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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祝安终与亲人相见 ...

  •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他们都没有快马加鞭赶去卡伊。吃了顿简单的午饭,祝安倚在车壁上,沐浴着秋日午后温暖惬意的阳光。竹帘将阳光划分成阴一道阳一道,落在脸上有些难言的舒适。祝安眯起眼,香炉里是自己调的石叶香,日子过分舒适了。
      也不知赶了多久的路,祝安慢慢觉得天色变暗、天气变凉了。她刚想找一件衣服披在肩上,马车却缓缓停下来了。这里是驿站,但由于战事严峻,人也不是很多。祝安下车,直接跟着晏则进门。
      晏则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径直进去了,和掌柜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直接去了后院。祝安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去了。
      “夏园。”祝安站在一间小院落前,喃喃出声。
      “这是今日住的院落,请吧。”
      祝安观察着周围。庭院的走廊上架着沧桑的木头,一圈圈卷曲的葡萄藤盘曲其上,几串紫中带青的葡萄懒懒地悬在空中。院子中央有石桌石凳,摆放着一套景泰蓝的精致茶具。院子四周的墙壁上满是爬山虎,但褪去了夏日的绿意,在茫茫秋色中却显凄冷之意。最妙的是墙边耸立着一棵梧桐树。尽管梧桐的夏日青绿繁茂,但秋色里的它微黄,却更加动人。
      晏则并未打扰,等看到祝安扫视一周后,才继续前进。他走着,停在一张石桌前,向祝安做了“请”的手势,又给二人斟了茶。
      祝安依言坐下,撇去茶沫,缓缓品着。茶水算不上好喝,味道很淡,却不是那种清淡感。她只等着晏则开口。
      “祝小姐,你幼时是在梧花山长大的?”
      祝安没想到他问这个,却还是点头。
      “那你为什么突然下山呢?”晏则的眼神很亮,带着几分战场上的犀利味道。
      祝安一怔。这件事她本就不太乐意说,加之晏则的态度有了几分不客气,她也有些不快。她皱皱眉,“晏将军若是想聊些家常,小女改日奉陪。只不过今日实在有些乏了。”
      “你是独自来京城的吗?”
      他的问题太奇怪,祝安有些招架不住。“同国师一起的。”
      “那么,”晏则伸手又想给她斟茶,却被祝安的胳膊拦下。他有些讪讪,又继续说,“你的那块玉佩来历是什么?”
      “皇后娘娘赏下来不少玉佩,不知你说的是哪一块?”祝安换了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日在一品居的那块。”
      “将军好记性,可惜小女记不得了。”祝安懒散地回了句。
      晏则还在步步紧追。“就是这块。”他拿出自己的玉佩,摆在石桌上。玉佩同石块相撞,发出叮的一声,彻底让祝安丧失了同他好好交谈的心情。
      她站起身。“干卿何事?”她问。“不管怎样我也是神官,虽比不上将军的劳苦功高,但也算是有些地位和自尊的人。将军可是忘记了,我不是你审问的犯人。”她抛下一句话,转身想走。
      “祝安,你误会了。”晏则有些着急。“我之所以这么急切的想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我嫡亲的妹妹。”
      祝安没有回头。场面一时间安静的过分,也尴尬的过分。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这一瞬间,回荡脑海的,并不是亲人重逢的欢欣,却是漠然。她不觉得多一个兄长会给自己的生命改变多少,她早已习惯了毫无牵挂的日子。她转身,仔细盯着这张面孔。她很久才哑声道:“我没有亲人。”她深吸一口气,“不要开玩笑了。”
      “是真的!”晏则的声音急促起来,“你知道,你刚刚一瞬间同父亲有多么相似吗?”他脚步向前迈动了小小的一步,却不敢继续走近。“对不住,这些年没有找到你。是兄长的错。”
      祝安看着他的眼神,便知他所言非虚。并且自己的身份,也没必要一个前程似锦的将军来巴结。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有站着,不讲话。
      “能原谅兄长吗?”晏则的声音很低,很压抑,让祝安心里很不舒服。她本就对自己在乎的人容易心软,此时被他的诚心又打动了几分。但她并未意识到,在她心软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把晏则当成哥哥了。
      “好。”
      晏则总算露出几分欢心来,他请祝安进屋坐下,拿着热茶招待。
      祝安捧着热茶。“我的父亲,”她顿了顿,好像不太适应这个陌生的词。“是晏克终将军吗?”
