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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三掳定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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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和铃便带着鳖灵去了秦锁烟所住的客栈。一路上,鳖灵时而大步似乎立刻想要见到她,又时而局促地不敢前进,曾经豪放不羁的他,如今也会为一个女孩子而扭扭捏捏,不知所措。和铃笑了笑,如今的他,确是长大了。
“小乌龟,见着秦姑娘,之后如何打算?”和铃看着他道。
鳖灵挠了挠脑袋,“我想带着她,和我一起去寻找我的身世,”他脸上洋溢着憧憬,“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随我。”
和铃满意地笑了笑,“不管以后如何,我希望你好好待她。”
和铃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报恩,可也是为了成就一对有情人。鳖灵这么多天,她也是看在眼里,这几天的成长,大过于他过去的十七年,几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成熟,他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她也不会一直照顾他,想要往何处去,自然先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或许是来的太早,到了客栈时,秦锁烟仍睡着,和铃悄悄推开门,将鳖灵引了进去,自己退出了房间。
鳖灵缓缓向她靠近,不敢相信秦锁烟就真真切切地躺在他身边,他轻轻坐在床沿边,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就变成了一场梦。
秦锁烟眉头紧锁,看不出当初那股子清高,忽又嘴中呢喃呓语,“不要!不要过来!”,一会子又伸出两只手胡乱抵抗,“走开!你们混蛋!”
鳖灵见秦锁烟被噩梦魇了心神,忙抓住她的手,谁知秦锁烟推拒得更加厉害,鳖灵只好轻唤她的名字,“锁烟。”
秦锁烟这才平静了神情,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鳖灵良久良久,这才反应自己的手正被何人握着,“江公子?”
鳖灵笑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别叫江公子了,叫鳖灵吧,或者哥哥也行。”
秦锁烟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另一只手撑起自己,缓缓抚上他的脸,真的是他!
得知真真是他,心中悲喜交加,他能来这里见她,证实了他对自己并非无情无义,可如此情意,她该以何为报?
“鳖灵,我……”
鳖灵绾起她鬓角落发,“只要你不怪罪我当初的懦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么?”
秦锁烟思了一会,“好。”
鳖灵欣喜如雀跃,拉着她的手朝自己靠近,贴在胸膛,“随我离开这里吧,带你四海为家!”
秦锁烟微惊,没想到,鳖灵真的答应和她一起远离是非红尘,秦锁烟的迟迟不语,让鳖灵觉得她有所犹豫,握着她的手不禁颤了一下,“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愿意,觉得我现在一无是处?”
秦锁烟见他误解了自己,忙解释道,“不,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受公子如此青睐!”
“就凭你一舞能倾我城,一笑能动我心。”鳖灵嘴角一勾,曾经的那一抹飞扬跋扈,如今已变成最真情的告白。
“与其独自山珍海味,不如一起吃糠咽菜。”鳖灵又补充道。
秦锁烟这才安了心,微微一笑,“好。”
这时和铃端了早饭走了进来,笑语,“好一句‘独自山珍海味,不如一起吃糠咽菜’啊,没想到小乌龟也能说情话将女孩子唬得死心塌地。”
咦?她为什么要说‘也’?
鳖灵不服气道,“谁是唬她,我可是真心实意。”
秦锁烟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双眼,鳖灵贪恋着这一抹娇羞。
“好妹妹,可记着这话,往后好好跟着我这个弟弟过生活。”和铃将早饭摆在桌子上。
秦锁烟在鳖灵的搀扶下起了身,直直走到和铃面前,欲要下跪,和铃手快,赶忙将她扶起,“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让小乌龟看着,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呢!”
秦锁烟便不好再细说,只简单的一句,“谢谢。”
和铃心下已了然,秦锁烟这是在感谢她从那些匪兵虎口下救了她,又在黑白无常的勾引下救了她,如今,还成全了她和鳖灵,尽管秦锁烟是个残缺之身,还是个下九流的卑贱身份,和铃却一直以平等待她,甚至愿意和她以姐妹称之,如此,让秦锁烟感恩戴德,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早饭,鳖灵锁烟便打算离开,二人均是无牵无挂的人,也不需要收拾什么,只带了冬夏的衣裳和些许盘缠便可上路了,和铃一路将他们送至城门口,“这走了以后,打算靠什么过活?”
鳖灵道,“虽然没学会我爹救死扶伤,经营药材的本事,但我香粉胭脂制的好啊,这天下只要有女人在,就不愁没出路。”
秦锁烟也跟着说,“我会跳舞。”
鳖灵一听便立刻护着她道,“以后你的舞只能为我一人而跳,且随我一起制香粉胭脂吧。”
和铃笑了起来,看着鳖灵恢复了一些生气,看着秦锁烟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撑,觉得自己比他们俩还高兴,“记得给我来信,别叫我挂念了。”
鳖灵有些不舍,“姐,你和杜兄……”
“我们自有我们的生活,你啊,先操心好眼前人吧,难不成真的让她随你一起吃糠咽菜?”
鳖灵见和铃打住了自己,便不再多说,拉着秦锁烟准备离开,“姐,我们告辞了,保重!”
