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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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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同窗
张启山的兵，算是私家兵，被国民党诏安，算个独立团。名义上有个上峰，二十八岁的步兵少校陈深。
此刻，陈深正在军官俱乐部里喝酒。窄背细腰，身材修长，长靴正随意地踩在高脚凳和吧台垫脚上，肩膀上一杠三星。军衔大一级压死人，陈深又不是个喜欢听奉承的，没人敢上前搭话。
张启山一进大门，本来的议论纷纷戛然停止，都低了头，装作没事儿的样子。
张启山在吧台陈深旁边的高脚凳坐下，和酒保要了一杯酒，默然无语靠在椅背上。
长沙国民党军队中两个最难搞的人坐一起了，自然成了其他人小心翼翼嚼舌根的话题。
“听说你在黑麋峰捡了个人回来。”陈深开口。
“只是不相干的人。”
陈深低头，神色复杂。
“黑麋峰的挖掘看来要终止了，墓塌了。”张启山直奔主题。
“这我做不了主，上头对长沙这几座墓看重的很，都惦记着那些冥器换钱做军需。你好歹让我有东西交差。”
这时，那边大门口进来了几个军官，热络地围在门边的一张高桌子上点酒，打牌，声音开始嘈杂起来。陈深下意识瞄了一眼，就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微不可闻地挑了嘴角，当做没看见。
“既然让我独立团负责那几个斗，钱不会差你，只是黑麋峰的墓邪门，不能再继续了。”张启山想着把之前其他斗里搜刮来的东西攒巴攒巴交差。
“随你。听说帛书被弄出来了，给我。”陈深偏头，用柠檬片搅动杯中酒。
“你能看懂？”张启山挑眉问，听到那边几个士官肆无忌惮的笑声。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陈深将修长的手指抬起，在吧台上轻敲，忽然又加了一句，“你从斗里找到的人，明天领到我那儿。”
“长官，那是我挖出来的人，自然是我的人。属下告辞。” 张启山不容陈深再说，正正帽子和腰带，戴上手套，往外走。
走在那边的大兵身边时故意慢了一步，敏锐地观察了为首最受欢迎的一个人。
没有臂章，只有领章，一对鹰。估计这就是党国珍惜的要死的眼珠子，新组编的飞行兵吧。刚才陈深注意力在这人身上一扫，没逃过张启山的眼睛。
对方感觉敏锐，直接感觉到了张启山审视的眼光，倒是柔和一笑，只是不那么真心。
两人擦身而过。
见人走了，飞行员和周围人扯皮两句，就借由头去陈深的身边坐下，自顾自要了杯和陈深一样的威士忌。
“上次和军需处的人起冲突，还没谢你给我解围。”飞行员侧首，单手支撑着脑袋看着陈深，一脸老熟人似的笑。
“军需处的那人是我手下的亲戚，救的不是你，是他。”陈深说道。
“不管怎样，还是谢你。今天我请。”飞行员和酒保示意算他账上。
“不用了，我在这喝酒不用给钱。”陈深挑挑眉，拿起吧台上的武装带，潇洒地走了。
飞行员赶忙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出门陈深没坐车，而是慢慢踱步回官邸。飞行员几个大跨步追上去。
“陈深，八年不见，你还是个冰坨子。”飞行员追上，和他肩并肩。
“程霆，八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多事。”夜色抹去了陈深眼中复杂的神情。
陈深和程霆是国民党中央党校第七期的同窗，一个在电讯班，一个是航空班。在南京时是室友。
后来航空班独立出去，扩大改组为中央航空学校，搬到了杭州，自此之后，两人就失去了联系。随着抗日战争爆发，两人就更加联系不上了。
“你是气我没主动和你联系吗？”
程霆不是不想联系陈深，笕桥一战，国民党空军完胜日军，让军座看到了空军这支骨干力量，于是调配程霆等优秀学员辗转四川特训，后去苏联进修。等他回来，国民党编制已经大变样。而且陈深被安排到长沙蛰伏起来。如果不是陈深因建立军功从暗转明，程霆根本没可能在军官俱乐部见到他。
陈深不说话，程霆就跟着人走。肩并肩，时不时手臂碰手臂。
长沙的夜晚，刚下过雨，空气湿湿的。路灯寥寥无几，只有尚且营业的小商小贩的黯淡灯火。
陈深到了家楼下，自顾自上楼，并没有邀请昔日同窗上楼叙旧。程霆站在楼下，看着二楼陈深屋子的灯亮了，拿出一颗烟抽，往上看。
还没等抽完，看见灯灭了，于是弹掉手中的烟，在脚下一踩。又抬头看了一眼，走了。
陈深在窗帘后面拉开一点，看着程霆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