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修狗的伪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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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眯起眼。
孩子还小，伪装不到位，等再过些时日呢？
救世主的成长能力实在是惊人啊。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救世主。
连续两次没听懂季礼的问题，系统痛定思痛，决定抛弃漫画，当一个称职的辅助。
只是它刚要开口，季礼忽然起身。
扣子被全部解开后，季礼将礼服的系带扯下，漂亮的外袍比神官长袍还要厚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雪莱的眼睫颤了颤，还未抬头，便看到神父大人的脚踩在他身侧，足尖碾在那滴暗红色上。
这一脚，仿佛碾压的是他的心脏。
他连喉咙都干涩起来。
季礼却只是自他身边走过，往房间里那张豪华精致的床走去。
神父睡着了。
系统：【……】
喂！没人关心一下我的死活吗？
雪莱垂下眼睑，看向自己的手心。
指甲掐出来的伤口狰狞丑陋，鲜血微凝，一戳就破。
拉斐尔在他身前蹲下。
“你怎么还有自虐的毛病？”
目光瞅了瞅，拉斐尔皱起脸：“真丑。”
雪莱眼睫一跳。
神父不喜欢丑陋的东西。
他连忙藏起掌心，却被拉斐尔一把抓住。
拉斐尔坐在他面前，拿出自己那管没用完的药膏对他说：“伸手，哥哥给你上点药就好了。”
雪莱抬眸。
拉斐尔看向他：“干什么，你这么一颗小小的油麦菜，我还当不了你的哥哥吗？你别忘了，你后背的伤都是我给你上的药，我这药可值钱了！”
雪莱抿唇。
拉斐尔：“伸手。”
雪莱垂眸伸手。
拉斐尔一笑：“这才乖嘛。”
涂药的间隙，拉斐尔想起什么往事，突然笑了笑。
“我以前有个弟弟跟你一样，看起来是个脾气很硬的小孩，其实非常好哄，我只要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上一块糖，他能高兴一整晚，知道我要去参加贵族的宴会，担心我的安全还会偷偷去接我……”
说到这里，他的动作突兀一顿。
雪莱没有察觉，抿唇反驳：“我可不好哄。”
拉斐尔回神，笑了笑继续给他上药：“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年几岁，说不定我才没有你这么大岁数的弟弟呢。”
药膏涂在掌心带着一丝凉意。
雪莱软了几分：“我十六岁。”
他的手在衣服里摸了摸，金属管的药膏是神父给的，而拉斐尔的药膏只裹着一层单薄的油纸。
它们看起来只是外表不同，而实际上，无论是价值还是受人珍爱的程度皆不同。
一层不一样的包装，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拉斐尔的眼睛都睁圆了，不可置信道：“你有十六岁？不可能！我不信，你看起来顶多十三。油麦菜，你别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故意谎报年龄吧，我跟你说你谎报也没用，哥哥我十八，还是比你大！你报少了！”
雪莱：“……”
雪莱的好心情“啪”一下没了。
像被人随手拍碎的泡沫。
他甚至想抽回手，但拉斐尔动作极快，已经给他涂完了。
雪莱固执的蹙起眉，强调：“我真十六，等过完年就是十七，而且，我也没同意让你当我哥哥。”
拉斐尔才不在乎他同不同意，他这个年纪，又是在人贩子堆里摸爬滚打着长大的，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雪莱自己认输。
他说：“那你赔我药膏。”
雪莱没钱。
雪莱屈辱的喊他：“哥哥。”
拉斐尔如听仙乐耳暂明，微笑：“胳膊伸来，我给你的胳膊也上上药。”
雪莱试探着将手臂从衣服里拿出来，已经干涸的血液粘连上衣服，被扯动时牵到伤口，疼得雪莱眉心紧蹙。
感觉到有血液涌出来，他连忙用衣服擦了擦。
但那衣服是拉斐尔的啊！
