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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孕事 ...

  •   皇太极和娜木钟如同去吃酒之时一般,一个不声不响借出肩膀、一个心安理得倚靠,虽仍默默无言,但到底比去时多了几分和气。

      起码皇太极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并不知博果儿就是娜木钟心里头的一根刺,但凡轻轻一碰,就连着血肉般刺痛。皇太极虽说没有过错,但跟女人如何有道理可讲。娜木钟觉得,但凡皇太极能再活得久些,她科尔沁的女人也不敢如此造次,教导出夺兄弟正妻的儿子出来。更何况皇太极并不知娜木钟的前世机缘,更是参不破她心中所想了。

      另一面孟青见自己主子对皇上的态度冷硬的很,再加上方才撞破肃亲王与南褚福晋秘事,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若让皇上得知主子知道了这事儿问起话来,主子又是不肯低头的性子,两人吵将起来,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而此时惴惴不安者尚有他人。

      皇太极的那两个侍卫,跟着娜木钟撞见了秘事,他们是天子近侍,皇太极要处理些许秘事,自要交代他们去办,他们自然知道此事,可如今贵妃娘娘也知道了这事,叫皇上知道,定要责怪他们办事不力。这两人只想着向皇太极早做交代,也好得一个宽大处理,可谁知皇太极和娜木钟回宫之后,就径直跟着她回了懿宁宫,直接歇在她处,并没法子及早禀报。这可真是叫人着急。

      然着急的又何止他俩?

      阖宫皆知皇上为豫亲王的婚事与懿宁宫主子做足了面子,又是与她一同吃酒,又是歇在她处,真叫人咬碎了牙齿,只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好侄女儿。

      关雎宫中,白其劝着垂泪的海兰珠:“主子尚且宽心,皇上不过是因了明日豫亲王与福晋要入宫谢恩,这才分外抬举贵妃,并无别的。”

      海兰珠受了皇太极宠爱,性子不复彼时软弱,但到底是个没有主意之人,听得白其相劝,深觉有道理,便自歇了无话,只白其一边服侍着海兰珠一边在心里头嘀咕:原先只当这主子深受宠爱、胸中又无沟壑,是座可以倚靠把持的大山;但如今皇上也不常往关雎宫来,这后宫第一宠妃的名头也就是听着风光,主子又是个毫无主意的,自己又要帮她周旋又要哄她欢心,这差事实在不容易。她也不想想,豫亲王若是携福晋入宫谢恩,定然是要先向皇帝与中宫皇后请安,尔后豫亲王福晋才能去懿宁宫小叙,皇帝并无必要非得歇在懿宁宫。

      若说白其是个明白人,那大玉儿就是个玲珑剔透人。
      如果是以往,她定要去清宁宫软言劝慰一番,但如今她已打了哲哲的眼,自知过去也是无趣,索性便在永福宫里头做针线。苏茉儿见她如此暮气沉沉毫无斗志,心里着急:“格格,奴才前儿个和您说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

      “如今正是多事之时,此事再缓缓吧。”大玉儿手中针线不停,头却低得更低了一些,“那些个衣裳饰物,你先悄悄准备起来,不要叫别人知道。”

      “苏茉儿办事,您就放心吧!”眼见着自家格格终于开窍,苏茉儿喜得眉飞色舞,“奴才听说南边儿的衣料,轻盈柔软、剔透娇媚,格格您穿上,肯定迷得皇上找不到北!”

      “休要胡说!”大玉儿伸出食指放在唇前示意苏茉儿闭嘴,但嘴唇轻颤,脸上不由浮上两朵红云。

      姑姑要是知道,肯定要气死啦。

      实际上哲哲现在已经快要气死了。

      正妃的体面,皇太极一直给的都是自己。可如今他开始抬举别人,这叫哲哲如何甘心?中宫皇后若想在后宫立威,可以不要皇帝的宠爱;但若连皇帝的敬重都没有,那可真就危险了。

      可偏生哲哲还得作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吩咐珍哥:“将明日豫亲王和福晋入宫谢恩时候的赏赐准备好。”沉默良久,又呐呐吐出一句:“懿宁宫真是有个好侄女。”

      珍哥口中称是,心中明镜一般:娘娘嘴里说的是豫亲王福晋,可心里想的恐怕是关雎宫和永福宫里头的那两位。她们惹了娘娘不快,恐怕是谁都没法子得到娘娘青眼。那是不是说明…….

      珍哥心跳得飞快,为不表露出自己异样,只得飞快跑去库房取出哲哲要给多铎和小玉儿的赏赐。说也奇怪,以往她千百次为哲哲清点宝库,对那些奇珍异宝清心寡欲,但此次入库,却被宝石光泽弄得目眩神迷。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儿,到这世上走一遭,凭什么有的人可锦衣玉食、珠环翠绕,有的人却只能粗茶淡饭、卑躬屈节?

