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三十一集 ...
-
第三十一集
纪零直到睡前都没什么动静,让他铺好被子,他就乖乖巧巧铺被子;让他脱掉外套上床,他就迅速脱掉外套鞋袜,钻进被窝里等叶殊。
这样看起来都不像是平时的纪零了,叶殊只觉得其中有鬼。
她熄了灯,小心翼翼挤到被子里,还没躺稳当,就被纪零抠住衣角,一点点拽到怀里去。
叶殊也是没辙了,不知道这尊佛又想干什么,有气无力地问:“还不睡觉?” 等了好久,才听到男人慢悠悠地问:“如果不动手动脚,动口行吗?”
叶殊吹胡子瞪眼,这厮还真是有脸问!
没等她回应,纪零就凑了上来,他磨蹭着,从叶殊光滑的脖颈,缓缓移上来,递到她的嘴角,轻轻舔了一下,再含住她因冷而紧抿的唇瓣,吮了一下,不够,再吮一下。
这人说动口就动口……她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
由于是在被子里,四周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有了浓密的黑夜做遮羞布,倒是减缓了些许窘迫之意,连气氛都变得柔和暧昧。
叶殊浑身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脚底渐渐生热,像是踩在一团火上,粘缠的温度如针扎似的,一点一点钻入脚心,煨烫她的浑身。呼吸也逐渐不顺畅了,重重吸一口气,还没到肺腔,就被律动的心跳所影响,急急吐了出来。像是要窒息了,又像是太过于焦虑。
她就是被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纪零指尖所及之处,都在肆意撩拨火势,借着东风,让心火燎了整座荒芜数千年的心城。
纪零从他的围城里出来了。
他的城池被叶殊攻入,连人带心,她将他连拖带拽,不容一点反悔之意,强势从心城里带出来。
仅仅只是一句话,一个拥抱,一个吻而已。
叶殊的脑子又乱了,她思绪翩跹,原本想说点什么阻拦的话,却句句被纪零强势的吻给堵了回去,次数多了,再想说什么,话还没到唇边,就都忘了。
算了,算了。
反正她不信佛,信科学。
神明也管不着别人亲密恩爱,哪有这样闲。
她就在这被窝里,掩耳盗铃一般私自窃喜吧。
纪零的吻技见长,舔着她的嘴角,长舌席卷,一路攻城掠地,勾住她的丁香小舌纠结厮混,怎么都不肯放开。
他得了趣,渐渐放开手脚,一双手从叶殊的衣底下蹭上去,抚到某处光滑柔软,怎么都松不开,是男人的本能。
流氓!
叶殊急红了眼,想逃,又被扣到怀里。
在这个时候,也不知纪零哪来的力气,霸道又蛮横,不顾她反抗,一遍遍压回怀抱里,将叶殊抵在他的胸口。
纪零食髓知味,心满意足地舔舐她的唇腔,他们两个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浓密而煨贴,滚烫的温度险些融化了叶殊。
不知过了多久,叶殊才恢复一点神志,没被这小子带着跑偏了路。
她捂住唇,气喘吁吁地瞪着男人。可惜在黑夜里,这样的眼神似嗔带娇,非但没有半点震慑力,还能勾起男人潜在的、蠢蠢欲动的邪-念。
“你这人不老实,再这样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踢下床去,知道吗?”叶殊说得有些心虚,因为刚才不止是纪零尝到其中甜美滋味,就连她都神魂颠倒,沉沦其中了。
要真说起来,也怨不得纪零。
更何况,她的姿态也被他看到了,再怎么澄清,也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啊,她不讨厌他吻她,甚至是很喜欢。
“我知道了。”纪零的声音有点沙哑,或许是之前吻得太急,狂风骤雨一样扫来,消耗了气力,所以至今还没恢复。
“睡觉吧。”叶殊为了避免这种失控的事情发生,急忙闭上眼,做出要睡的态度。
纪零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用强的,只能闷闷不乐地答了一句,“不抱着你睡,我睡不着。”
叶殊长叹一口气,“你抱着吧,随你怎么样,能睡着就行了。”
纪零马上凑上去,将她搂到了怀里。他贴着叶殊单薄的耳廓,又小心翼翼说:“你说随便我怎么样对吗?隔着衣服睡不太舒服,能不能脱了衣服睡?据说裸-睡对身体好,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纪零!”叶殊这次是真的发飙了,“再得寸进尺,我真的把你丢下床,我说到做到!”