拉斐尔眼皮狂跳，这衣服还能穿吗？怎么还拿人家的衣服当抹布呢？怎么，他的衣服没有衣服权是吗？
他轻“啧”一声，准备对雪莱指指点点。
治不了狗屁神官我还治不了你？
可雪莱的手臂先伸了过来。
那条鞭伤实在骇人，只一道便黑红瘆血，伤口狰狞可怖，把拉斐尔到嘴的问候全逼了回去。
拉斐尔准备上药的手一顿，认出了那条鞭痕，满腔怒火蓦地升起。
是艾莉！是艾莉那个贱人！
他的好弟弟艾伦就死在她的手里，被送回来时全身都是这样可怖的鞭痕！
拉斐尔问尽全城才知道，这种鞭伤和力道是艾莉这位贵妇的招牌。
她杀了他一个弟弟不够，还要杀死雪莱是吗！
神啊！你睁开眼吧，这万恶的世界真如你所愿吗？
为什么强权穷奢极侈，而他们却连一块黑麦面包都吃不起，他们只是想活着啊！
他怔愣太久，雪莱终于觉出几分不对劲。
抬手在拉斐尔眼前挥了挥，雪莱关心道：“你怎么了？”
拉斐尔眼角含泪的看向他。
在雪莱有些莫名其妙的视线中，他收起情绪难过的说：“你太可怜了，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说谎。
雪莱瞳孔微缩，他极快的垂下眼睑：“那还上药吗？”
拉斐尔：“上。”
“可能有点疼，得多抹一点，”想了想，他还把自己的衣服举高高：“实在疼你就咬一下，别吵着你家神父大人，我怕他爬起来再打你一顿。”
雪莱觉得神父并不是这样的人，神父也很少打他，每次都是因为他不听话。
拉斐尔觉得雪莱有病。
药上好后，拉斐尔把雪莱的衣服还给了他。
“裹上你最爱的袍子躺着去吧。”
至于他，苦命的拉斐尔决定找块地把自己那沾了血和口水的衣服洗了。
冬天真冷啊，妈的。
拉斐尔觉得这衣服也不是非洗不可。
要知道他在人贩子手里时可从没洗过一件衣服，弄坏了他们总会给他送几件新的来。
而他，他只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但现在，短短几天，拉斐尔竟然有些记不清当时的苦难与煎熬了。
这是拉斐尔第一次理解雪莱，如果从前身处地狱，他们如今的生活确实称得上是理想。
毕竟有了对比后，神官大人看起来实在是他们唯一能决定的上上选。
“哦不不不！”
拉斐尔飞快的摇了摇脑袋，把这不正常的念头抛开。
在人贩子手里时他就没想过认命，如今又怎能因为略有优待就觉得另一个人渣好？
他真正想要的可是无拘无束的自由啊！
这时的拉斐尔甚至想好了要在未来的某一天逃出教会，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一天会来得这样快，而等着他的却并不是他预想中的自由。
对这时的他来说，那是灭顶之灾。
几日后。
克莱尔的枪伤勉强是愈合了，只是行动间还会产生幻痛，而每每痛一次他就要多恨季礼一分。
那天他本不该受伤的，可当他趴在地上跟狗一样，看着端坐的神官不躲不闪时，他惊讶的忘记了危险。
前倾的胳膊暴露了，下一秒他看到神官大人对他一笑，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克莱尔甚至怀疑，那位邪教徒就是季礼安排的，否则凭什么对方坐着没事，他躲着却被击中了。
回去后的克莱尔左思右想，将剧本之书翻了又翻，终于确定，如果他想爬上主教的位置，还是得靠反叛者。
至于为什么不是当神官？
别问。
问就是神官这个职位都是靠脸的。
这一次，克莱尔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想起反叛者单薄的衣物，他甚至掏了几件厚衣服准备送过去。
当然，这些衣服并不是他的，而是他的好舍友兼前同事史蒂芬的遗物。
找到被再次赶出门外的雪莱时，克莱尔满脸都是和蔼的微笑。
雪莱蜷缩着，直到面前投下的属于克莱尔的影子迟迟没有离开，他才抬起头。
早已认出那身助教服，他的眼底没有惊喜与失望，只有看清来人后的几分警惕。
这个人打过他，神父也不喜欢他。
雪·小狗·莱——排外。
狗这种生物一旦认定了主人，哪怕被主人丢进海里，哪怕主人以霸凌他为乐，挖走他的眼睛取走他的心脏，他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围着主人转圈摇尾巴。
多好的美德啊。
克莱尔想要骗走这样一条狗，那他真是痴心妄想。
“你是叫雪莱对吧？”
