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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十五滴墨 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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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爱上持剑的人……那时,母亲是这样告诫的,可是,终究……还是抵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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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无言只留下一个字,便死在流墨的怀里。
无言的母亲曾经说过,作为先知最不可知的是自己,作为自己最不可做的便是多言,所以最好无言。
无言一直都谨遵着母亲所说的话。她知道母亲的话,也许就暗含了她的未来。
在遇见流墨之前,无言仍是无言,没有人知道她是先知,她也不会表现出先知的能力。
遇见流墨的时候,秋冷天凉。无言拆下门板,正打算开门做生意,却看见一个落魄的男子坐在门口,靠着门板睡得正香,衣衫单薄微润,带着秋天的凉意。
无言虽是小户生意,却也不好有人碍着门面,这样不仅出入不方便,还会让生意可能没得做。
“喂……”无言拍拍他的肩膀,轻声唤着,“醒醒。”
那男子睡眼惺忪,眼中迷蒙一片,说话也带着片迷糊:“姑娘早……在下……吃面……可是……”
无言点点头应声,便请他到店里坐着,自己则到灶台上生火煮面。忙活了一阵,便端给流墨。谁知流墨却趴在桌上睡着了,可是没等无言叫醒他,他就醒了。
“真香——”
流墨端过碗吃了起来,似乎还挺有滋有味的。
无言便开始打扫起自己的小店。她家的小店主要是卖面条,有时也卖一些粥和小菜之类的。生意应该算是不好不坏,勉强营生也不算难。
无言正坐着打扫,却听见流墨开口说话了:“姑娘,吃完了……还有,我……没钱……”
无言一听愣住了,她看着双眼如迷雾般朦胧不清的流墨,有些不知所措。吃白食的不是没遇到过,却不如这般——呆呆傻傻。
两两相望,一时间无言以对。
“店家,来碗面条。”
今天的第二个客人到了,无言立即答了声“好”,便回到灶台上煮面条去了,刚煮好,将面捞起来放好料,流墨就将面端过去了。
无言见此,顿时眼睛睁大了几分。
陆陆续续有客人来,流墨便正儿八经地充当起店小二的角色,无言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今天生意还不错,也就由着他了。
一天下来直到打烊,两人也算有意无意地配合起来,做得挺顺手的。
“你要走了?”
无言收拾着小店里的桌子,却看见流墨靠着门看着她,下意识地就开口问话了。
流墨看了看门外的天空,问道:“我可以留下?”
无言的眼中突然华光流转,如同包容了天下万千绚丽的流光,顿时耀眼万分,引得人不得不注意。
无言抬袖遮住了眼睛,开口喃喃道:“今夜,不宜出行,你就留下吧。”
流墨回过头有些疑惑地问着:“为什么?”
无言转身继续收拾着,流墨就这样错过了那双璀璨的双眼。
这夜,流墨在无言小店的屋顶上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无言打开门的时候,流墨正站在门前对她微笑。
时日渐久,流墨时常就在无言开门的时候站在门前看着无言,看着看着就像置身于万千桃花飞起飘落的馨香之中,仿若世界就在刹那间芳华遍布。
当开门第一眼看见流墨已经成了习惯,无言在开门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想,今天流墨会是什么样的。
谁知这次无言没有见到流墨。
流墨不见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
无言的期待渐渐淡去,不再寻找流墨的身影,只是看着天边渐起的霞光发会呆。
本是萍水之遇,就算……那又怎么样呢?无言知道他叫流墨,却不是他自己说出的。是无言用了她本该隐藏的能力。
第十天,无言再次拆开门板的时候却觉得门板有些异常,不像往常那样能十分顺手地取下,好像卡住了。她用尽全力一取,门板是取下了,却看见一个人卡在了窄窄的空隙中,似乎是没有了知觉。
无言吓得差点晕倒,她平静的生活从来没有过这种境况。
她拿过一旁的笤帚,试着力道将那人挪开。
“咚!——”
那人一倒地,无言暗骂着“晦气”,便把剩余的门板拆了下来。
门板上沾了血渍,无言便把门板丢到后院的水井旁,打算待会儿冲洗一下。
回过头再看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无言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瞳孔剧烈收缩一下。
流墨……
先知,她其实早就看见了流墨会有的际遇。
只是她以为只要阻止了那一次就不会有大碍了,也就没有在用能力关注以后会发生的事——毕竟能力这种东西是有得必有失的,她使用越多,生命就越短。
谁知,预见的事不会因为干扰而消失,只是推迟了而已。
无言费尽力气将流墨拖回自己的后院,一口气将门板洗刷干净,将门口的污渍清理干净后插上门板,立即回到后院。
褪下流墨的衣衫的时候,无言看见了一柄缠在他腰间的软剑,刚一碰触,流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双眼一瞪,眼露凶光地看着她,可一认出她后又立即晕了过去。
帮流墨清理好伤口后,无言帮他掩好衣衫,有些发愣地看着那柄搁置在流墨身侧的软剑,心里慌乱一片。
“永远不要爱上持剑的人……”
她没有在意流墨的身份,可是母亲的警示言犹在耳,而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
那是不是说明,母亲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她终究会是死在剑下。
透心而过,冰凉带着虚空,恐慌伴着痛苦,明明刺透的是心脏,五脏六腑却痛得缩成了一块。
最后她能透过因疼痛滑下的泪水,看见流墨突然从睚眦尽裂地从病床上跳起,不顾撕裂的伤口将那个刺伤她的人一剑贯穿……
流墨将无言搂起,抹去她的眼泪。
“我还没有说我的名字。”
“是……”
“无言,我叫流墨。”
流墨呼吸不均却急速地说着,仿佛想在那片刻之中抓住什么。
无言轻轻一笑,微微开口说:“我……”知道,早就知道了。就在你第一次站在门前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偷偷地知道了。
可是无言真的如她母亲所期望的那样再也说不了更多的话了。
流墨以为自己不会哭,却在双手被浸湿以后才发现自己连忍住泪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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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我看见的你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忽略的陌生人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结局还是义无反顾?
什么时候开始,我明知不舍还是不得不舍去了?
那么你呢?你从什么时候才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呢?
即使都不说,那么一切又是从哪里开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