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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母亲去世以后,文鹊就有点害怕出门,也有点怕上街,可是又要去播音台工作。
      一大早,她熟练地去到卫生间,挤上牙膏,洗脸刷牙。客厅里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她回过头,“落欢,你在干嘛?”可是没人理她。

      天格外的冷。走到外面,有细细绒绒的东西落在脸上,很冰,一下就化了,变成细细的水珠。她伸出双手接了一会儿,喃喃自语:“下雪了。”

      有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跑到她身边,还有低低的喘息声,呼哧呼哧的。她低下头,“落欢,你又野到哪里去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她顺着那个脑袋,摸到脖子哪里,然后抓住了背上的那根绳子,说:“落欢,我们走。”
      其实她很怕狗,小时候被邻居家的一条小京巴咬过手指,从那以后,她就有点怕。但她现在离不开落欢。

      十二岁那年,母亲把落欢带回家,对她说:“这是落欢,它是妈妈专门找来的,以后它可以陪你,你上街的时候它可以给你带路,它是一条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
      她心里其实还是很害怕,但她知道母亲太忙,不能总陪着她,于是她点点头。母亲说:“来,你来喂它第一口食物,以后它就知道你是它的主人。”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狗粮,放到狗食盆里,听到吧嗒吧嗒的吃声。

      母亲又说:“它叫落欢。”她说好。
      母亲说:“你叫它一声。”
      她叫了一声落欢,落欢似乎听懂了,竟然轻轻地汪了一声,她不由自主地笑了。

      从这一天开始,落欢陪了她已经十二年。只是它渐渐衰老,胃口不像原来那么好,有时候开始偷懒,也不像原来那么好动。
      但它每天还是陪着她上班,她在播音室的时候,它就静静地趴在门外。

      今天下了雪,其实也是个普通的日子。走到往常的那个十字路口,她静静地等着。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由远而近,落欢突然狂奔,她的手牵着它的绳子,被它带得往前趔趄了几步,然后就听见刺耳的刹车声。
      旁边有人惊呼,仿佛有个车子倒地的声音,有人在指责那个骑车的,“你怎么开车的?你差一点撞到她。”
      “这狗真机灵,救了它的主人。”
      “可它自己却被撞了。”

      她喊着:“落欢,落欢。”顺着绳子,她摸了过去,落欢躺在地上,她的手摸到一些湿漉漉又黏呼呼的东西。她哭了起来,“落欢,落欢……”
      几个人围在她身边,“这小姑娘看不见,狗被撞死了。”她不停地落泪,摸着落欢的脑袋和身体,它软软地瘫在地上,没有动静。
      她听见一个声音在喊她的名字,“文鹊!文鹊!”声音很焦急,但仿佛在马路那边,被车辆挡着。

      她抬起头,眼泪不停地落,“季林,季林,落欢要死了。”
      有人跑到她身边,急促地喘着气,抱住了她,“别怕,它不会离开你,它陪了你十二年,它一直在你身边,以后它也不会离开你。”
      她哭得泣不成声,黑茫茫的世界里,她仿佛看见一个白色的精灵正在飞舞,她从来看不见什么,但这一刻,她却看见了,她知道这是落欢,它正在离去。

      她叫一声“落欢”,那精灵好像在对她微笑,很像妈妈的笑容,她从来没见过,但能想出来,她忽然又觉得开心了,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也看见了这样的精灵,落欢去了天堂,可以去陪伴母亲了。
      她轻轻地叫着,“妈妈。”又叫,“落欢。”最后叫着,“季林。”
      “我在,文鹊,别怕,我们带落欢回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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