡然挨着自己满是皱纹不复青春的容颜，她突然一声痛苦的惊叫，粗嘎苍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难听，捂着脸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泪流满面。
“是血咒。”赤云解释，声音中听不出感情，“人类的史书记载得并不准确，当年的神魔大战，神族并没有彻底灭绝，至于为什么后来再不见踪影，是因为血咒的存在。”
原来，血咒乃是当年魔尊思陵以自己的心头血为祭，一魄为咒所种下，诅咒仙神两族，永生永世爱而不得。但凡神族，一旦动情，便会诅咒立显，血脉逆行，不仅修为逐渐消散，更会容颜破败心痛难忍，这还不是最毒的，最毒的是，此咒让人老而不死，死而不僵，令人活生生守着自己衰败的容颜，目睹自己的心上人嫌弃远去，跟他人双宿双飞，自己却求死不得。
这应该是这世间，最残忍的诅咒与惩罚了吧。
迦楼听着赤云讲这血咒的起源，不寒而栗。
而眼前这可怜的狐仙，想必就是那血咒之下的牺牲品了，迦楼忍不住好奇，问那狐仙：“你的爱人呢？”
爱人？
那狐仙似乎很是认真地想要回想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双手捂着自己长满皱纹的脸，喉咙中发出喝喝的怪声。
迦楼见这反应，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道：所谓情-爱，不过如此，终是始于皮囊，消于皮囊。
她对那狐仙道：“你又何须如此痛苦，他若真的爱你，即便是你容颜衰老，他亦爱你；他若不爱你，即便是你花容月貌青春永驻，又能如何？”
那狐仙闻言，却是停止了呜咽，只见她缓缓放下捂脸的双手，那双唯一还算年轻的眼睛盯着迦楼，从上到下扫了又扫，最后从喉咙中发出苍老的声音，“你不过是个无心之人，有何资格来谈论情与爱，何不食肉糜罢了。”
迦楼气得够呛，正欲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北堂青君阻止了，只听得他温柔安抚道，“楼儿不必多言，何必管他人闲事。”转身又对那凤凰少年吩咐，“赤云，你先带楼儿进冼华池，本尊片刻就来。”
“是。”
赤云应声，带着迦楼进了内殿。
原地只剩下赤炎尊与那狐仙二人，两人对视了半晌，竟然是那狐仙先开口，“千年来，日日夜夜，圣尊就不曾觉得有憾吗？”
北堂青君：“本尊该有何遗憾？”
那名唤青媚的狐仙道，“我族灾难，皆因那魔蛇而起，当年若不是圣尊执意要留那魔女，我族人又何至于有今天？”
“呵，”青媚嗤笑，“可笑的是，时至今日，圣尊不仅不觉得愧对族人，反而还跟那魔蛇孤魂纠缠不清，若是我族之人知晓，他们等候千年的战神赤炎竟是如今这种模样……不，他们还是永远不要知晓得好。”
女子癫狂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变成了号啕大哭，似乎全然不察面前男人已经杀意迸发。
或者应该说，她早已经不在乎了。
生与死，又如何，人世间该尝遍的苦与甜她都已经尝遍，此刻若能死在圣尊之手，对青媚而言，是荣耀，也是解脱。
是以，她才故意激怒他。
“本尊有憾。”
青媚未料到男人竟然会搭话，只听得对方道，“本尊心中遗憾，当年不曾拼劲全力，助她变得强大，也遗憾，不曾拼劲全力，守护在她身边。但庆幸上天垂怜，又将她送回我的身边。”
那狐仙见到如此痴情，又想起那个弃自己而去的男人，两相对比之下，只觉得心中酸痛难忍，口不择言道，“她如今只不过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你纵然是千般宠爱万般眷恋，也不过是痴心喂了狗，得不到半点回应罢了——尊上乃万神之上的尊上，天之骄子，如何能忍？”
北堂青君却很坦然，“哪怕她血肉散尽，只剩枯骨，哪怕她六欲皆散，只剩空壳，哪怕我修为尽散，心痛难忍，我亦忍得。”
“好一个我亦忍得。”女子心中顿生悲凉，瞬时跪地恳请，“青媚今日能见得尊上尊荣，算是死而无憾，还请尊上给青媚个痛快。”
双眼一闭，她存心求死。
男人却在此刻顿身下来，开始反问道，“你难道没有遗憾吗？”
青媚猛的睁开眼，眸中情绪如同急风骤雨，复听得男人继续追问，“当你容颜曾在时，他曾对你百般甜言蜜语，可是你一朝动情，应咒而心痛难忍修为尽散，甚至连你们狐仙一族最引以为傲的曼妙容颜都消散了，他却就这样抛弃了你，你难道就不遗憾、就不痛苦吗？”
女子苍老的脸上尽是挣扎与痛苦，捂着剧痛的胸口，泣不成声。
“我痛苦又有何用？”她呜咽道，“我如今丑陋不堪且灵力尽散，我的痛苦还有谁会在乎？”
“本尊可以替你杀了那负心人。”北堂青君道，“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你这颗痴情的心脏，本尊很是喜欢。”
青媚一惊，不敢相信眼前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瞪大了双眼：“圣、圣尊。”
“你刚才说什么？她是个没心的怪物？哦，你说对了，那你这颗心换给她，楼儿肯定十分欢喜。”
男人声音很温柔，下手也很温柔。
当他一手穿进那狐仙胸膛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男人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眸中的热切却很灼人，带着孩童般的期盼。
“圣尊！”
赤云送完迦楼出来，便见到男人徒手挖心这幅场景，大惊失色：“圣尊此为何故？”
那狐仙失心，已经倒地不起，空荡荡的胸口竟是一滴血没流，面容也是安详，想必并没有遭受折磨。
北堂青君一言不发，那狐仙心脏在他手中化作一粒药丸。
他脚步带风，几个幻闪，人已经到了宫殿之内，见到了一身水蓝色流星裙的迦楼，他轻唤了一声，她便开心地转过头来，兴奋地催问道：“师尊，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她就坐在冼华池的边缘，双脚脱了鞋在池水中搅动，池中丰沛且源源不绝的灵力令她整个人都惬意无比。
“楼儿别急，先吃了这药。”
北堂青君靠近，将手中一粒红褐色药丸递给她。
“这是什么药？”
“护住你心脉所用。”
对着男人期待的目光，迦楼二话没说，接过药一口下肚。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0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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