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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做最好的、对自己最残忍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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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间非兄诚鉴:
弟本禁忌之子、幻影之身,苟全性命于山野,不求闻达于世人。君氏一脉原应断绝,奈何造化弄人,竟因飘渺无稽天命之说而得保存。弟得柳真人活命之恩、传艺之义、亲护之谊,父子之情无可回报,是以应其所谓天命入世;教养皇子,考较百官,求识贤能,注目民生,为胤轩一朝倾力而为,只求襄助北洛风氏成就千秋帝业,亦不愧君氏血脉,是人子之所为也。
弟性疏慵,每任意妄为,虽识人清明遇事无咎,亦深知官场实非弟之可以倚托终生之所。数年来,见兄与蓝子枚、宗熙英流之辈承继朝堂,政事得兴百姓得幸,常以为功成之日在即,便可从容身退,还我自由天空。岂知变生肘腋,六年梦幻,一夕破绝,使弟不得不以蛮强手段,血腥之行以求全身得脱。或伤兄厚爱之情,然弟心之所愿者,惟家父之平安耳。
柳君本天下至清至慧之人,奈何情之为物,不知所至一往而深,岂得轻易断绝?以世外之心再入红尘,虽明见万里,于真情挚爱疏能不动?此番作为,如此手段只为成就一人,弟亦深知其心矣。然修心之人,情关尚不能勘破,又何言生死?垂怜众生抚爱万物,更是一纸空谈。况,弟虽言为天命所制,实一切因之而起,其如何不知?故而手段决裂残忍至此,决然求去之心,昭如日月。
弟去心早决,然实未料及今日之仓促。惟念司冥殿下秉性灵慧坚忍,美质良才爱之切切。此番不告而别,或有怨念之语激愤之行。望兄念弟之情,护其周全。
弟于朝中六年,皇子百官得与畅言者,惟兄一人耳。一朝别离,或成千里路遥。念秉烛抵足相谈之日,弟心亦反覆难平。兄怀经国济世之才,娴官场应对之道,公心正义之外,更能应变随心。兼有蓝子枚纯良、宗熙潇洒、韩临渊诚义、墨扬忠正、多马英豪,兄之所率者,尽世之奇才无双国士。若能秉为民为世之心,丹青史册必有兄芳名流传,不负兄一生孜孜所愿也。功成之日,弟虽在山野,亦当为兄额手相庆。
兄性谨小知微,又兼雄才,料万事无咎。然弟仍有一言相嘱:兄于朝中诸事无不尽得掌握,惟国储嫡位之争万不可插手,切之切之。
临书草草,望千万珍重。
弟青梵投笔再拜”
【贰】
但胤轩帝异常宠爱的太医柳衍,太子太傅柳青梵的父亲,竟是宫变幕后策划人的事实,却使胤轩帝受到了有生以来最为巨大的打击。
众口一词的供认,无可辩驳的铁证,一切都指向了清心苑中那个终日飘渺的优雅身影。
啊,是我做的。
唇边一抹捉摸不定的微笑,清浅中透着三分温柔、三分怜悯、三分了然,却是十分的骄傲,绝尘脱俗的面孔,玉树琼林的身姿,衬得满苑的烟柳都浸烂在那道温柔却深藏着鄙夷的淡淡目光里。
作为督御史,他进入了天牢最深处的囚室。
“名单和帐册……都找到了么?”
“都找到了。太常寺的判决,也都已经下来了。除了徐密、尹满、高师恪等十名主犯被判绞刑,其他从人族众大都被判了流放发配之刑。”不敢去看那风华绝代的男子此刻悲惨的情景,林间非低垂着眉眼轻声回答。
柳衍却是轻笑了起来:“只是对我,他还没拿定主意吧?”
苦笑一下,“柳先生又是何苦?”