“哦,时候不早,那我们睡吧。”纪零服了软,老老实实闭上眼,睡了。
叶殊也乐得他不折腾,枕着男人的手臂,沉沉入睡。
隔天醒来,叶殊一睁开眼就见男人单手支下巴,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她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男人道:“你睡觉的时候,也很可爱。”
可爱个鬼!
这个男人还讲不讲理了,不是搂着她睡觉,就是看她睡觉时的丑态!
叶殊从床上翻起来,迅速穿上衣服,推开门。等到第一缕冷风吹入屋内,将纪零冻得一个激灵时,叶殊将门推得更开,回眸,邪邪一笑,“纪先生还不起来吗?我去吃早饭,你要是不起来,就坐床上吹风吧。我看今天开始融雪了,正是最冷的时候。”
纪零不傻,也知道这是她赌气,肆意报复呢。
于是,他哑然失笑,笑意里带了一丁点的宠溺意味,眸光也柔情似水,“叶殊果然很可爱。”
叶殊被他搞得鸡皮疙瘩抖落一地,结结巴巴反驳一句,就走了。
只余下纪零揪住被子,再度躺到床上。他嗅着被子里那若有似无的气息,嘴角缓缓绽出笑容。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也有今天,能和最心爱的人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今天,明天都不洗澡!为了一直维持这个味道,绝对不要洗澡!
纪零暗暗下了决心,握紧了手掌。
秦让习惯都市生活,一到山里就开始水土不服。他早起赶上山,边走边抱怨案子居然发生在这种穷乡僻壤,连累他也要受苦受难。
叶殊和晨诵的僧侣师父打过招呼,根据指导,一路往食堂走去。院内随处可见被积雪压实的菜圃,老人有说法是,蔬菜被厚重的雪盖过以后,滋味才会甘甜可口。庙里僧人的修行生活并没有叶殊想的那么单调艰苦,他们也与时俱进,会搭建暖棚种四季的菜,偶尔也有年轻的僧人在诵经后看一些漫画以及玩手机游戏。
叶殊觉得暖心,微微一笑,还没走几步就闻到了斋饭的香味。她对食物的气味比较敏感,猜到那是野菜被菜油炸出的清淡香气。早上吃一些富含植物纤维的蔬菜最好,能促进肠胃蠕动,也可以说是为了通便排毒。看来庙里的师父很有心,知道一日三餐按照现代人的饮食需求安排。
她走进去,能看到三三两两过夜的旅客,和打饭的师父联系了一下,很快就领到了自己那一份早餐——一份木制碗装的米饭,还有两三叠小菜,炒野菜,冬笋炒木耳,以及香葱炒黑蘑菇。
叶殊来了兴致,三下五除二将这些菜与饭混淆在一起,随后加入一点酱油以及辣酱,红绿相间,搅拌均匀,制成色泽微黄的拌饭。好久没这样吃了,正好趁此机会试试看。
她刚打了一勺拌饭,还没来得及塞到嘴里,就被半路截了胡——纪零蹲下身,凑近了,张嘴,一下子把她的汤勺含到嘴里,抿走了饭。
纪零伸出拇指,擦了一下鼓起的腮帮一侧的油渍,心满意足地道:“味道还不错。”
叶殊气得七窍生烟,起身也给他拿了一份早餐,制作了同款的拌饭递给他,“吃自己的,别老是在我这里蹭饭。”
“哦。”纪零答应地很爽利,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之后要做什么?”
