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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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人大多数都走了，周强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盯屏幕，不时低头翻动一下桌上的卷册。他很久没有接触电脑了，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像一支陌生的曲。
楼外的光渐渐暗淡，月色爬上了外墙。“哒哒哒”的按键声，和鼠标点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回响。周强转了转脖子，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将近九点。这些资料很多，分类也有些乱，周强今天一方面熟悉了一下电脑，另外一方面了解卷册内容和规律。如果进展顺利，两个星期应该可以做完Ｌｅｅ交代的任务。
“你怎么还没走？”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周强猛地转头，是卫禹驰，原来卫总也在加班。
周强不知道该说些说什么，“嗯，准备走了。”
卫禹驰看周强一脸局促，说道：“第一天上班就这么拼啊，你让其他员工情何以堪？”
周强显然没有想那么多，此时听卫禹驰这么说起，心里有些忐忑，他开口道：“卫总，我．．．我没有拼，就是想尽快熟练。”
卫禹驰看着周强有变红趋势的脸，继续逗他道：“我看你这工作态度很好，明天开会我要号召其他同事向你学习。”
周强的脸更热了，他把摆好顺序的卷册堆到桌角，一边关电脑一边说道：“卫总，应该是向您学习。”
卫禹驰没想到周强还挺禁逗。他不由舒展了眉头，笑着说道：“既然，我们两个都这么尽职尽责，不如一起去吃个宵夜吧。”
周强惊讶于话题转换的速度，下意识的推辞：“不用了，卫总您自己去吧，我不饿。”话刚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似乎有些不好。
卫禹驰看着周强面前的电脑屏幕渐渐黯淡，顺着他的话尾说下去：“就当陪我吃吧，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
周强想了想，还是点了头：“那好。”
周强看着车窗外逐渐变矮的建筑物，以及前方越来越窄的道路，不禁有些奇怪。
“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地方，只有大排档了。”卫禹驰在镜子里看到了周强的眼神，带点解释的意味说道，“这地儿我常来，味道你放心。”卫禹驰心想，这周强面上表情不算多，但是一双眼睛却透漏出所有的想法。不是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么？有人的眼睛是防弹窗，刀枪不入；有人的眼睛是单向玻璃，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有人的眼睛是哥特式教堂的彩窗，美轮美奂，捉摸不透。而如果非要形容周强的眼睛，卫禹驰觉得，它们就像一道薄薄的水帘。内心的一举一动都倒映在这幕水帘上，让人忍不住想要拨开水帘，看看里面是否别有洞天。
周强坐在副驾上，手时不时拨弄一下安全带。车开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周强问道：“卫总，还有多远啊？要不，找个711买点面包吧。”
卫禹驰又开始逗他了：“怎么了，肚子实在饿了？那也行，我们先去买点干粮然后再去吃烧烤。”
周强赶紧解释：“啊，不用，我是说，我肚子不饿。明天早上还要上班，今天还是不要在外面留到太晚。”
卫禹驰用大灯扫了一下前面，说道：“你看，快到了。另外，你忘了吗？我是老板，去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周强哑口无言。
一份麻辣小龙虾，一份蒸虾，一份油焖大虾，一份炒花甲，数对烤生蚝和烤扇贝，还有烤鱼、烤冷面、烤肉若干。周强被这种满满一桌的气势给震住了，他讷讷的说道：“卫总，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
卫禹驰眉毛一抬，笑道：“吃夜宵，就别叫我卫总了。这多吗？不是还有你吗？”
周强下意识地反驳：“卫总......”