“间非明知其中道理,又为什么要问呢?何况宠爱深重乃是身为帝君之大忌,而对身边之人毫无保留的信任更会置国君于巨大的危险之中。朝中众臣皆知他待我如何,即使说出真相,众人也不过以为他是在全力回护于我吧?”柳衍淡淡一笑,“事到如此,本在你我意料之中,间非是明理之人,自然不会因为可惜柳衍一人而毁了北洛万世基业。”
“若是真知我心,还是趁着眼下他心情不稳的时候让他早下决断吧。梵儿不日便归,他的性子……”柳衍脸上第一次现出忧色,“已经是第三日了,若梵儿回来,皇城必危。间非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
“梵儿自然不会误会,他原比任何人更清楚宰相权谋帝王心术。只是,正是因为他知道,情势才会变得更加危急。”看着林间非惨白的脸色,柳衍正色道,“那孩子生性冷静自持,更善于计算,若心无旁骛专注权谋之道,只怕天下事无不尽在掌握;即便是在这擎云宫中,也能够凡事顺其理而行,绝不会让感情影响了大局。但……梵儿根底里还是重情之人,我只怕他一贯的压抑,却在此刻爆发出来……”
青梵聪明卓绝,见识高远,每发议论常令林间非拍案叫绝击节叹服;而林间非博闻广记,触类旁通,点睛之语神来之笔也每使青梵感触良深。文词政论天文地理百姓民生,两人常常就着一壶清茶通宵畅谈。林间非初入官场道途艰难,也是青梵常作旁敲提点精神——林间非深知,若非有青梵一路相伴,只怕自己根本是无法坚持到此刻了。
而青梵的脾气性格,林间非也是深有了解:常常惊讶于他的少年老成,每每折服于他的深谋远虑,更为他不怒自威亲而难犯的独特气质所深深吸引——这是上位者的气质,令人无法不臣服的尊贵与威仪,直到那日清心苑里一席密语得知他真正的身份,才知道那正是君氏血脉无法断绝的身为最上位者的气度与威严。
然是欢歌畅饮,也流露出冷静自持、完全不像弱冠少年的沉稳成熟。黑得不见底的幽深眸子里,闪烁出的是对世间万事的洞察和对浮生百态的熟悉,还有,那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怜悯与叹息,以及……即使是道门掌教的柳衍,也无法企及的豁达和洒脱。
但,万事原非轻风,过耳岂不萦怀?
他珍视着身边每一个人,对那些心存善意的人们回报以同样的温情。
但他心底牵念最深的,无疑是清心苑里那绝代风华的身影。
只有柳衍可以叫他作“梵儿”,只有柳衍可以切实地感知他的每一点心念,只有柳衍可以轻易地明白他的每一个眼神,只有柳衍总是带着宽和纵容的微笑将他揽入怀中——属于他们父子的天地,原不是旁人所能够理解,能够进入的世界。
青梵可以为柳衍做一切。
但这一次,柳衍却将他打发得远远。
林间非知道,这只是一个深爱着孩子的父亲,为了心中唯一的牵念做最好的打算。也只有柳衍的才智计算,才能够让聪明卓绝的青梵困烦于边境不得及时赶回。
毫不迟疑地选择最好的,但也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方式。
君雾臣的决定,同样是柳衍的选择——伤害的,是身为君王的风胥然,更是身为选择者的自己。
但柳衍终究是低估了青梵。
血色钧天。
抱着白衣斑斑血迹的柳衍,从天牢的烈火中稳步走出,火舌舔着他脚下的道路却没有在那身青衣上留下任何痕迹;面对着等候多时的御林军弓箭手,一向带着温文微笑的沉静面庞突然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所以的人都被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震得后退两步。
梵儿,不要!”
只听到柳衍撕裂般的呼嚎,色碧如血的“青泓”已经刺入了他的肩胛——柳衍的身后,是胤轩帝。
青梵没有任何表情地凝视着连站都站不住的柳衍。
“梵儿……”我们走。没有说出口,但那几乎带着哀求的眼神里,分明写着这样的话。
风胥然突然喝道:“不论死活,将此二人拿下者,官升三品,赏金五千!”