叶殊含糊不清地道:“去和主持打听一下情况,我们总得把送冰块的凶手找到。”
“事发两三天了,估计也找不出他的行踪。”
“也是,而且尸体也顺利抛到庙里了,谁还会回来捡啊,肯定溜之大吉了。”
“这倒不一定。”
叶殊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好奇地询问:“你是什么意思?”
“冰块可能只是寄存,并不是抛尸。否则凶手没必要大费周章把她冰冻起来,还保存地这么好。”
“那也可能是怕尸体的血液乱流,很容易被人发现。一旦冻结成冰了,就不会有那么繁琐,”叶殊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等一下……”
纪零轻笑一声,抬眸,道:“现在知道了吗?如果尸体有血的话,那么在结冻成冰时,血液会渗透进水里,浓重的颜色被稀释,也会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而尸体没有,那就说明,死者身上并没有伤痕,可能是溺死也可能是被勒死,总之没有破皮外伤。那么,问题就来了——尸体本来就没有血液外流的可能性,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她冻结成冰块呢?所以,凶手是自发性想要把尸体变成冰块的,这是他特殊的‘喜好’,并不是为了抛尸。他会回来取尸体的,也就是说,他还会自主靠近我们,和我们发生‘冲突’或者是‘碰撞’。”
叶殊想说的也是这个,那么结论就出来了:凶手的确热爱冰里的美人,他会回来取尸,也会回来对付他们。而他暂时把冰块存在庙里,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三十二集
等到钟楼里面的钟声响过三遍,叶殊终于起身,去大殿寻找住持。
或许是为了接待客人,住持特意换了一身赤红偏光的袈裟,边沿纹着金丝,不会太过耀眼,引人瞩目,又不至于太朴素,低调到尘埃里。
住持领叶殊等人到偏殿谈话,角落里燃了香,泛起浅淡的草木熏香。
他给他们煮茶,倒没什么特别讲究的地方,过了几次水,等叶片泡开,烫了茶具,斟满逐一递过去,“山里没什么市面上所说的好茶,这些都是旁边的茶园摘下的嫩尖儿,我找徒弟们晒干了收起来,味道比较鲜,可以尝尝看。”
叶殊抿了一小口,起初触到舌尖,茶味是微涩的,婉转流至舌根,覆盖在舌苔上,又浮现出令人不易察觉的回甘。她对茶不是很懂,只能喝出个顺口或是不顺口,微微一笑,说:“我对茶没什么了解,只觉得师父这茶叶很好,不涩口。”
住持微微一笑,“都是喝的东西,哪有那么多讲究。”
纪零也抿了一口,很快蹙起眉,低低说了一声:“苦。”
叶殊原以为这厮人不可貌相,没准是个内里行家,没想到他比她还不济,别说品茗茶水了,就连最寻常的尝味都尝不出来。
住持哈哈大笑,“小施主倒是率真。”
叶殊赔笑,没敢说,他这明明是缺心眼。
隔了片刻,她不卖关子,直戳了得地问:“在山上叨扰师父这么久,实际上就是问几个和死者有关的问题,问完了,我们也该下山了,总有警察在庙里,对香火客流也有影响。师父能和我们说说看,那天送冰块上庙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吗?”
住持手间扣动的佛珠顿了顿,两珠撞击,如雨落荷叶,叮的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动。他缓缓睁开眼,等了好久,视线才与叶殊对焦,轻叹一声,道:“我和他算是老交情了。”
“老交情?不止见过一次?”
“是的。”
“能具体和我们说说吗?”
