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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离开诩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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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钰下意识便把手背向身后,却被轩辕沉月先一步抓住了手,“我……”吐出这一个字后,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萧子钰知道自己的状况不正常,没有人会对杀戮近乎偏执的享受的,哪怕是征战数年驰骋沙场的将军,身上尽管会有杀伐之气,却绝没有她这样嗜血的心性的。
萧子钰捧着她的手,半响只是叹了口气,“我先给你包扎下吧。”
萧子钰沉默的跟着沉月去他房里,一进门却发现师父还在,一身红衣在烛火下更显的灼热,看到萧子钰手上的伤便挑了挑眉,眸光流转间便猜出了个七八成,“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心魔?”伸了个懒腰便站起来拿药,“沉月,我给她包扎吧。”
沉月点了点头,便坐到一旁烹茶,直到包扎好了,沉月依旧没有说话。
先开口的反而是师父,“无心诀,并不是真的要无心无情,但是如果过于执着于什么,是必然会被无心诀逼迫至心生心魔的。”师父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邪性十足,“你这幅样子的确是因无心诀练岔了而有心魔的样子,可是无心诀,我并没有教你很多,你学的不深,而且你年纪又小,哪怕学透彻了,何来的心魔?而且这种程度……险些逼至走火入魔,你可有什么解释?”
这话虽是问的萧子钰,但是却是看着轩辕沉月的。
茶已烹好,轩辕沉月慢条斯理的将茶倒入杯中,递到了萧子钰面前,然后再倒了一杯,自己品着,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就把他晾着。
一杯茶喝完,轩辕沉月这才开口,看的却是萧子钰,“你可愿离开诩都?”
萧子钰猛然抬头看着他,“离开?”
轩辕沉月笑的意味深长,“你不会以为,这圣女殿下的身份,真能让你经营起滔天权势吧?”
萧子钰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心中疑惑,轩辕沉月这个国师大人居然知道她的打算?这些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除非这所谓的国师大人真的能读人心,解人意。
沉月将杯子从她手中拿出来,“陶然老前辈生前最后一套杯子,无价珍品,阿修费了很大工夫为我寻来的,你可莫要给我弄坏了。”
萧子钰看向他,声音有些低哑,“你都知道些什么?”
沉月似乎有些累,斜斜的靠在一旁的叶绯修身上,“我知道些什么,你不用管,我从不是要害你的人,不然以你一个不受宠的小皇女,怎么能活到现在。”顿了顿,揉了揉眉心,“给你圣女之位,从来不是为了让你借此经营这点的权力,而是为了能让你合理的消失,再以最合适的方式出现,拿你想要的。”
静谧到极致的夜晚,沉月带着笑意的言语,仿若直接在萧子钰的脑中炸了开来。
“我要你离开诩都,跟着你师父,再回来的时候,你便是以男儿之身。你可以是佞臣,可以是叛将,但是在你成为最尊贵的人之前,你必须是个男子。明白了么?”
萧子钰微微闭上了眼,短暂的黑暗中满满的记忆中都是程绾凝的笑颜,前世的,今生的,最后停留在程绾凝城墙之上的背影。她听到自己开口,“我明白了。”
“等你再回来之时,无论是轩辕翎和还是萧子钰,这名字都不能用了,你可愿跟你师父的姓?”
萧子钰打量着自己的师父,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叶绯修便翻了个白眼,自顾自拿着空着的杯子给自己倒茶,目不斜视,一副大人物的腔调,等着轩辕沉月介绍他,然而轩辕沉月眼都没抬,轻飘飘的回答,“他叫叶绯修。”
叶绯修显然不满意这么没铺垫的介绍,翻了个白眼,茶杯“哐当”的放轩辕沉月眼前。轩辕沉月也不恼,笑呵呵的模样将茶递到叶绯修唇边。
而萧子钰倒是真的对师父的来头震惊了,“叶绯修……江湖中的叶绯修,我只知道一个,他的传奇在说书人口中简直像是神仙一样了。天下第一高手,师承无名,据说曾百招之内打败武林盟主。还是难得的鬼才,又被喊作鬼才先生,足智多谋,能辨大局,曾一个锦囊相助解了定南王的困局,除此之外,身世也大有来头,是四大门派之一的名剑山庄的小少爷。”
叶绯修笑的眼都眯成了缝,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轩辕沉月,“向我徒弟学学,介绍我的时候要介绍全了。”嘚瑟完又嗤笑一声,纠正道,“前面那些我都认了,不过名剑山庄给我去掉,我跟它没丝毫关系。”
轩辕沉月点了点叶绯修的脑门,“你这样哪有为人师的样子?叶,翎和可愿改做此姓?不过无论你之后姓氏为何,最终,你都会是姓萧的。”
萧子钰眼神有些游移,其实师父说的对,如果真的想要得到什么,在什么根基都没有的时候,男儿身更方便行事。叹了口气,眼神看向窗外夜色,“等我回来之时,我便是叶子御了。”
在萧子钰离开之后,沉月懒洋洋靠在叶绯修肩头的脑袋滑落到叶绯修的腿上,任由叶绯修解开覆在他眼上的布条。
微弱的烛光下,能清晰的看到,沉月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勾魂的桃花眼勾勒出让人留恋的温柔。一双黑色的眸子很是迷人,却无神。他看不见,再如何行动与常人无异,却终究是个再不得光明的瞎子。
沉月将手臂放在额头上,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阿修,你应当也发现了,她所言所行,丝毫不像是个只有五岁的孩子。”
“嗯,所以呢,国师大人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毕竟这徒弟是你给我招进门的。”
轩辕沉月低沉的声音被闷在袖子下反而格外好听,“她本是应死之人,可是她的死却是违背天命……你知道她为何会有心魔吗?”