他看到了皇帝眼中闪过的挣扎,更看到了他无法抑止的心痛;他看到三皇子风司廷的犹豫,看到墨扬和多马的两难,看到和苏与孟安的惊惶——帝王的爱情原是世间最难以挣脱的禁锢,因为,那是以无上的权力和威严制造出的最细密的天网,最坚固的牢笼。
一片寂静中,只有青泓古剑缓缓地从□□拔出的声音。
嘴角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青梵突然仰天长啸。
只觉似被一股巨大力量猛然催动,林间非口中一甜,一口鲜血顿时染红了杏色官袍。墨扬脸上陡然变色,“皇上——”一句未完,风胥然已经连退两步。周围部分内功不佳的御林军士一时拿不住弓箭,竟是一片弓箭掉落的声音。而本已虚弱不堪的柳衍,更因为失血过多气力衰竭,已经被那道异常霸道的啸声震得晕厥过去。
啸声似海潮澎湃,一浪又一浪地向远方传去。
远远地,似有啸声回应。
“那是什么!”人们惊恐而敬畏地看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飞速地奔到眼前;而一声幽长的清啸后,一片巨大的乌云般的影子在人们头上盘旋。
岩鹰,绝不被驯服的最骄傲的天空霸主,乌云一般轻轻降落在青衣少年伸出的臂上。而体形比寻常猛虎大了三倍有余的奇异的白虎,正紧紧地偎依在少年身旁,异常骄傲而警戒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手臂一振,岩鹰顿时冲天而起,在众人的头顶上留下乌云一般的影子。青梵异常温柔地将柳衍放到白虎背上,随即转身面对一脸惨白的胤轩帝。
“良延八州的叛乱已经平定,离国设下的信息网络也已经被全部摧毁,所有细作都押解在各地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估计四天后就可以到达。”青梵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另外,徐密、尹满在颖国的财产,已经全部查抄收回,具体的数目已经分别送到户部和督察院。”凝视着胤轩帝满脸不信的表情,青梵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么,真的很想杀了你呢……”
话音未落,一只本应虚弱无力的手牢牢地握住了青梵执剑的手。
一抹无奈似的苦笑浮上嘴角,叹息一声,青梵将那个目光异常坚定的男子搂入怀中;身形一晃,已经坐到了白虎背上。
风胥然踉踉跄跄地上前两步,伸出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被青梵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止住了脚步。
“梵儿……”是柳衍微弱的声音。
“走吧,御风!”
白虎长啸声与空中鹰啸相和,而远去的啸声中清晰异常地传来青梵的声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那永远高高在上的帝王跪倒在地,修长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京城坚硬如铁的冻土里
【叁】
--这后面便是京城最高的地方、权力的颠峰,只有一国的王者才能站到那里俯瞰北洛的国土;然而,身为首辅的我,却可以站在君王身后同样地看到这一切——北洛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君氏族人的鲜血,即使只是为了自己,我也绝不允许北洛受到半点伤害!
--绝不允许自己所守护的受到任何侵害,是因为守护者的坚定信念;如果自己成为阻碍,那么即使牺牲自己也要完成守护的心愿——作为真正上位者存在于北洛朝堂的大人,为了大局,他会选择最好的,也是对自己最残忍的方法,最后甚至不惜将整个君家推上祭坛代替北洛的牺牲。
--凭一时的冲动便立下誓言,信仰既非至坚,公心亦非至诚;在沉浮莫测的官场,这样的灵光真性无须几年便消磨殆尽。
-- 手臂一振,岩鹰顿时冲天而起,在众人的头顶上留下乌云一般的影子。青梵异常温柔地将柳衍放到白虎背上,随即转身面对一脸惨白的胤轩帝。
--“良延八州的叛乱已经平定,离国设下的信息网络也已经被全部摧毁,所有细作都押解在各地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估计四天后就可以到达。”青梵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另外,徐密、尹满在颖国的财产,已经全部查抄收回,具体的数目已经分别送到户部和督察院。”凝视着胤轩帝满脸不信的表情,青梵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么,真的很想杀了你呢……”
--话音未落,一只本应虚弱无力的手牢牢地握住了青梵执剑的手。
--一抹无奈似的苦笑浮上嘴角,叹息一声,青梵将那个目光异常坚定的男子搂入怀中;身形一晃,已经坐到了白虎背上。
风胥然踉踉跄跄地上前两步,伸出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被青梵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止住了脚步。
--“梵儿……”是柳衍微弱的声音。
--“走吧,御风!”
--白虎长啸声与空中鹰啸相和,而远去的啸声中清晰异常地传来青梵的声音:“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那永远高高在上的帝王跪倒在地,修长的手指深深地陷进了京城坚硬如铁的冻土里
-- 道门、道门,是啊,我不是什么御医,我是道门的掌教,拥有除三国君主以外最大的权力!拥有这样权力而产生私心的我,将会把多少无辜的性命带入塔尔(死神)的黑暗之门?将才智用于权谋诡计,梵儿一定会嘲笑我的自相矛盾吧?