屋内的熏香还在燃着,从炉里烧出了灰白的一线,袅袅升上天花板,将老住持裹得云里雾里。他的眉目安详,不知在想些什么,回答的速度很慢,沉默许久,才慢条斯理地道:“大概是四个月前,他上过一次山。那时候我在院里种菜,看他一个人在大殿里徘徊,就去问了一下来意。他很有想法,对佛学也有点研究,我们两个可以说是莫逆之交,相谈甚欢。哦,他每次过来,都用口罩遮住了脸,只记得他是单眼皮,大约和这位小施主差不多的身材和高度,别的外貌特征,我真的记不清了。再然后,就是三天前,他拖着这块冰上山,是用绳子拖上来的,他的手上全是开裂的伤痕,很明显是被粗糙的尼龙绳给摩擦出来的。我想,这个东西对他来说,肯定至关重要,所以在他拜托我保管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叶殊分析了一下,倒没什么逻辑上的错误。何况住持也没什么瞒着他们的理由,要真想帮凶手,也不会报警了。
她点了点头,又提问:“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住址这些呢?有没有暴露过?”
“没有,我们没聊过这些。哦,我记起来了,他说过他爱着一位姑娘,可无法言明心意。”
“就这些?”
“就这些。”住持说完了该说的话,就陷入了沉默。他习惯于只说有益的话,其余废话,半句都不会多。
问不到别的,叶殊匆匆告辞了。
车往山下开,刚开到一半,就接到了检验科打来的电话,是小宁的声音,“是叶姐吗?”
“对,现在打来,是有什么发现吗?”叶殊问。
“我们核对了一下失踪人员,发现死者是岐山区长虹有限公司CEO的千金,失踪时间是三天前的下午三点。那时候死者应该是在家里,她父母都出门了,一个工作,一个上美容院,连佣人都临时有事,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大家察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死者失踪了,不,应该说是死了。法医还在进一步检查,但初步判断她是被人掐死的,脖颈上有手指宽的淤青,可以确定是在生前施暴,眼球和鼻腔也有充血的痕迹。”
“好的,我知道了。”叶殊挂断电话,大概得出了一些线索:死者是富家千金,在家中没人的时候,被别人用手活生生掐死了。
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凶手又是怎么知道死者那时候身边没人,即使遇害也孤立无援?
所以,凶手是她身边的人吗?能随时随地掌控她的一举一动吗?
这其中有太多的矛盾点了,打得叶殊措手不及。
寺庙里查不到东西,就只能下山了。
等到了山脚,叶殊又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山峰,雾霭迷茫的深处,有雄伟的庙宇,最前头红瓦绿墙的建筑是神庙最具代表性的大雄宝殿。
她记得住持师父说过,凶手不是第一次上山了。
凶手是早有预谋吗?所以事先就上山探查好地点,和住持套近乎?然后杀死了那位千金大小姐,再运尸到山上?
他运尸的目的呢?
冬天总会过去,冬雪也会消融,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他就算抛尸也不可能抛到庙里。
如果是为了暂存一段时间,再把尸体搬回来,又何必千里迢迢送过去呢?
叶殊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想:或许凶手的目的不是为了抛尸,他是为了在短暂的冬天里完成其他目的。而这个目标与尸体会不会被发现无关,凶手也不在意会不会被警方抓获。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叶殊毫无边际的猜测,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没有半点理论依据。也称之为,女人的第六感。
“你在想案件?”纪零突然出声询问。
叶殊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线索是需要衔接的,我们还没找到那一条可以将其串起来的线。”
“走吧,那我带你找线去。”叶殊轻笑一声,关上车门,朝死者的家出发。
死者的家是在二环内的琼斯花园,这里房价很高,寸土寸金,每一栋房都几乎是有钱人家身份的象征,就连岐山警局的局长也落户于此。
叶殊根据门牌号,按响了一栋复式别墅的门铃。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畏首畏尾地探出头,问:“您是?”