似乎是陷在回忆中,轩辕沉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她在勾心斗角的宫廷里受过太多太多罪了,前世她既无长辈疼爱,又无权势傍身,年幼之时无人关注反倒是幸事,年纪稍微大些时候,那些正值顽劣年纪的皇子皇女们,便将她当做消遣,拳脚相向都是常事,那么些年,隐忍下来的那口气一直没能纾解,到后来心中最在意之人被湘南王逼婚,为此,她跟封家合作,得到助力,再以女子之身奔赴战场……”
“那该有多难,可是她都一一闯过去了,也是南征北战的那些年,为求武学上的进益,不顾一切的修习,身子本就不好,强迫自己承受无心诀,又不得要领,不得章法,心神便有些受到影响。又因为战场杀戮,作为女子,面对那些,又没有人开解,以及多年郁结一并侵了心神,便生了心魔……”
“我本以为她今生应已无碍,却没想到心魔始终跟随着她,心病难医啊……”
说完这些,覆在额上的手便被叶绯修拿开,人也被扶着坐了起来,一杯温热的茶放在手中,耳边传来了叶绯修的声音,“心魔并不是不能解,既然今生能够带着记忆重来,还得你我相助,定然会好的。”
轩辕沉月唇角扬起,很是温情,“已经很久了,前世她便是在我眼前长大,那样的性情,着实让人怜惜。只是当时我不想干预历史的走向,可没想到却走了岔路……我希望这一世,便结束罢。”
叶绯修扬起的眉梢不知何时拧在一起,他终是忍不住表现出心底的不安,“沉月……既然前世她便练的无心诀,应当是我教她的吧?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向来恣意的红衣男子,难得的带着压抑痛苦。
“沉月,一生再一世,一世再一轮,我总会丢掉一些记忆,我害怕,到了最后,我连你是谁,都记不得了……”
轩辕沉月拉起叶绯修的手,嘴角的笑仍旧是温柔的,“我是轩辕沉月,是你永世不得离开之人。若是你忘记我,那我就这般告诉你。”
叶绯修看着这个始终温柔的人,这人明明什么都看不见,望过来的那双眸子里却似乎带着他特有的柔情,自己只是记不得,他却要记得所有人的命理,去顺着脉络走下去,他背负着的,是他永远不敢想的。
叶绯修双手轻轻环抱住轩辕沉月,手臂一点点收紧,直到贴合的再无缝隙,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便都沉寂下去了。
——
“小钰……”秋千上的阿凝是十七八岁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秋千,喊了下小钰后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阿凝是有心事吗?”萧子钰瘦瘦小小的身子倚在秋千旁,双眼都紧紧的凝在程绾凝的脸上。
“小钰,我不愿意嫁人,可是这次求亲的是新袭了王位的湘南王,这些年诸侯之乱一直没有平复的苗头,湘南王却是兵力最为充足的王,为了大局,这场亲事根本不容拒绝……可是我根本不喜欢湘南王,他爹能挑起战争,他又会是什么好人吗?不过是借亲事缓和一下与我大诩的矛盾,毕竟他刚刚上位根基不稳,也无力应付战争,亲事……无非只是双方的台阶,休战的代价……”这番话更像是自言自语,说到最后垂下了头,整个人都很沮丧,声音听起来都是难过极了。
萧子钰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再放开,再握紧,再放开,良久,才蹲在了程绾凝身边,有些发凉的手牵住了阿凝,“阿凝不愿意做的事,自然可以不做的,你且等我两年。”
年少的承诺,最是认真,当时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阿凝开心便好,可是……最后她却成了阿凝所有不开心的源头……
缓缓睁开了眼,看向窗外,天际已经有些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