秦锁烟欠了欠身子,眼中也尽是不舍,三顾回眸,才渐渐走出了和铃的视线。
回梁家大院的一路,和铃脚步轻盈,鳖灵锁烟的离开,让她有了希望,她希望她和杜宇的最终,也能如鳖灵锁烟一般远离红尘喧嚣,归田共话桑麻。正拐进小巷往西角门走去时,又一次被飞来的黑影掳走,和铃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谁,懒得反抗,“不是说了不要再来往的吗?”
拔也越没有吭声,和铃这才细细看他,见他满身是伤,“怎么弄成这样?”
拔也越低头看着她,满眼哀怨。
和铃被他看着一阵心虚,“干嘛这样看我?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
她是什么都没对他做,要是对他做了什么,他也不会负气找死地去找杜宇挑战,还弄得满身是伤。
“你这样三番五次‘请’我去你家做客,被你那位手下知道了,该说我不守信用了。”她记得她可是答应过佐姬,放了秦锁烟便不再去扰拔也越的。虽然她很想去找拔也越算账,奈何一句承诺在此,她便不好主动去找,如今既然是拔也越三掳自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拔也越不满地撇了撇嘴,“哼,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这次掳我来,难不成又要请我吃烤羊腿?”和铃期待着他否定了这话。
奈何拔也越一句,“正解。”,气的和铃要吐血。
和铃扶额,就差作揖拜他了,“拔也公子!不,拔也大爷!你有没有一点新意?”
“你想要什么新意?”
“比如带我看看花,吃吃茶,游览这大好河山,欣赏这星辰落日,这样有事才好商量嘛!”和铃一度认为拔也越三掳她,是有事相求。
“看花吃茶我知道比起这个你更喜欢吃烤羊腿,至于这山河星日,若你喜欢,我便抢下这天地给你。”拔也越说得嚣张跋扈,觉得只要和铃喜欢,便去抢来送她。
和铃简直想送他一个白眼,无奈拔也越不再看她,这剂白眼硬生生地给了空气。
不一会儿到了陌南轩,这次拔也越倒真的没有请她吃烤羊腿,而是放下和铃自己便拖着疲惫又伤痕累累的身子去了陌南轩西面一个露天浴池,里面已有浴水,水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药草。和铃自知不该原地站着,只好一路跟了他过来,只见拔也越脱去上衣,露出坚实又黝黑的臂膀,背部有些许新痕,被新痕掩盖的还有一些明显的旧痕伤疤,和铃见此,不免又想起了杜宇负伤的那次,心疼拔也越之余,也有一丝恨意。
拔也越走进浴池,将身体浸在药水里,只露一头在外面,“怎么,我的身子好看么?”拔也越见和铃一直盯着自己,一点都没有其她女孩子该有的反应。
和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越了规矩,立即转身道,“这么黑,哪里好看了!简直就是个黑煤球。”
拔也越不怒反笑,笑意里还带着酸意,“我这么黑自然比不得杜宇那个小白脸了!”
和铃不知道他这语气到底是在夸杜宇呢还是在骂他。
“和铃,他这么没用,只会靠女人吃软饭,你何必跟了他”这算是拔也越三掳的目的吧,他喜欢上和铃了,从那天她绝世美眸中落下的一滴清泪,丹唇微启的一声“哥哥”,他便魂牵梦萦了这么长时间。只是他的表达方式错了,他的出场次序也错了,导致这样一句话落在和铃耳里,只会带来一股子愤怒。
她伸手唤出破冰弓,走到池边,将弓弦抵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好坏,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害我散功,鞭挞杜宇,抢了朱提,害了秦锁烟,仅其中一项我便可以与你不共戴天,你三次掳我我没杀你只是看在你本心不坏,如今你这样一句话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和怒意去杀了你!”和铃将弓弦慢慢滑动,在拔也越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拔也越闭上眼睛,他的确与她有着仇恨,但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而爱上她这件事,也是他情非得已。那一天和铃誓要与他一刀两断,他气了好几天,便独自去找杜宇决斗散散心中愤怒,杜宇不知出于何意,对他处处手下留情,这让拔也越更加看不惯杜宇的为人,恶狠狠地与他打了一架,结果显而易见。本来的怒气没有散去又平添了一股子新的怒气,想到和铃杜宇见面时,眼里笑里都是话语,更加不甘心把和铃让给他,虽然决斗输了,但在他眼里明争不得那就暗抢,于是便就有这第三次掳走和铃。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拔也越闭着眼睛道。
和铃见惯了他平时狂傲自大,幼稚痞气的样子,如今一副安安静静又略显孤单的样子,让她不由地想起自己,渐而想起拔也越的身世,他从小是个庶子,难免受到别人的打压和虐-待,他的上头还有个哥哥,两个都是男人,肯定都有着继承祖业,光耀门楣的士气,奈何他身份所阻,从小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想到此处,倒真应了拔也越的那句话,她的确不想杀他。
和铃只好收了破冰弓,起身离开,“拔也越,别再来找我了。”
拔也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意识到,即使将她掳到自己身边,她也不会属于他,很多事,很多人,想要一生一世属于他,要得到的,是心。
和铃正朝着陌南轩大门走去,行经一间院落突然看到了一抹紫色的身影,像是梁利,却又没看真切便消失了,和铃心想,梁利与拔也越素来没有交情,怎么可能出现在拔也越的家里呢?便甩了脑中的猜疑,权当做看花了眼,也没放在心上,走出了陌南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