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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就喜欢膈应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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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晴毕业之前就收到了军区医院发来的邮件,席晴已读没回,后来临毕业前夕,教她病理学的朱教授找到了席晴,问她是否考虑好毕业后的打算。
席晴本想继续深造考研究生,但她急于离开学校离开某个人,就放弃了旁人劝继续考研究生的劝说,转而进入社会工作。
她怎么可能进军区医院,虽然和她同届的相关专业知识排得上名号的都去了那地方做实习。
在军区医院实习出来的医学生跟去国外常青藤大学镀了金一样,去哪都容易找个好职位。
没人理解席晴的决定,朱教授也只是来询问下席晴最后的意见,见她决定已下,便给她推荐了第二人民医院。
“我能冒昧问你,为什么拒绝吗?”
朱教授年过半百,但风雅温婉,她的眼角布满细纹,一双眼睛却清明温和。
“你从大一就跟着宁榛,医学生选了导师那不仅仅在学校里教你知识,出了学校毕业,你也离不开她的扶持,多少人为了选一个好导师而挤破了脑袋,我希望你放弃军区医院,不是因为你的导师,不要个人志气影响你的未来。”
宁榛在学校的风评极好。
但人缘很寡淡,她不像其他老师幽默风趣,她严谨冷漠,不苟言笑,她甚至不允许学生在她的课上迟到请假,苛刻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愿意成为她的的学生。
因为一个人优秀到了一定地步,会让人忽略她性格上的小瑕疵。
而这样优秀的天才,却格外在意席晴。
咖啡粉洒到了桌子上,空气中弥漫着速溶咖啡特有的浓郁香味。
席晴有些呆的直视着宁榛的眼睛,穿透镜片,看向那双漆黑的似温柔又似冷漠的眸,她想避开她的注视,但又莫名坚持着。
她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她低头。
宁榛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席晴,为什么不来军区医院?”
宁榛很少重复自己说的话,她说的话,别人听不清错过了就错过了,她不再重复。
席晴手里攥着空荡荡的咖啡包,努力组织言语,可脑海里居然一片空白。
“宁老师要和我谈这个?”
宁榛:“我总要知道自己被讨厌的理由,我们四年师生情谊,我一直当你也是尊敬我的,但你放弃军区医院的实习生名额,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席晴眸光微动,抿了抿唇,她知道当时她的做法很不尊师重道,但这人……“您明知故问。”
夜晚的公寓光线温和,庄娴装修时选的灯是个很有复古风格的小圆灯,从天花板上坠下来,厨房也有灯,为晚上做饭考虑,倒很写实的亮堂,照的大理石料理台上一片冷光。
老师和学生之间沉默几秒,无声默默的对峙着。
席晴满身戒备,倒是宁榛神色从容,泛着冷光的镜片也平白添了几分暖意,落在席晴眼里,更是可怕。
她轻声道:“那日晚上的事我知道你不想提,如果你是因为那日的事对我有看法,但,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不例外,若真吓到了你,我向你道歉。”
席晴道行终是没宁榛深,她根本应付不了她,当野兽披起人类的皮囊,一副斯文礼貌,温柔理解的亲切模样,即便是知道半真半假,席晴还是无法再竖起满身的刺,她低下了头,避开宁榛的视线。
宁榛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席晴纤长轻颤的睫毛,灯光下微白的小脸,她单薄的肩膀,以及紧绷的线条。
“以前的事,我都忘了,宁老师不要再提。”
席晴将洒在桌子上的咖啡粉收进垃圾桶里,重新冲了一杯。
暖香扑鼻,宁榛接过咖啡,却并未喝。
“既然你忘了,那么,我有个项目想推荐你。”
席晴:“什么?”
“苏唯应该和你提过,第二人民医院和军区医院过些天会有一次人才交流,关于CML。”
席晴皱起眉:“这种理论课,应该不适合我。”
宁榛:“你不想进修?这次项目会有约翰霍普金斯的医学系教授来访,真正优秀的医学工作者不会只将自己困在手术台上。”
席晴:“……”
好有道理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难道说她胸无大志就想窝手术室吗?
说出来席晴自己都都想摸良心问自己你虚吗。
一个学医的,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席晴抬眸,漆黑的眼不知是灯光闪烁还是其他缘故,亮晶晶的,望着宁榛欲言又止。
宁榛很体贴的没戳穿她,只道:“我会给你留个名额,具体的明天你会收到邮件,今天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啊……好的,再见,宁老师。”
席晴送宁榛到门口,她还有些迷糊,宁榛和善的一面有点迷惑人,仿佛是那晚的宁榛是两个人。
席晴摇摇头,清醒自己,人是不会变的,但宁榛在工作以及学习上确实是为席晴着想,毫不藏私。
宁榛是个矛盾的人。
而席晴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医生,想不通也许也在宁榛的意料之中。
如果是庄娴在这,她能把席晴拍醒:这大尾巴狼明摆着哄你呢,笨蛋。
隔日,席晴果真收到了来自于军区医院的官方邮件,邀请她参加下个月18号的人才交流研讨会。
席晴这几日工作格外认真卖力,庄娴也搬走了,席晴更无所顾忌,天天加班加到深夜,没几天,医院私底下给席晴一外号“拼命三刀”。
这外号还是方硕说给席晴听的。
“哟,席医生,难得休息了?”