--柳衍啊柳衍,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求去的私心,但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胤轩帝的江山?如果真的决然而去,为什么要对他处处保护乃至不惜暴露自身示警?如果真的决然而去,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下从容退避的活路而令自己陷入泥泽?你算定了高傲的君主会被一己私情遮蔽了眼睛,却低估了青梵对你了解至深。
-- 用自身作为赌注,充当死间诱使北洛反对势力谋乱而达到清除改革障碍的目的——你终究是将胤轩帝的江山放在了心中最重的位置;但选择“死间”,为主君铲除一切施政的障碍,却从来都不是你唯一的理由。“没有一个男子喜欢这样的处境”,所以才希图借助这样的方式彻底地逃脱——“是我的私心”,私心地追求自身的自由,同时也是解开你之于青梵的束缚。
--身为满朝瞩目的太子太傅,首要职责是居中协调各方关系而非皇子的教导,如果不是因为对此一点最深刻的了解,青梵如何会将拥有道门掌教地位、旁人眼中最符合这一职位的柳衍拉开?而让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担任太子太傅,说是胤轩帝的一时兴起也不为过,但就这样让一个彻底的“外来者”进入暗潮涌动的北洛朝堂,却恰恰很好的稳定了各方势力。原本就是为了留下柳衍,如果不是因为青梵本身的血统和才能,从最初就没有考虑过青梵才华是否足以担当此任的胤轩帝绝不会默认他的真实权力
--青梵,是用自己的自由,交换了深爱着的父亲的自由。
--数年相交,自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不喜复杂的朝堂政务和宫廷斗争的青梵为何会留在这座禁锢住全部自由的擎云宫。而柳衍用不可回头的方式斩断自己和胤轩帝的联系,却是彻底斩断了束缚他双翅的锁链。
-- 温柔美丽的柳衍,只是面对着青梵的最温和慈爱的师父,而那真正的道门掌教又岂会单纯?不愿意见到血腥和杀戮,不涉足权谋和争斗,不表示他不可以面对淋漓的鲜血,更不意味着他不会掀起腥风血雨。他的隐忍,他的私心,他不会教导青梵那些负面的东西,但他却绝对清楚并充分利用着其中的种种。--人们总是忘记他绝似于君雾臣的本质——纵然身份、地位、阅历、性格全然不同,但“做最好的、对自己最残忍选择”的结果却是惊人的一致。
-- 只要需要,你从来都习惯了将自己送上棋盘。赫赫君家流传下来的血脉果然算计天下,但青梵啊青梵,你到底不是你的父亲,你从未真正如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学会无情。
--果然算无遗策,又何须寄来解释与托付的长信?一字一句,不是担心离开留下的残局无人收拾,只是因为心中太多的牵挂。处处企图用真情动人取信的你,早已真正地动了情。
--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与万物付万物;还天下于天下者,方能出世间于世间。是将天下万物推入棋盘,将万里江山运于股掌,却又随手抛开、万事不萦于怀的眼神;然而,正是在这样带着对碌碌苍生温柔的轻蔑的眼神里,自己看到了最深处的宽容和怜悯。
--无奈?!”无痕似被这个词刺激得猛然爆发出来,“他无奈?是啊,他一句‘无奈’便使得我为他活了十年,一句‘无奈’便逼得我接受了所有的自行其事,一句‘无奈’便让我连一声责难都说不出来!现在,又想用一句‘无奈’换得我乖乖回去继续为他担起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责任吗?纯,我不会答应,我绝不答应!
--我的父亲,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令我为他做一切事的人。我知道他的寂寞和牵挂,也知道他一个人支撑得很辛苦,可是,我真的无法原谅……
--我无法原谅他伤害自己的行为……那不是最好的方法,更不是唯一的方法。他明知道我会有多么伤心多么难过,他明知道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他经受半点痛苦,可是,在所有的方法中,他依然选择了这么做。或许对于他而言,那确实是告别过去的最好方式,但那绝不是我的希望。他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他,所以将我远远地调开,让我根本来不及应付……我可以保护他不受任何令他所苦的一切带来的伤害,但他施于自己的伤痛却根本无能为力。
--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圣人,只有我知道他有多自私——因为他伤了、伤得那么重,所以我不会苛求,不会责罚;因为我了解他的每一个想法,所以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一边看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打着为我着想的招牌,其实根本都只是在想着他自己……可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我的父亲,是我发誓要保护的人……
--是因为没有保护好父亲而自责着的,痕是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不愿回家面对。我无法原谅只能旁观的自己。
结果就这样离家出走,两年都没有胆量回家,折磨他也折磨自己;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又怎么都不肯承认……
--帝王--帝王之道
-- 做最好的、对自己最残忍选择。
--唯一不同的是,那云一般的男子从容踏入红莲火海之际已是抛却一切;而你,绝境中却亦是处处求生。(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