雪莱不清楚他想做什么，没出声也没否认。
克莱尔并不习惯同这个年纪的贱民沟通，以前也没有先例，他想了想，先将衣服递了过去。
“这是送给你的，怎么样？喜欢吗？”
雪莱掀起眼睑，克莱尔拿来的衣服不止一件，不仅包含了上衣和裤子，甚至还有一双鞋，可无一例外，它们都是成年男性的尺寸，对雪莱来说大得过分。
废土三年，防寒的衣物越来越贵，这些衣服看起来陈旧，却是下城区贫民眼里的巨额财富。
“为什么给我？”
雪莱没有欢天喜地的接受，而是发出疑问。
母亲说：“天下没有免费的面包，除非那是神明赐予的。”
但很明显，克莱尔这样臃肿的中年男性不可能会是他的神明。
克莱尔笑吟吟道：“助教我啊，一看你就觉得亲切，想起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无论是谁问他，都能拿来应付。
然而，他的脑海深处忽然回响起几声悲鸣，来自末日的悲鸣。
钢铁蒸笼中传出丝丝哀求：“爸爸……爸爸救救我……这里好黑好热……”
克莱尔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须臾，他带着几分感叹道：“可惜他命不好，死的早，要是还活着，应该有你这么大了吧。”
他的情绪转变突然，让雪莱莫名不适。
雪莱垂眸，想起神父不喜欢，很干脆的拒绝：“我不……”
“要！他当然要！”拉斐尔都不知道雪莱在拒绝什么！
一盆红绿豆快分完了，可因为着急，被他起身时带翻全混到了一起。
工作进度清零，拉斐尔气得要吐血！
他来不及后悔，飞快的去争取另一个利益。
“你不要就给我，我借你的衣服被你弄坏了还没让你赔呢，真不知道你这颗小小的油麦菜在硬气什么？骨气又不能当饭吃，难道你下次出门还想穿我的衣服吗？”
小狗们最近处得不错。
虽然季礼一如既往，动不动就要压榨一下拉斐尔的劳动力，再欺辱一下雪莱的自尊心，但拉斐尔觉得这种程度的劳动只配被他骂几句，而雪莱在季礼面前完全没有所谓的自尊心。
于是，两个人在不同的赛道吃苦，却都觉得对方更苦。
可怜上对方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当然，也可能是拉斐尔单方面突飞猛进，雪莱负责的部分是不拒绝也不扫兴。
现在也是，看着拉斐尔冲出来，又拿走了那些衣服，雪莱敛眸看地，没有坚持说不。
反正是拉斐尔拿的，神父怪罪的话跟他有什么关系？
至于克莱尔是怎么想的……
谁在乎啊？
克莱尔眯了眯眼，书里没有关于拉斐尔的剧情，他怀疑对方也有剧本。
他试探：“你信天命吗？”
“什么？”
拉斐尔完全没听懂，但思及对方是给他们送来衣服的大善人，他想了想还是态度友好的回答道：“助教大人，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克莱尔：“……”
他垂眸收起了几分活络心思。
剧情真不真实，不存在的人物都代表了未来不可控，他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贱民身上。
克莱尔决定今天到此为止，他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和蔼道：“好了，这些衣服雪莱记得穿，如果不喜欢，助教下次再带点别的过来，”
又对拉斐尔道：“乖孩子，请你多多照顾雪莱，他太小了，总是让我放心不下呢。”
等克莱尔一走，拉斐尔立刻围着雪莱转了两圈。
“他干什么给你送东西？你们以前认识？”
雪莱言简意赅：“不认识，不知道。”
拉斐尔不信，他摸摸自己的脸蛋：“那总不能是见你可爱吧？哥哥我可比你漂亮多了，也没见谁白给我送啊？”
雪莱不想理他。
他并不觉得漂亮是什么好事，也不明白拉斐尔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的脸。
好在拉斐尔也不在乎他的态度。
拉斐尔摊开那些衣服看了看，很是高兴的收起来，对雪莱道：“回头，我想办法给你改一改，收收腰就能穿了呢。”
拉斐尔衣服上的补丁都是他自己缝的，只是后来落到人贩子手里后，这一手针线活忽地没了用武之地。
雪莱有些讶异：“给我穿吗？”
“对啊。”拉斐尔头也没抬的回答他。
雪莱却再次问道：“为什么？”