席晴整个人几乎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刚洗完澡,满身的消毒水味,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次,小手术还好洗个手臂就差不多了,大手术几乎要全身,她感觉自己都快洗秃噜皮了。
里头穿一白衬衫牛仔裤,外套白大褂,走路带风,表情平静,她要去办公室看传真过来的报告单,看见方硕神色软了些。
“我感觉自己脸都快僵了。”
方硕:“你绷太紧了,听说你咱们医院就你和苏医生下个月去军区医院参加那什么研讨会?哈哈,你们年轻人啊有干劲啊,不像我,我现在就想那个败家子儿赶紧出院去,我手底下那小护士一天不知道被催多少次床位。”
席晴讶异道:“庄袁还没出院?他不都是外伤吗?”
方硕苦笑:“我算看明白了,苦肉计呢。”
庄娴刚回家,庄袁这样赖在医院里,庄伯父定然经常来看他,对小娴只怕也有些微词。
席晴托着腮,看着报告单发呆,没一会儿,她打个电话给方硕手底下的护士小姐姐。
下午一点饭后,护士照例去病房给庄袁递消炎药,见他坐在那捧着平板,瞄了一眼,全是英文文章,眼花,护士撇撇嘴,无意中提起:“听说庄先生家里是开医院的呀?”
庄袁注意力在平板上,含糊的应了声。
护士小姐姐将一杯水和药丸放在一旁,道:“我也听说啦,城西那家新华世综合病院最近动荡挺大的,好像私立医院就是比咱公立医院事情多,那股东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最近连副院长都换了,听说是个挺年轻的一女的……”
护士说完,端着托盘准备离开。
庄袁半晌才回过味来,喊住她:“你从哪听来的?!”
语气质问。
护士心下一慌,强自镇定礼貌微笑:“在医院工作的多多少少听到的风声,那新华世这几年名声挺大,都上电视了,不知道也很难吧……换副院长……也是个大事啊……”
护士细细打量庄袁,好奇道:“难道庄先生也是新华世的人?庄……这姓好像和那位副院长一个姓啊。”
庄袁蹭的一下从病床上起身,平板掉到地上也不在乎,真是有钱人,护士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他阴沉着脸一字一句:“我要出院!”
乖乖,席医生这办法真灵。
庄娴一回家就逼着庄鹤开股东大会,强硬又雷厉风行的占了副院长的空位,要知道,这位子原本就是默认等庄袁在分院熬了资历过两年就给他的。
华世创立于庄爷爷那辈,后来到了庄鹤手里因为当时闹的医药风波,萧条一阵子,是庄娴的母亲乔冉带着丰厚的嫁妆和人脉救了医院。
乔冉病死后半年再娶,庄鹤已经顶了舆论,庄袁虽是庄鹤的血脉,但也并没有公布。
庄袁想上位就得百般曲折。
而庄娴,她不过几天,就得到了庄袁肖想很久的位子。
虽然,只是虚名,但也能把那对母子气的七窍生烟了。
庄娴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拿着方才东叔送她的就职礼物,一个小望远镜,瞅着那西装革履的男人气急败坏还要保持风度的下车,快步走进医院,她耳朵上别着个蓝牙耳机,正在通话。
“我真的,爱死你了,阿晴,你总是明白我此刻需要什么。”
庄娴闷笑出声。
“哼!从小到大,哪次游戏不是咱们心有灵犀夺得冠军?”
庄娴夸她两句,席晴就能上天。
“他一个三十来岁的成年人了,也跟孩子一样用苦肉计,占着床位,给医院添麻烦,这样私心重的人要真成了上位者,那才是病人的不幸!”
似乎是躲在哪说话,席晴声音很小,说着悄悄话,声音又软又甜,偏又正直的不行,恨不得凑在庄娴耳朵边说才好。
庄娴感觉耳朵有些痒,她不得不拿了耳机,揉了揉。
“他快上来了,阿晴,今晚来我家吃饭?”
“方便吗?”
庄娴漫不经心的坐回办公椅上,姿势怎么嚣张怎么来。
“我家怎么不方便了?我就是要膈应死他们。”
席晴:“……可以,你棒棒。”
挂了通话,庄袁也正好大力推开办公室的门。
庄娴没等他先声夺人,就拍了拍办公桌上的名牌,示意他长长眼。
“副院长,庄娴,您进门前,能不能礼貌敲门?”
庄娴最是擅长讽刺人,那倨傲的语气,仿佛带着冷锋的眸光,明艳张扬的容貌,坐在那仿佛第二个庄鹤,生生逼得庄袁的焰气降了一半。
庄袁咬紧牙:“我是你哥!”
庄娴眯起眸子笑的懒散,“这是在医院,工作时间认真点,别攀亲道情的。”
庄袁倒抽一口凉气,盯着庄娴,笑容冰冷,“好,我和你谈正事!”
庄娴:“那,您能重新敲个门吗?正式一点,您这怒气冲冲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人呢?”
庄袁:“……”
庄娴对季逸林还是手下留情了。
要庄娴真讽刺嘴毒火力全开,就比如庄袁,刚出院,被庄娴气的脸色铁青。
但他终是忍了下来。
庄娴冷淡瞧他表里不一。
“我也是董事会的股东,你们开股东大会我不出席,我不同意你们的决定,也不同意你。”
庄娴摸了摸下巴,她坐着,庄袁站着,然而庄袁明明俯视着她,却没有丝毫优越感,反而满心沉重。
他在来之前就打了电话给庄鹤,他不确定这个□□的女人还会做什么流氓事来。
要真做了,正好让父亲看看。
可庄娴一点恼的意思都没有,冷不丁瞧他,“私生子就是私生子,结婚了,还是私生子拖油瓶,在这里和我谈条件,不如你有本事让爸爸承认你呀。”
庄娴轻蔑的扬唇:“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