卫禹驰一声拉长的“嗯？”，盯着周强笑得一脸无赖。
周强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接上一个字：“管。”
卫禹驰酝酿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笑开了：“哈哈，不让你喊我卫总，你就直接给我任职总管了？感情我还自带穿越剧情呢！”
周强被卫禹驰的笑声感染，也小声的笑起来。桌子两边，一个人抖着腿大笑，一个人低着头闷笑，怎么看怎么滑稽。
卫禹驰也不为难周强了，他主动说道：“直接喊我大禹吧，朋友都这么叫。我叫你小周，怎么样？”
听到“小周”，周强瞬间敛了笑，神情僵硬。
卫禹驰感受到周强情绪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强会突然变得充满防备，就像在自己周围竖起一面带刺的墙。卫禹驰试探着调侃地问道：“怎么？不想让我冒充历史名人？”
周强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即使只是听到熟悉的称呼，即使他知道这并甚至不是同一个字，但是心里的黑暗就像墨一样慢慢晕开。自从上次乔言这样喊了自己以后，可能自己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乔言这种人精也看出了端倪，不再喊“小周”，而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喊“周强”。周强也希望自己能够脱离过去的阴影，摆脱回忆的控制，但是，这个称呼就像一个烙印一样，印在他的生命里，无从躲避。
卫禹驰见周强没有接话，眼睛里的光也变得飘忽不定，似乎被什么事情冲击得支离破散。他连着喊了两声：“周强！周强！”喊完名字，伸出手摇了摇周强的肩膀。
周强并不是走神，他只是突然有些无力。好像走得再远也没有意义，自己的灵魂，是不是永远都无法走出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情绪，喊道：“大禹...哥。”
卫禹驰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意想不到。忽然之间，他联想起上次在滑翔伞基地见到的那个教练，一口一个“谢哥”的场景。卫禹驰看周强有些低落，开口逗他：“你这一喊，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手下有几百个小弟随时听我指挥的感觉啊！”
周强被这句话逗得发笑，说道：“大禹哥，公司的员工不就都是你的小弟吗？”
卫禹驰继续问道：“那你呢？也是我的小弟吗？”
周强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说是吧，可是自己并不是公司的正式员工，好像有些上杆子的意思；说不是吧，又有些不给面子。他小声的说：“是...吧。”
卫禹驰拍了拍腿，笑着说道：“今天我可算是领略到停顿的艺术了！来来来，既然是我的小弟了，那我也不能让你饿着，吃虾！”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只油焖大虾到周强碗里。
周强看着那红油飘飘的汤就觉得辣，但是大禹哥都夹过来了，也不能不吃吧。他一手握住茶杯，一手去夹虾，预备辣了就往嘴里灌水。入嘴果然又麻又辣，但也的确是香啊！一口气吃完一只，周强就把预备好了的茶水往嘴里倒。结果，喝得太急，呛到了。连同刚才的辣味，一起呛到鼻腔里面去了。周强一边打喷嚏一边咳嗽，卫禹驰赶紧递卫生纸过来。
等周强终于好了，抬起头来的时候，卫禹驰看得有些发愣。满是小水花的眼睛，因为咳嗽而通红的两颊，辣得有些微肿的嘴唇。偏偏周强未曾自觉，还伸出舌头试图抚慰肿了的嘴唇，那舌头也是被辣的红红的。卫禹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周强的时候，他的脸也是红红的，那时是因为一路跑过来的缘故吧。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卫禹驰觉得这个人有趣。也正是因为这份趣味，在乔言向他报告“给Lee的方案找的兼职已经找好了，就是中午我订饭那家餐馆的外卖小哥”时，他才会直接通过。甚至，连今晚的加班和夜宵，都不能完全算是巧合。看到周强还留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尽管卫禹驰今天已经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了，但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留在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周强下午什么都没有吃，才想到拉他出来吃夜宵。现在，这一切事情都有了一个隐约的指向。卫禹驰的心里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或许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的萌发了，连怦然心动的滋味也遗忘了许久，才会做出一些像幼稚园男生一样的行为。从这一刻起，卫禹驰决定，要守身收心了。
周强的口味一直都比较清淡，以前也比较少吃辣的。但是，在把桌上的食物基本上都尝试了一遍之后，周强发现，嘴唇上辣辣的麻麻的感觉，竟然有些舒服！难怪有人说吃辣的会上瘾啊，此言不假！
两个大男人，吃得也没有快到哪里去，差不多吃了1个小时。卫禹驰问道：“阿周，你吃饱没有？”在又一次喊“小周”并造成二次冷场的卫禹驰，果断的把称呼改成了“阿周”，周强也没有拒绝。
周强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说道：“大禹哥，很饱很饱了。”
卫禹驰说道：“你住哪儿？已经这么晚了，搭车也不太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周强想想也是，就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大禹哥。”
卫禹驰站起来，看着周强的发旋儿，说道：“还说什么谢呢？我不能白让你叫我一声哥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