“我是刑侦局的调查员叶殊,这是我的证件。”
女人恍然大悟地说:“您是为了小姐的事而来吧?太太已经在里面等您了,快请进。”
叶殊回头,用眼神示意纪零跟上来,客套一笑,走进屋里。
客厅的墙中央有用水泥堆砌的壁炉,里头烧着炭火,灼灼的火光席卷了干燥的木柴,将熊熊烈火统统封锁入那透明的玻璃屏障内。房内的布置偏欧式,围聚着两座真皮沙发,皮革上跳跃着亮晶晶的火光,像是鲤鱼尾上的光鳞。
许是没在这样奢华的环境内待过,叶殊有些怯场,她轻轻咳嗽一声,和沙发正座上的贵妇道:“你好,我是想来询问一些沈颜的事情。”
沈颜是沈氏集团总裁沈长虹的爱女,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娇惯大的。自从她失踪以后,整个黄山区都要被他们家的人翻了个底朝天。
虽然沈长虹的手没那么长,管不到警局办案,但还是明里暗里动用关系给徐队长暗示其中利弊,催促他尽快缉拿凶手,压力不可谓是不大。
叶殊只觉得这些人难伺候,破案哪里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调查以及审讯,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时间,再怎样威逼利诱,急不来的事情,就是急不来。不过身为人民警察,百姓“父母官”,她只能尽量安抚死者家属的情绪,承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罪人绳之于法。
沈太太上下打量了叶殊一眼,许是歧视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半眯起眼睛,刻薄地道:“您是负责我女儿案子的警官吗?”
虽用了尊称,但语气也不善。
叶殊点头,回答:“是的,我叫叶殊,是重案三组的刑警,这次是想来询问一些有关沈颜的事情。”
“叶警官是新人吗?”
“不是,我入职已有三年,不算是新人。”
“哦,我想要找一些经验丰富的人负责颜颜的案子。既然徐队长选了叶警官,我希望您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对待。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杀我女儿的犯人!我女儿可怜,死的不明不白!”她恶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叶殊,又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口吻,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叶警官很年轻,没有过孩子,不懂丧女之痛,所以不能对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感同身受。但我希望你在查案的时候,能时时刻刻想到我女儿的死,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不止我,还有爱她的未婚夫,她怎么能承受这些……”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沈太太提醒,本来就是叶殊的本分工作。沈太太像是怕她玩忽职守一般,特意强调一遍,倒让叶殊有些反感。
叶殊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满腹的抵触情绪,说道:“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查案子,还您女儿一个公道。我们之后还有其他调查工作,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尽快了解一下有关死者的人际关系网。”
沈太太点了点头,很快恢复了平静,眸光波澜不惊。许是性格强势,她很快敛去了目光中那一点痛失爱女后才暴露出的软弱,塑造起全新的面具示人。
叶殊直戳了当地问:“沈颜生前和什么人比较亲近?”
“颜颜话少内向,说最亲近的人,应该是许穆。哦,就是颜颜的未婚夫,他们是青梅竹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本来明年都该结婚了……”沈太太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许穆?叶殊有点印象,好像许氏集团的接班人,和沈家都是商业里的中流砥柱,早年就是通家之好,现在孩子也定了娃娃亲,搞了契约婚姻的戏码。
叶殊也只在小说里看过这种故事,现实里对这种方面的事情一知半解,只能囫囵听个大概,做不出任何评价。
“方便给我一个许先生的联系方式吗?之后想询问一些有关沈颜的事情。”
“好的。”沈太太对于死者的事情很配合,基本有求必应。不过从话里行间也能了解到,她对沈颜根本就不了解,就连她大学时期的闺蜜好友都知之甚少。不知是工作太忙,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似乎她们俩的母女关系并不亲厚。
叶殊将了解到的讯息逐一记录在册,打算之后开始调查时,再各个攻破。
第三十三集
上车后,纪零如坐针毡。不知道他究竟在紧张些什么,大腿微微颤动着,肌肉绷直,黑如汽油的西装裤由于坐姿僵硬,身体往前倾,而勒出几道深深凹陷的痕迹。
纪零抚了抚新鲜的褶皱,平复一下焦虑的思绪,但很快又陷入了新的不安中,沦入死循环内。
叶殊觉得奇怪,侧头望去,问他:“纪先生?你在害怕?”