拉斐尔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哪有什么为什么，我想给你就给你啊，而且这本来就是给你送来的。”
雪莱骤然沉默了。
他的母亲都没有如此为他着想过，别人送来的衣物里，她唯一会留给他的，只有那条早已不知落在哪里的破旧毛毯子。
这一刻，雪莱忽然觉得，有拉斐尔这样的哥哥也许很不错吧。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第二份礼物。
拉斐尔想起前日，面包店主找上他说要他帮一点小忙的事。
他问：“你和沛街的面包店主认识吗？”
面包店主……
雪莱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抵触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偷他的面包！”
拉斐尔差点被他吓一跳。
他垂眸捏了捏手上的衣服。
雪莱不会说谎，但拉斐尔已经答应了同面包店主的交易。
想到对方承诺只要能将雪莱带出教会见他，就会给他一枚金币的事。
拉斐尔咬了咬牙，决定再防一手。
金币舍不得，雪莱也不能受伤。
以他的聪明才智，一个小小的面包店主还能翻天吗？
雪莱冷静下来了，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偷过面包。”
拉斐尔当然信，他笑眯眯道：“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找个机会，哥哥带你揍他一顿好不好？”
雪莱蓦地抬头，水灵灵的看向他。
这副小表情实在罕见，拉斐尔骄傲得抬起下巴：“等着，明天上午我就带你去。”
这几日，拉斐尔已经摸清神官大人的作息，他知道明天是周日，而周日上午，狗屁神官要做两个多小时的弥撒，正是一个出门报仇的好时机。
教会并不禁止雪莱和拉斐尔进出，守门的人更是被拉斐尔打点贿赂过。而没有被明令禁止的事，在整个教会都是默许可以执行的。
系统给季礼打小报告：【宿主大人，拉斐尔明天要带着救世主偷偷出门哦，这一段又是剧情里没有的，以防意外，我建议您明天请个假偷偷跟过去！】
来做告解的人一个接一个，说的净是些没营养的屁事，季礼早就听烦了。
他垂着眼睑，打起了几分精神：【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系统警觉，它这两天可认真了，可不是从前对任务进展一问三不知的统了！
它非常自信：【说是要揍面包店主，不过，宿主，我总觉得会发生不太好的事情呢。】
季礼的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道：【是吗？】
他的尾音上扬，听起来有些不以为意。
系统也觉得自己有些杞统忧天：【难道是我想多了？】
季礼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的弯起一点嘴角。
神官大人如冰山一般化开了些许，正在做祷告的女士如沐春风般惊喜：“神官大人！我……我喜欢您！”
系统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季礼站起身，决定提前结束今日的神官扮演游戏。
而等他站到季礼面前时，勿需多做什么，雪莱自会跪地，虔诚抚摸他的长靴。
“请神父大人垂怜您的狗。”
季垂眸，阴沉的目光落在雪莱头顶：“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昨夜的记忆在脑中一帧帧回放。
雪莱喉咙干涩：“我……我不该弄脏地毯。”
可他真的到极限了，他情不自禁。
不宁唯是，仅仅只是回忆，他便又有感觉了。
雪莱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真是一条卑劣又Y荡的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修狗的伪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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