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晋江独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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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往事
「嘉兰殿下，我是驻大角星基地的负责人雷古·疾刃，曾任职于烈焰军团第一舰组，于“守卫者号”星舰上担任情报通讯官一职。」
当通讯屏亮起，出现在嘉兰眼前的，是一名身着联盟银灰色军服，灰发黑眼，脸容瘦削的中年男性。
“……‘守卫者号’？”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尤其是后半段话，嘉兰短暂思索后，露出动容之色，“那是哥哥的指挥战舰！”
「是的，殿下。」屏幕另一端的雷古准将点头致意，「十年前，也就是星历2911年，时任联盟第五星区第十七舰队（注1）总司令官的斐温殿下命令我留守大角星基地，当时……」
说到这，这位神情坚毅的军人一顿，脸色微微凝重，「当时，斐温殿下以及舰队最后一次联络基地，正是由我负责将消息传回了丹伽（注2）的盟军星际舰队总部。」
雷古·疾刃流露出追忆的神色，时间一晃而逝，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数度拒绝升迁的机会，十年如一日驻守在这个位于限制区边界的孤悬基地，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如此坚持的原因。作为烈焰军团绯红守卫者的一员，雷古亲自目送了他的指挥官以及他的战友们挺进那片可怕的混沌地带，从此杳无音讯。
「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找到答案。」
然而答案究竟在何方？
那一瞬间，嘉兰的胸口涌现出一阵怅然，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雷古·疾刃平淡语境下隐藏的深沉滞重，那些疑惑、愤懑、挫折感，甚至……苦涩的绝望。过去无数个夜晚，嘉兰也曾流着泪惊醒，噩梦中，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无形之手一次次将哥哥从他的身边夺走，而嘉兰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无法可想。
悲伤挥之不去，如果不是他的导师和朋友们一直不断地给予嘉兰信念及勇气，那么也许他再也无法摆脱那份苦痛的折磨。
「这一次——」
全息通讯屏幕中，雷古准将抬起手臂，郑重行了个军礼，道：「嘉兰殿下，基地的各项事宜我已委任副官全权负责，这一次请务必准许我跟随您一同出发，进入限制区！」
望着这位神情坚定，目光毫不动摇的中年准将，俨然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再阻挡他的决心。嘉兰沉思片刻，抬头肃容道：“雷古·疾刃准将——”
「是！」
“我以烈焰之庭第一继承人及联盟第十七舰队代理指挥的名义向你下令——等待补给运送完毕，你将以特别顾问的身份随同我一起前赴限制区，此命令即刻生效。”
「遵命——！」
另一端，雷古准将以极快的速度回复。他的眉头轻轻松开，似乎多年以来的重负终于卸去了一些。
“另外，”嘉兰顿了顿，继续道，“我有一个私下的请求。”
面对雷古·疾刃投来的询问眼神，嘉兰面露微笑，将声音放缓，“有关十年前的那次变故，在书面报告里也许你已经重复过多次了，但我仍想亲自听一听事件所有的经过始末，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细节，或是最微不足道的线索。”
屏幕中的雷古·疾刃似呆了片刻。随后，最后一丝疑虑的阴云也从他眼里淡去。日以继夜的盼望，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竟是这样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然而人不可貌相，斐温殿下常挂在嘴边，无时无刻不在引以为傲的弟弟，他果然……
这一刻，雷古竟有种落泪的冲动。
「是，只要对您有微末的帮助，殿下。」
……
这次的通讯持续了很长时间。
当奥丁忙完协调补给的事宜，由“女武神号”舰桥回到嘉兰身边时，嘉兰也恰好刚刚结束与雷古·疾刃的谈话。
十年前，由“哈莫星灾”所引发的一连串灾难性变故中，最令整个火焰星系联盟震动的，要属第十七舰队神秘失联这一不幸事件了。配备了最精良武装和精锐的人员，在当时最负盛名的指挥官率领下，这支常胜之军甚至连一片铁屑都未曾留下，便从此消失在茫茫星海深处。
虽然与联盟对外公布的调查报告并无太多出入，但这次，嘉兰还是从雷古准将——这位可能曾最接近事情真相的第十七舰队幸存者口中还原了更为丰富详实的情况。
“这么说来，斐温殿下军中当时也曾有两派意见争执不下。”
听完嘉兰的转述，奥丁略微沉吟，就很快抓住了当中的一些要害。
“对，没错。”嘉兰点点头，“哥哥分别听了双方的意见，认为他们坚持的都有道理。一方面，由于事发突然，这次远征行程仓促，确实该留出时间来制定更加详细完备的计划再有所行动。不过最后，哥哥还是选择了另外一边，并未在大角星基地多做停留……”