“没有。”纪零脱口而出,沉默了一瞬后,他又解释:“你要去见其他男人,而且是正好沉溺进丧妻之痛,急需女性关怀备至的男人。我不敢想他会对你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绪,毕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你的好。何况,根据数据显示,现在女性婚内出轨的概率比男性还高,我们没有领证,没有证,我就没有保障。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还没有和你发生关系,这让我感到更不安了。”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险些把叶殊绕晕了。从男人语无伦次的解释中,她大概了解到了:这厮就是胆小,怕自己魅力不够而被她甩了。
叶殊叹一口气,把目光落到男人的身上……该怎么解释呢?其实她才是最该担忧的那一个人。纪零的五官好看,面相也是阴柔清秀的那款,别说高学历了,就光是这颜值,喜欢他的女人趋之若鹜。
“我不会随便出轨的。”叶殊只能这样安慰他。
“不会随便?那么不随便,就会出轨吗?”
叶殊头疼欲裂,这厮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破事儿怎么这么多?
她恶狠狠道:“再多嘴一句,今晚就自己睡!”
“不多嘴就能和你一起睡?”纪零意识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话多,急忙接了下半句,“那我不说了,今晚一起睡。”
“……”叶殊一时语塞。
他们特地去许穆公司找他,却被告知,因为丧妻之痛,许穆请了两天假,现在正在家里休息。
于是几番辗转,叶殊等人终于抵达了他家。
按了门铃,佣人的反应很快,像是提前就有所准备,很快就开了门。她将头探出来,笑脸陪衬,“是叶警官吧?快请进,我家先生已经从沈夫人那里得知了情况,在里头等着你们。”
进了门,客厅里主人还没到。叶殊打量了一下被暖黄灯光映出光泽的玻璃圆桌,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以及一袋安眠药,药壳上写着药名、每日用量还有主治医师。应该是事先用了药,然后上楼睡觉了。
她问佣人:“许先生最近在吃安眠药?”
佣人瞥了一眼,解释:“自从沈小姐失踪以后,许先生整夜睡不着,就去医院开了药助眠。”
“原来是这样。”叶殊笑了笑,忽的轻抖了一下,她望向左侧的空调,上面吹热风的盖子是闭拢的,并没有供暖,“这种天气不开暖气吗?”
话音刚落,叶殊又觉得自己太过多嘴了。去别人家问有关死者的情况就好了,偏偏连空调怎么没运作都要插嘴问一句。
“最近供暖装置和空调一并坏了,还没人来修。许先生平时里工作很忙,不常回家,所以就没顾上检查这些设备。”
“许先生平时不回家吗?”
佣人迟疑了一会儿,说:“一个月可能回来一两天,最近因为沈小姐失踪的时候,可能是他心情郁闷,所以整日待家里,不爱出门。唉,这可怎么办……偏偏这种时候出了事。”
她还想要再说,楼上却有脚步声传来,急忙闭了嘴。不谈论主人家的事情,这是家政工作人员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许是沈颜的死让许穆很伤神,他的气色不好,睡前又喝了水,眼下都是水肿微鼓的青灰色卧蚕。他勉力笑了笑,坐到沙发上,对叶殊客气道:“你好,叶警官。有什么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叶殊也不爱搞商业场上你来我往的寒暄客套,直接切入正题,问他:“请问1月26日下午三点,许先生在哪里?”
