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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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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即墨黎的眼前就化为了一片黑暗,而他耳边的喧闹也渐渐的消失,直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失去了所有知觉。
而在他眼前的这片黑暗中,好似出现了什么东西。认真的辨别一下,好像是个人,还是不止一个……
那是些什么人呢?即墨黎很想知道。现在太静了,如果说在昏迷前是十分的喧闹,那么现在就是百分的寂静。
人是群居动物,这点不仅表示在人类生活在一起,还表现在人类讨厌极度安静的环境。
太安静了,会让人想到死亡。也只有死亡时才会让人感到这样的寂静恐惧。
虽然即墨黎死过一次,但他却不想再死一次。
而这么寂静与墨黑,很容易让人想到死亡。
慢慢的,在这片黑暗的尽头出现了一点点的明亮光芒,虽然极其微弱,却是在黑暗中极为耀眼夺目。
即墨黎看着那片、那束、那点阳光,心中纵然惊醒,手刚刚抬起却又忧虑着,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向前走去。
一个在黑暗中的人,即使是一点点的阳光都能清楚的感知,可作为一个在黑暗中艰难求生的人,他亦是会对这束‘意外闯入’的阳光恐惧——担心这是那位敌人所布下的陷阱。
可是,阳光的温暖;明媚的色彩,这些都在吸引着即墨黎,让他向前走去,即使代价是万劫不复。
即墨黎最终还是颤抖着踏上了追寻阳光的路途。不在去想些什么,不在去考虑什么,只为了再去体验一下阳光的温暖,只为了再看一次透着明媚的太阳。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温暖,因为一时由暗处走出,即墨黎的眼睛被阳光所晃花,除了一片白,什么也看不见。
待即墨黎闭眼又再次睁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曾经的温暖回忆。
即墨黎的父亲很是亲昵的摸着即墨黎的头发,亲切又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爱的说道:“翼儿啊,他就是你的哥哥!”
即墨黎的父亲话顿了顿,接着用一种满是诱惑的语气说道:
“以后他会陪着你,喜不喜欢?”
即墨黎抬头,看向那个看起来很乖,很腼腆的男孩:“他很乖,很舒服。”即墨黎在心里默默的评价着。
即墨黎看见那个男孩对自己很认真的说道:“你好。”那样认真又仔细的表情,很难见到;可这样的认真真诚却是很容易让人相信并信赖。
即墨黎很开心,甩脱父亲的手向对面的少年跑去,眼里面都是满足:“你就是辰哥哥吗?你好,我是方翼哦!”
而就在即墨黎说完这句话后,他身后的父亲,猛然松了一口气。即墨黎知道,其实父亲也很担心自己会排斥这个突然冒出的哥哥,但他对这个哥哥的印象很好,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排斥感。
世间最可怜的事情就是信任,最可悲的词语就是如果。
正因为信任,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着对方,然后傻乎乎的被对方所利用。
正因为信任,才会毫无戒备的听从着对方,然后晕乎乎的为他人作嫁衣裳。
正因为信任,才会毫无疑义的信仰着对方,然后被自己最亲密的人送上刑场。
即墨黎一直相信着自己的哥哥,也一直信任着这个哥哥。但是...
这世界没有如果,也不存在假设;但还是有许多的人想要去虚幻的去假设,去幻想着如果——
如果,当初没有承认这个哥哥,是不是就没有悲剧?
不,那样也不会有这样的美好回忆。
假设当初……
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挡着哥哥的路?
可能吧……
自己挡了哥哥的路……
所以哥哥才要这样……
可是,还是很心疼……
心还是会疼……
很疼……
很痛,很疼,很,
伤心。
殇,伤透了心。
辰哥哥说虽然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他会像亲哥哥一直守护我...
我也这样相信着---
从小到大,辰哥哥都是温和的朝我伸手,然后平淡的说道:“翼,到哥哥这来!”
甚至那一次,他依旧用自己一贯的表情和手势来向我伸手,并温和的说:“翼,我在这,到哥哥这来!”
而我也是那么的开心,大声叫着“哥!”,然后开心的向他跑去,并兴奋的汇报:“赎金我带来了!哥,我带你回家!”
可惜,枪响了。
“砰!”
枪是辰哥哥开出的,向我的心脏,就在我奔向他,马上就可以碰到他的那一霎那。
我问他:“为什么?”
他脸上的冷漠和阴暗我此生未见:“因为...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取代你--对不起,我最可爱的弟弟...”
他脸上的表情被阴影所掩盖,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亦不清楚他所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我确实是被他所杀,我最亲爱的哥哥,我最尊敬的哥哥,我最喜欢的哥哥。
这就是所谓的亲情。
又是一片毫无边际的昏暗,而这次,我的心里没有了任何的波动。连世间最可靠的亲情都能为了其他的东西而放弃,又有什么可以相信?
“殿下...”
恩?是谁在耳边呼喊?
