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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杜宇的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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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花神开始,一众男女老少均在外恭候花奴们祭完花神,再一批一批分年龄段进去,幼儿有着幼儿的童趣,少年有着少年的性情,中年有中年的顾思,老年也有老年的悠哉。这些都是花神所汲取的不同的气味,也能带来不同的运势。
祭拜花神,歌咏花神,挽留花神,一系列走完后已是晌午,当人们陆续散去,鳖灵硬是拉着和铃杜宇梁利他们来到三千年之树下,本想指给大会儿看看他写下的牌子,却不料怎么也没找见自己写的绿石玉牌。
“小乌龟别寻了,恐是哪个姑娘看上了你,摘了去了。”和铃打趣地笑道。
“不可能,锁烟根本没有靠近这棵树。”鳖灵依旧孜孜不倦地找。
“你就这么肯定是她中意你许是别的姑娘呢。”和铃上前把他拉走。
“别的姑娘?”
“走啦,传说真不真,还不一定呢。”
鳖灵满是疑惑,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先行离开。
临近江府,梁利突然走到和铃跟前,拉起她的手,真心诚意的样子,道:“我就要离开朱提,杜哥哥就先拜托你照顾了,嫂子。”
和铃又被梁利这一声“嫂子”叫飞了魂,不知不觉地颔首,像是同意了。
梁利欣喜地朝着杜宇偷瞄了一眼,随即笑着对和铃说,“嫂子既然答应了,我们就交个朋友吧。”
和铃回神,望着眼前这位年少灵动,孩子气十足的小女孩,突然觉得没有以前那般反感,反倒是真的想和她交个朋友,多个朋友,也多些热闹。她渐渐放下芥蒂,微微笑了笑道,“好。”
梁利喜笑颜开,目光再次掠过杜宇转而落在鳖灵身上,“就这么说定了,鳖灵,下次带着你表姐去我江源做客。”
鳖灵嬉笑着,“若是有美人美酒提供,梁妹妹不请,我都会去拜访拜访的。”
梁利不屑地“嗤”了一声,“我江源地产富饶,美酒美人算什么,就是天庭仙女下凡,那也肯定是落在我们江源。”
“梁姑娘莫怪,”和铃道,“若是有机会,我们定会去看望你的。”若是以前,梁利这样说话,和铃定会刺她一刺,可如今,也许是梁利叫了一声“嫂子”,也或许是梁利将要离开,让她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小孩子应该有的傲娇之气。
二人算是建立起了最基本的友谊,相互道了别,便各自回家了。
梁利打算明日离开,吃完饭后开始收拾些衣物。
杜宇敲门进来,心情愉悦,“你和和铃算是和睦相处了?”
杜宇的意思梁利心知肚明,她停下收拾衣服的手,朝他看去,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蛟龙玉佩上,自看了一会便笑了笑说,“如你所见。”
杜宇内心松了一口气,坐到席案上,“往后在江源好好做你的大小姐,许个好人家,别再惦记着朱提了。”
梁利低着头收拾,微怒的神情顿了顿,再抬头时已恢复正常,语气里依旧有一些难以隐藏的不服,“谁稀罕你的朱提!”
“不稀罕就好!”杜宇起身,背着手走了出去,留下梁利微怨微怒微悲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这个让她稀罕了十年的背影,让她惦记了十年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只属于她的杜哥哥了。
梁利将衣服蹂-躏撕碎:总有一天,你会来投靠江源,狼狈地祈求我来助你!
春花残,天气渐而转热,荷塘中的小莲,露出尖尖角,微绿微白。
和铃和鳖灵在庭院内休憩,和铃不知对鳖灵说了什么,气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却只顾掩嘴而笑。
“央央。”杜宇缓缓像庭院内走来。
和铃鳖灵起身。
“鳖灵,我有些话要和央央说。”示意他离开。
鳖灵一副“你们有奸-情”的表情,用眼神取笑起哄。
“姐,那我先回去,你们……”比出两只手,翘起大拇指,相互亲亲的动作。
“滚。”和铃羞斥道。
鳖灵离开,还不忘转身比出一个大拇指,敬佩一下和铃居然可以把我们从来不动凡心的杜宇拿下。
杜宇稍微收了收神色,“我要去和拔也越赴约了,明日。”
和铃方才与鳖灵嬉笑的心情顿时灰飞烟灭,她知道这一去是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此刻杜宇说的每一句,或许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可和铃现在连一句道别的话都说不出来,说些什么?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还是抱着他哭嚷着叫他别去?她就这样楞楞地站着,甚至连一个表情都不会做。
直到杜宇打算离开,和铃才身由心动,拉着他的手,满是依依不舍,“打不过就跑,我在家等你。”
杜宇回头,看着她一双绝世美眸落着清泪,含情脉脉,他心里极不是滋味,勉强地笑着,“嗯。”
杜宇走后,和铃日日夜夜担心杜宇,鳖灵看不下去,便拉着和铃在幽兰山庄制作了迷迭香花露,打算送给秦锁烟做生日礼物。
半个月后,鳖灵被江老叫了回去,好像是有要事要商议,鳖灵本想带和铃回去,可和铃心有牵挂,幽兰山庄是朱提城门外的边境,是离拔也越营帐最近的地方,她要在这里等他。
渐渐又过去半月,杜宇依旧没有音讯,和铃有些慌了。
清晨,她想到朱提城边境外找一找,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找到杜宇也未可知。
朱提城的边境不如里面那么繁华,是一派肃杀的凄凉,而里面的人却浑然不知,依旧沉溺于现时的国泰民安。
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刺激着嗅觉,和铃知道,这是死人的血腥味。死亡是因为战争,而战争……
“杜石头!”她的心跌入了冰窟,挣扎,抽搐,难以呼吸。
她像失了魂的躯壳,拖着向前移动,“杜石头……”游离的声音,满含恐惧。翻过一具又一具残骸,没有尽头;越过一浪又一浪血海,没有岸。
营帐里。
“我要让你给我们少主的耻辱付出代价!”狠狠的一鞭子抽到杜宇的身上,原本他可以自发结界来保护自己,可是,锁住他脚和手不是一般的铁链,而是龙骨链,连龙都是无可奈何。
杜宇扬着下巴,蔑视着眼前的男人。
“哟嚯!你小子还倔!”又是一鞭子。
这么多天以来,这个男人每天都会来拷问杜宇,他的胸口,背部已经满是伤痕,有时候连这个男人都会害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有这样的毅力,日日忍受如此鞭笞。
“长极!让我来!”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束发如男子,异族着装。
这个叫长极的男子双手奉上鞭子,“佐姬!”
