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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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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程团长属于那类雷厉风行、处事灵活又不失原则的领导者。来到晋西北后，他率部队接连粉碎了几次扫荡，战斗到激烈时节甚至带头冲入敌军肉搏厮杀，威名迅速远布四方。同时他又很注意抓征兵扩军，有效扩充了部队实力。
这个团原驻扎的白水村那处古老大院，在一次日军扫荡中已被烧毁。部队现长驻邙阪村，即原军区医院所在地。这是大山里一片高高下下的窑洞，团部占了高坡上一眼嵌玻璃窗的石砌大窑。这是乡绅康老先生的祖产，他主动让给八路军了。在血雨腥风中八路军保卫了人民和土地，他祈求这支英勇善战的部队能长驻下去；而程团长到来后适当调整了减租减息政策，更令老人感念。于是在端午节前夕，康老先生专程拜访部队，力邀八路军去他家做客。程团长和谭教导员推脱不得，商量后决定率连以上干部回拜。
老先生家离窑洞不远，也是一处佳木阴森、门楼恢弘的大院，幸未被敌人破坏。耽爱历史的楚天曾考证说那可能就是天下大乱的隋朝末年，秦叔宝卖黄膘马的单雄信宅第。这日下午阳光灿烂，处理完军务，一行人便轻松说笑着向那片绿荫而去。
程团长提着盒子枪走在最前头，后面依次是正营、连级干部。见萧川似乎意态踌躇，楚天停住，拉拉他的袖子，小声道：“怎么啦？还不好意思哪？是他老先生自己要请客答谢八路军的嘛！”
“可人家要感谢的是八路军，而不光是我们几个八路军指挥员。”萧川疑惑又认真。
老谭扑哧一笑，还没开口，程团长已闻声回头：“你这同志咋搞的？总要闹闹平均主义！听人说你在连部死活不肯吃小灶，弄得连老楚一帮人也把小灶统统取消了？是不是？”
“是。”
“死脑壳！”
老谭忙调解：“团长，莫误会老萧么。他从前搞过地下工作，在知识分子圈中混久了，自然沾了些书呆气。”
“这和地下工作、知识分子有啥关连？”萧川不服气地反驳，楚天悄悄戳他一下。
“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去学人家作张作致的有屁用？同志，你是丘八，不是书呆子！不看你打起仗来是个好样的，还不带你来哪！快跟上！”
楚天捅捅萧川，朗声应：“是！”只见康老先生已率一众家人站在阶前绿槐荫里，红灯笼下殷勤迎接了。谈笑声中，肉香扑鼻。
一直到月上柳梢，这顿饭才吃完。一行人告辞而出，踏着明亮的月色，沿盘许的山路三三两两散走，都感到难得的闲致。“好香！”突然楚天深吸一口长气，老谭一指山脚连绵的银子似的长河，烟岚般的月色柔媚地笼罩着满塘芦苇荷菱。楚天恍然：“对呀，我怎么把花时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可奈光阴似水声，迢迢去未停’。——你们知道么？早在千年前，此地方志就对这条大河以及河中盛产的白莲做过详细记载。”“要是不打仗，你绝不会当武人！”程团长回头笑道。“是。”“要是不碰上打仗，格老子还在湖南老家种田养娃呢。”程团长又补充一句，众人轰然大笑。
程团长故意落在最后，与萧川并肩而行。“你怎么很少说话？”他眯起眼打量萧川。“我就是这样的。”“刚才吃得也不多。”“够饱了。”“你当连长有几年了？”程团长忽然发问。“六年。”萧川想了想答。“年头不短了！该提了！”萧川疑惑地望着他。“也许你已晓得了，楚营长的副手和他闹了矛盾，请病假到后方去了。”程团长望着前面的影子，“他推荐你做这个副营长。他很了解你。我看可以。”“我绝非将才。”萧川坦率道，“请领导和组织上再考虑。”
“我就看中你是条汉子！”程团长道，“什么也别说了，快来挑担！”
“是！”
几个月后，伟大的抗日战争终于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向长江南北黄河内外辽阔大地上的所有战区下达了大反攻指令。
昏黄的雾气里，满身血污的萧川滚鞍下马，冲入简易战地医院。
这是一座坐落在山中，辽代建筑的院子，悬山调大脊，砖雕鸱吻，经历了千百年战火洗刷，仍奇迹般存留下来。木制殿宇巍峨雄浑，内饰彩绘壁画。萧川飞奔着穿越大殿，掠过千年槐柏，直冲上高阶，几乎摔倒。廊庑内一道屏风隔离了仙凡，隐隐可见大夫护士正在紧张抢救。挂了几处花的楚天默坐在屏风外，满脸泪花和着血水。一护士在给他包扎手臂。
见到萧川，楚天陡然站起：＂老萧！＂
＂团长怎样了？＂
楚天无语。突然一阵注射器落盘的叮当声不祥地传来，随即一人绕屏而出，正是老吴。他摘下溅满血迹的眼镜：＂送来时，就……不行了。子弹正打在左太阳穴上！＂
二人冲到手术台前。程团长静躺在上面，如激战后陷入了酣畅的长眠。全身除熏染的硝烟外并无伤痕，脸上的血污已被擦拭干净，那粗宽的嘴角凝固着标志性的孩子气的微笑，亦是战壕中持望远镜观察战况的最后表情。静了片刻，教导员老谭也匆匆赶到，见状肃穆地摘下染血的军帽，忍泪命令身后的警卫员：“快，找件干净军装来！快！”
吴医生疲惫地摘下鲜红的手术帽，跟在大哭的警卫员身后蹒跚而行，喝醉了似的。路过残破空寂的大殿时，他居然停下，向那久已模糊的狩猎饮宴图凝视了片刻。本该是喜洋洋的壁画，却不知究系墙皮剥落、色彩陈败竟或因绘画者内心真实思想、气质使然，回荡着深沉宏阔的悲意。继而他才跨过高高的门槛，步入明亮的余晖，蹲下来，静若泥塑。良久，他又走向那系在大殿下，烟岚中默立的老驴，从药驮中摸出支短笛来。
断瓦颓垣、残山剩水，笛声崩裂。
众皆肃立。楚天听得出，吴医生吹的是古许《江河水》。乐音凄烈，直干云霄。
在这场历时十四年，席卷全世界的伟大的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人民的抗战始终构成东方的主要战场。从白山黑水到琼岛椰林，中国战场始终牵制着日本陆军的兵力，歼灭了大量侵略者，消耗了敌人大量资财。在整整十四年的血泪斗争中，有二千一百八十万炎黄子孙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片热土上。与此同时，中国的持久抗战也有力支援了苏联和英美盟军的作战。
1942年，就在中国人民处于最艰苦的持久战中时，美国总统罗斯福曾对他的儿子说：“假如没有中国，假如中国被打垮，你想一想有多少师的日本兵可以因此调到其他方面来作战？他们可以马上打下澳洲，打下印度——并且可以一直冲向中东......和德国配合起来......”
中国人民以自己艰苦卓绝的英勇抗击，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作出了重大贡献，以血肉筑就了一道万里不倒的长城！历史，将永远铭记这血染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