对了,我现在已经是北瀛皇子,南昭质子了。
多么可笑的身份,多么可悲的事实。
明明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却又给我安排这样的身份。苍天啊,我得罪了你们哪路神仙?可否给我一个翻身请罪的机会?【幽怨】
或者说,不要再玩弄这无聊的游戏了。我的心早已被那一枪所洞穿,即使是又一次的重新开始,已被弄伤的心口怎么可能再次复原?【冷漠】
如果真要我继续表演下去,这一次,我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只为开心与自由。【冷酷】
其实我也知道,质子本就是不收待见的一种人物。既然舍得将自己的儿子送于他国去,就已经打定了抛弃的注意。
毕竟,最后荣登大宝的,只有一个人,也只能是一个人。
而作为一国之主的‘父亲’,应该已经心里有数了吧?
这具身体的损伤,是从出生就开始的。排除后天的药物侵袭,这具身体本就体弱多病。也就是说,注定短命。
这样的人,是没资格去问鼎那个位置的。
所以,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最后还是要榨取他的最后价值不是么?
毕竟如果质子死去,发兵的理由就很清楚了。而且我这个皇子还为北瀛借到了数十万军队,不是很划算么?
这样尴尬的身份,如果南昭善待的话,也可以当一个悠闲养生的闲人。可惜,看来南昭也不准备好好安生,所以最后受苦的,自然是不受宠的质子。
这样的境地,这样的身份,这样的……
当真可悲,可叹。
不过么,一直让人欺辱,也不是办法,不是么?
所以,逃命吧,逃命吧。
上一辈子受困于亲情,奔波于现代;此生,不愿再受困于所有人,离开,然后,鱼翔浅底,鹰击长空。
一切的恩怨情仇、缠绵纠葛,都远离吧——
一切的身份、地位,都抛弃吧——
一切的扰乱和困苦,都离开吧——
所有的一切,世间的一切,都是无聊,都是虚无,都是缥缈,皆可丢弃。
一切的一切,未来,只为舒心。
只为自由。
只为随意与洒脱。
即墨黎,墨黎即明。
当最黑暗的黎明慢慢消去,满是明亮的阳光就会冲破挤压许久的黑夜,为全世界、整个世间带来光明,带来希望,驱赶所有的不如意。
无论夜晚有多么的漫长,
无论黑夜有多么的昏暗,
无论黎明有多么的难以支撑,
请记住,至少撑过去,会有阳光。
没有经历过温暖的阳光,就不会害怕凄冷的黑夜;
可若是没有看见过阳光,又怎会明白对光明的向往?
那是一种,所有生物都需要的东西;
所有生物都离不开的东西。
一旦离开了阳光,整个世间,将陷入无尽的黑暗!
所以,哪怕用尽一生,亦要去追随!
可是,还是有那么一点怨恨的。
明明是莫离不是么?明明是即将黎明不是么?明明是对于自己报着最大的信心和希望不是么?
可为什么,为什么却还是要无情的舍弃呢?为什么还是会随意的抛下呢?
哥哥?皇兄?一母同胞?这些词语用来骗谁?谁又会相信?
如果当年真的舍不得,为什么要将这么个体弱多病的身体扔到明显不是好地方的南昭?如果真的想阻止,为什么不再当年就挺身而出?如果真的不忍,为什么不时常来南昭看一看?
在异国当质子,随时可被人抛弃,明摆的被放弃,甚至明显是让人欺辱。
可这些又有谁会记得会想到并且想要伸出手进行保护?
这样的环境和立场,如果真的不能离开,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可经受了这样的‘打击兼折磨’,却还想让他对自己如初,可能么?
这世上又会有谁能真正的什么都不记,什么都无所谓?
不会有人吧?因为他们都不会放弃一些东西不是么?所以聪明的商人们总是会将不利的一面给割舍不是么?不仅要割舍,还有彻底剪去不是么?
因为大树只有将枝叶减去才能更好的生长,所以无用的枝桠就必须抛弃。
无用的东西没有错,可他们占用了本该主枝所取用的东西,怎么会没有人想动他们呢。
而且,剪枝是必须的不是么?
真正的帝王怎么可以有弱点,又怎么可以有可供敌人利用的地方呢?
不是么?
真正的帝王必须无情无义不是么?因为他们只有无情无顾忌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计算到极致、利用到极致不是么?
如果他有了弱点,有了不可舍弃的东西,怎么可能‘无欲则刚’呢?
所以说啊,无论帝王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都必须要无情无心才是,可作为他心里的软肋,自己必须被割舍并且离开才行啊。
虽然这个身体是巧合间获得,这个身份是无意间取的。可这些都免不了将来一定会让帝王的心里发生动荡的可能,只要是有可能,自己就不可能会被允许存在。
所以,这一辈子,必须逃离。
天涯海角,逃离皇室的统治区限。
可是,心里这隐隐的作痛是什么呢?
明明都想清楚了一切不是么?这世间哪有什么两全之法?哪有那么多的完美?
自己的身份是质子!我是被自己的哥哥所杀死!
这样,死去一次。
还不够让人铭记于心么!
死过一次的人啦!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而在乎什么?
而且这次的北瀛使者前来不是根本没有过问这个‘中毒的质子’么?
所以啊---
这世间的亲情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一定要记得啊!
不能再被亲情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