      翌日多铎与小玉儿联袂入宫,往清宁宫叩谢帝后恩典。这两人都是宫中熟客了,但今日入宫意味却与往日不同。两人照着规矩谢恩收礼,举止间到比往常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惹的大家一同取笑,气氛倒也一片和乐融融。只是轮到多铎和小玉儿向娜木钟敬茶的时候,清宁宫奉茶的小宫女儿手一哆嗦,一杯热茶眼看着就要淋到娜木钟身上。

      虽说此时乃是初夏时节,这茶为了便于各位主子入口,已经凉过片刻再端上来,并非滚烫的热水,可别说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了,便是平日里丫头手滑将茶水泼到主子身上,那也是该打板子的错漏。好在侍立在娜木钟身后的蓟哥眼明手快挡了一下茶杯,大半杯茶淋开去,这才没有全都泼到娜木钟身上。即使如此,此时正值初夏,衣裳单薄,娜木钟身着的紫葡藤花云缎旗袍下摆登时湿了一片。这变故在瞬间发生,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哲哲便叫人要将那奉茶的丫头拖下去。

      下人出错,丢的可是主子的脸。更何况哲哲向以贤惠能干著称,怎能忍受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这样的漏子?别说其他看热闹的人了,就连皇太极也不满地看了哲哲一眼,气势甚隆、不怒自威。哲哲一颗心有如堕入冰窟,她与皇太极夫妻多年,皇太极极少用这样的眼光看她。平日便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也多为回护、给足了她面子,何曾这般当着众人面就流露出对自己的不满?

      哲哲微微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皇太极手一扬立马制止了她,只温声叫娜木钟快些下去更衣。

      “不碍事的,我怎么也得喝完豫亲王和福晋的茶才能回去。”这事儿不论是否只是奴才的疏忽,哲哲在皇太极心目中的形象又差了一些。娜木钟心里只有快意,可不会怪哲哲,因此仍是心平气和地喝了多铎和小玉儿的敬茶,说了几句夫妻同心的训语,将赏赐给了他们之后才起身准备回懿宁宫更衣。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淑妃忽道:“贵妃您的身形似乎是臃肿了一些。”

      众人闻言去打量娜木钟,只见她穿着一身直筒旗袍,虽看不大清身体曲线,但小腹处确有轻微的凸起。再仔细一看,她面色红润、体态丰腴,但一双手臂却仍旧纤细如常。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时候哪还有不明白的。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怕就怕淑妃闷声不响。

      娜木钟回头言笑晏晏:“淑妃不知道我怀孕了吗?”竟是爽快承认了。

      这下子大家脸上的表情可是更加精彩了。

      小玉儿也顾不上给其他妃嫔敬茶了,头一个过来抱住娜木钟的胳膊:“恭喜姑姑啦!”

      哲哲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妹妹有了身孕这是好事,何苦瞒得咱们紧紧的?早该说出来叫大家知道,也让皇上高兴高兴。”

      娜木钟但笑不语,只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一挥手:“朕心里有数,贵妃快些回去更衣,别着凉了。”

      哲哲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但仍亲亲热热挽了娜木钟的另一边胳膊:“从这儿回懿宁宫少说也有一盏茶功夫,妹妹怀着孩子,哪能吹着风?珍哥,还不快拿出我新制的旗袍伺候着妹妹换上。”

      果然是哲哲,恐怕心里面气的很,但这面上功夫做得还是一丝不漏啊。再看海兰珠和大玉儿,一个哀怨地看着皇太极,另一个低头看不清表情,显然是被淑妃这一着吓到了。淑妃啊淑妃,万万没想到是你头一个跳出来咬我。娜木钟心中好笑,面上仍是谢过哲哲美意,跟着珍哥去了清宁宫的偏殿。

      估计今日过后,哲哲要做的头一件事情不是对付自己,而是淑妃了。

      这日过后,听说在清宁宫里当差的奴才换了好些,而皇太极去衍庆宫的次数越发少了。淑妃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钉子之所以为钉子,乃是因为深藏不露的缘故。若是成了弃子,既失了这枚钉子,又丧了主人气度。如果连自己的人都没办法好生保护,用过一次便弃若敝履,可还有奴才愿意忠心不二地办差?

      娜木钟怀孕一事闹得众人皆知,一时之间懿宁宫又热闹了好些日子。因了清宁宫的这出闹剧,豪格与吉雅一事似被皇太极抛诸脑后,只斥责了哲哲治宫不力,倒未与娜木钟提起夜宴之事。娜木钟虽然心里头还放着这件事,但皇太极不提,又出于杯茶之事,常有赏赐往懿宁宫来,久而久之,娜木钟也便不理这件事情了。

      其他人看娜木钟常得皇太极赏赐,只当她因为孕事又获宠爱,清宁宫因此又热闹了好一阵子。不过这些应酬终究是后宫妇人常日漫漫、无聊之时的消遣,大家心心念念的皇太极并不满足于目前的一亩三分天下,忙着拓宽疆域、直指南明。虽说对海兰珠仍是宠爱,但到底没有初封宸妃、赐居关雎宫之时的盛宠了。旁人只当是皇上到底还是看重子嗣,娜木钟母凭子贵,但娜木钟却觉得这样的皇太极,才是自己熟悉的皇太极。情深不寿,为帝者焉能不知?盛宠海兰珠,不过是将她推到前头成为众人箭靶罢了。而他一个月里来自己宫里几次说说话,关心关心胎儿情况,偶尔再与阿布鼐耍耍,不过是为父者应尽的宠爱了,何来的与自己宠爱?这么看来,其他人的猜测倒是变得可笑了。

      夏去秋来,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去,娜木钟的肚子渐渐变大,年中一大盛事——秋狝也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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