“居然敢抢我们的骑兵!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吗!”一鞭子抽在杜宇的胸膛,血喷涌般溢了出来。
“拿盐水来!”
“是!”
伤口上淋上盐水,疼痛感是抽鞭时的千倍,女人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低头,她实在看不惯他这样一副“天下万物均脚底黄土”的傲气。
“疼吗?”女人恶狠狠的问。
杜宇闭上眼睛,不吭一声。
眼前是一个红衣女孩的笑容,她总是说他像个太阳一般,一举一动都会温暖她,其实,她的一颦一笑才是太阳,一层一层地拨开内心的阴霾,让他忘记复仇,忘记一切不快乐的事情。
“佐姬!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妖女,已经有好多兄弟不知明地死了。”长极来报。
“妖女?”
“是,太可怕了!”长极有些颤抖。
“孬种!留你何用!”
“佐姬……”长极声音微颤。
“我出去瞧瞧,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你留下看住他!”佐姬丢了鞭子走了出去。
“遵命。”
营帐外,一位红衣女子手持一把冰赤银弓,拉弓射出破冰矢,凡是碰到它,即使只是擦肩而过,也会立即一命呜呼。
“来者何人!”女人喊道,制止了兄弟们无谓的阻拦。
“我要杜石头!”和铃用微白的瞳眸,望着女人。
“哼!我从未见过什么杜石头!”女人手环在胸口。
“我要杜石头!”和铃依旧波澜不惊地说。
女人气急,“我说了,这里没有,你是疯子吗!”
“我要杜石头!”和铃展手拉弓,气化作水,水凝成冰,箭破冰而出。
“啊!”
“长极!”女人摇着中箭,缓缓倒地的长极。
“快……快去禀报……禀报少主……”
“长极,我会让少主好好安葬你的!”女人放下他,骑上营帐不远处的一匹马。
和铃像是恢复了一些气息,疯一般跑进了帐篷。
“杜石头!”憋在心里的痛苦与不安,担忧与害怕,此刻都化作了眼泪,她走到他身边,“疼吗?”她望着他衣衫已经成了碎布条,胸口满是血淋林的伤痕,令人惧怕,泪水已经如瀑布般止也止不住了。
“傻瓜,我还活着呢。”杜宇撑着气息,扯了扯嘴角说。
“呜呜呜……我叫你打不过就跑,你为什么不听话!”和铃想把铁链扯开,却怎么也扯不动。
“我也想跑来着,只是先被他们捉住了。”杜宇微微笑着,想转移她的悲伤,“没用的,这是龙骨链。”
“不可以!我不想你死!”和铃倾泻的泪水渐渐洗净了杜宇的心,让他的心明了,这一生,他不可割舍的是什么。若是以前还有什么顾虑忌惮,这一刻,他可以全部放下,没有了眼前这个为他担忧为他哭的女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杜石头,把眼睛闭上。”和铃的瞳眸又开始变得灰白,冷静下来。
杜宇没有反问,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已力尽。
和铃展手唤出了弓,拉弓的那一瞬,一袭红衣变成了白色,发如银丝,灰白的瞳孔里噙满了泪水。
箭出,红衣恢复,发也渐渐恢复了黑色,瞳孔重新聚焦,变成了黑色,而龙骨链在一瞬间都像是受到巨击的冰块,裂了开来。
她上前抱住昏睡过去的杜石头。“杜石头,杜石头,你不要死!”
杜宇缓缓睁眼,“傻瓜。”
“杜石头?”
“嗯……”
“你和我说话,我带你回幽兰山庄。”
“好。”
“杜石头!”
“……”
“你不和我讲话,我会害怕。”和铃欲哭。
“别怕。”杜宇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时,虎球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和铃看到她,仿佛自己独自支撑的心有了分担,忽然,虎球的周身闪现出金黄色的光芒,逐渐变大。
“虎球?”和铃奇怪地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