“限制区发生那样大规模的灾变后，对那些受到波及的星球，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也许在那些星球上，还有很多幸存者需要得到救助。”
奥丁目光温柔，仿佛看穿了嘉兰心中的迟疑。他面容沉静，声音简洁有力，“如果是我，也会选择那么做。嘉兰，如果是你呢？”
嘉兰没有想到奥丁会抛出这样叫他左右为难的问题来。下意识咬着嘴唇，在短暂犹疑后，他眼里的神采迅速坚定了下来。
“嘉兰，以我们的立场来评断斐温殿下当时决断的价值，那样毫无意义。”奥丁低头亲亲他，明白嘉兰已经想通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又叹息了一声，神态间不禁流露出遗憾之色，“你的哥哥，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奥丁……”将脸埋在奥丁胸口，嘉兰的声音闷闷的，“我觉得自己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奥丁笑，为嘉兰的坦率诚实。没有人生来完美，挫败感是每一次成长必然要经历的阵痛。当红女王得知嘉兰为了兄长，为了他在乎的每个人坚持要身赴险境，这位铁血女王做的，是亲自签下委任状，令一整支重新收编的精锐舰队归其所用。这是一位睿智母亲为她深爱的孩子准备的最好礼物，同时也是最严厉的考验。
嘉兰必须明白，成为一整支舰队的领导者，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发号施令。
“有时情况危急，容不得你左右摇摆不定，比所有人都果断坚决，更快作出反应，正是指挥官的职责所在。当机立断，进行取舍，无论是正确或错误的选择，由此转化而来的重量都会变成你肩头的负担。嘉兰，学着坦然接受它们，只有这样，你才能不断继续前行。”
奥丁说的很慢，嘉兰一点点听着，每一个字都清楚地传达进他的耳里。此刻，嘉兰不禁心想：站在他面前的奥丁，少年成名，意气风发，他是深受阿瑟加德人爱戴的皇太子，同时也是帝国最年轻的元帅，然而在这些令人艳羡的荣光背后，奥丁究竟付出了多少旁人看不见的艰辛与努力呢？
嘉兰突然一阵心疼，他一把将他用力抱住，“奥丁——”
“嗯。”望着孩子气地将脑袋整个埋进他怀里的嘉兰，笑意在奥丁举世无双的紫罗兰色双眸中不断汇聚。
“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嘉兰抬头，表情极认真，“压在肩上的东西如果太多太重的话，就把它们分我一些吧！”
把喜悦同我分享——
把理想、希望同我分享——
把你从不对外示人的艰难，那些根植于血脉生命的重负，也让我一起分担吧。
嘉兰这样说。
并不是那么华丽，并不是多么甜蜜。
然而，每一个字却都精准无比地直击奥丁的心。
“好。”
这一刻，再无需更多的承诺。
……
数日后——
相隔无数光年，远在烈焰之庭执掌大权的红女王面朝神殿外，一望无垠的火焰兰花似燎原之火，开得正烂漫。
她将长发盘起，露出一截雪白后颈，头上的炽火王冠比殿外的花海更夺目，绯红色鎏金的宽大披风长长拖曳在身后，在这壮丽景色下，身旁无人随伴，让她的背影多少显得寂寥。
“莉莉！”
此时，从牺牲神殿外传来的一阵轻快脚步声打破了红女王的静思。
“弥迦。”
红女王转过身，整个烈焰之庭内，会这么直呼她名字的，只有她那位自由随性、毫不稳重的丈夫。
见她不赞同的蹙起眉头，苏慕亲王并不以为意，只笑眯眯扬了扬手中的白色信纸，“你看，这是什么？”
似乎已猜到寄信人，上一刻还神容严肃的红女王动作略带急切，从丈夫手中接过信，展开，感温纸表面发出微蓝光芒，嘉兰工整清秀的字迹便旋即浮现。
信的内容不长，只简短交代了他们抵达大角星基地等一些琐事。这显然与嘉兰向夏亚、乔丽他们发去的一样，是一封报平安的信。
红女王读完信，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
这位处理政务、对外邦交从来雷厉风行的女性，此刻手指却禁不住微微地颤抖。
“莉莉……”苏慕亲王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目光洞明，语调温和，“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明白。”红女王双眸微垂，神态依旧优雅庄重。在她身边的苏慕亲王却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尽管明白，还是……”
跟着大大叹了口气，弥迦·苏慕展开双臂，将他的妻子揽入怀中，“莉莉，太难过的话你可以哭出来的，我的肩膀随时属于你。”
神殿内异常安静，只有不时从中庭拂过的花香风声与两人为伴。
片刻后，红女王再无法端起女王的威严，她安抚地拍拍男人的背，“弥迦，你可是亲王，这样像什么样！”
那对她说可以给他肩膀的男人，此刻自己眼泪流个不停。她的丈夫，果然毫不稳重。弥迦啊，他一定和她一样，日夜不停地担心着，害怕着再失去一个儿子。
所以嘉兰，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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