这是沈颜失踪的时间。
“我在雅虎娱乐会所和几个朋友见面,那里的人都可以帮我作证。”
“好的。”叶殊把会所名字记下,之后还要逐一去核实,这是她的调查工作之一。
“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叶殊迟疑了一会儿,善意笑了笑,“如果可以,许先生就和我说说沈小姐的事情?她在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有没有其他比较亲近的朋友之类的。毕竟很多事情,女孩子更喜欢和闺蜜倾诉,而不是未婚夫。”
许穆摇了摇头,说:“颜颜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这段时间我一心在忙工作,忽略了她,如果我能早点去看看她,或许也不会……”
他无比自责,声线也逐渐颤抖,像是要哭,可男性尊严摆在那里,不允许他向悲伤的事情低头。
叶殊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合适再谈下去了,何况许穆一无所知,再问也是这样。
她将圆珠笔插回笔记本的封面上,起身,和许穆道别:“那下次有其他情况,我再来询问许先生。如果你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再小,再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行,也请一定要联系我。”
“好,叶警官慢走。”他依旧低着头,隔了两秒,隐约能见一滴水落到白瓷砖铺就的地面上,砸出一轮水泽。
出了门,叶殊回忆起许穆放在显眼圆桌上的安眠药——客厅没有暖气,这么冷的天,要吃药不应该是在屋里比较方便?特地下楼吃了药再上楼睡觉,会不会多此一举?而且才七点,这么早吃药睡觉?虽然也有一夜未睡,正想休息却被叶殊撞上的可能。
当然,这也许是许穆偏执的性格所导致的。他就是喜欢在楼下吃药,有强迫症,没有人能说三道四。
何况,他的伤心也并不像是假装的。
出门时,天已经完全暗了。街巷的尽头灯火阑珊,行人稀少。
早过了工作的时间,但叶殊还是想去核实一下许穆的不在场证明。是以,她直接带纪零去了雅虎娱乐会所。
雅虎娱乐会所位居新桥大楼的第二层,底下是著名的岐山宾馆,别说那地段的房价,就是租房一个月都要二十来万,还得靠关系人脉才能在那里做生意。
叶殊等闲不会去这种地方花销,反正吃东西唱K之类的,去哪里都一样。
她带着证件进门,很快就有人把她领到了茶水间。毕竟人家也是要做生意的,便衣警察来来去去总归不好,要给他们留点情面。
等负责的经理过来了,叶殊讲述了一下来龙去脉,随即问道:“1月26日下午三点左右,许先生在你这里吗?”
“在的,那天下午许先生一直和他的朋友待在店里,还有监控拍下了他进店的画面,我联系一下保安,调开给你们看。”
叶殊点头,她不相信任何人,必须眼见为实。
等监控视频里真的出现了许穆进店和其他人寒暄的画面,叶殊这才信了经理的话。
许穆确实进店以后就没出来过,那天下午,他的确是待在雅虎娱乐会所的。也就是说,他的不在场证明是真实而有效的。
叶殊问:“那店里还有其他出口吗?”
“出口?”
“除了正面,紧急出口之类的。”
“有一个后门,不过那里一直有其他人在处理后勤工作,如果许先生出去过,肯定会有人知道的。我刚才都问了,没有客人从那里出去过。”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叶殊也觉得自己这一问显得可笑,真正要说谎的人,怎么会被她的话所震慑,而改变主意。
“警官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许先生是大客户,但我们店是要长期发展下去的,做伪证,惹一身骚,我们没这个必要。”
他说的也对,而且拿一整个店的信誉做代价,为许穆掩护,未免太不切实际了。
总之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有人证,许穆没什么问题。虽然钻牛角尖去调查的话,他的不在场证明存在漏洞,但这还是一份能站得住脚的证据。
如果叶殊真要怀疑和沈颜有亲密关系的许穆,那必须有确凿的证据去推翻这一切,甚至是找到杀人动机,否则的话,她没有理由坚持自己独特的第六感,死揪着许穆不放。
“好的,那打扰了。”叶殊礼貌地微笑,随即离开了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