      “对。”晏则谈起父亲很是得意,眉梢都染着几分喜气。“他可是易朝最厉害的大将之一了。若不是奸人当道,他会有更多的丰功伟绩的。”
      祝安也沉默了。她从史册上看过这一段,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史册上的伟大人物,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这种感觉很微妙,祝安一时难以形容,只不过并不是开心。她过了一会儿,想到些事情,便问了晏则。“逐言,你可知是何人?”
      晏则偏头想了一会儿。“倒像是陌生的名字。”他刚刚准备唤下人倒茶,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母亲身边倒是有个丫头唤朱颜,你想知道的可是她?”
      “形容看她是什么模样的?”
      晏则哈哈笑了。“说实话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我能记得朱颜,正是因为她容貌实在出色。也不知为何会只甘心做一个婢女呢。”他有些唏嘘。“不过你最后逃出险境是多亏了她。”
      祝安点点头,心里很清晰。她喝尽了茶,看着天色渐暗,外面也已亮起了灯盏,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天色晚了,你也早些歇息吧。”祝安嘴唇嗫嚅了两下,那个“哥”总也说不出口,就好像有块石头堵在嘴边,怎么都出不来。
      晏则早就观察到了祝安的窘迫。他也明白自己这个妹妹小时候吃的苦很多,在最需要父母的时候无人陪伴,忽然多了哥哥肯定不适应;至少她此刻的状态已经是不排斥自己了。他觉得满足,虽有些微小的遗憾但也不奢求太多。他唇角漾起了浅浅的笑意。硬朗的,与祝安酷似的面庞被笑容柔化。
      晏则给祝安准备的房间干净整洁,气息清新,而且细节中流露了一股简单的奢华。譬如香炉旁准备的都是上好的香膏,床帘是蚕丝制的,扎染成深绿色,上面还用浅绿的丝线绣了祥云花样。祝安躺在榻上,闻着窗外传来的淡淡果香,思索着晏则对自己说的话。
      越想越不对劲。父亲,就算是晏克终这般厉害的人物,他最终是在卡伊去世了。但是他去世时,自己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不是吗,他怎么会给自己留这么多线索呢?他只去过西杭一次,他又是怎么会在那里留下丝帕的呢。越想越奇怪,所有的时间都不能很完美的解释自己的旅途,很多事情奇妙的过分。
      一路到现在,感觉就是一个人在冥冥中铺设了一切,预知了一切,是父亲吗?他那是不是应该还活着!
      但是晏将军去世时,兄长应该在场,这不可能做假。祝安忽然觉得,尽管这是父亲给自己准备的丝帕,但安置丝帕的人未必会是父亲,有可能会是他信任的人。逐言吗?似乎也不是,总觉得逐言没这么通天的本事。会是谁呢,会是谁在掌控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呢?
      祝安想想便有些愤愤不平了。不管出发点是什么,她总是很排斥这种不自由,被管制的生活。闷着,便想找些东西来解忧。
      自然“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祝安找到酒盏,开始对月畅饮,却发觉门外有人影。打开门,发现是晏则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喝酒。
      她拿了酒杯和竹椅出去,坐在晏则身边。
      “祝安啊,你来了。”晏则慨叹了声,无声的坐着。“女孩子别喝酒。”看见祝安从坛子里倒酒,晏则吐出一句。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你妹妹的?一品居起?”
      “确切点说,在太后生辰上看到你时开始怀疑,因为你和父亲太像了,年纪也对的上。一品居那时基本确认了。”
      祝安喝了一口,“又是做将军,还要找我,你很辛苦吧?”
      “辛苦什么,还不是每天干着相似的工作。”他灌了口闷酒,把祝安当成自己的挚友。
      祝安能理解他的壮志难酬,但她并没有体验过,所以生不出共鸣,也无法把心底话说出来安慰晏则。就这么僵着,又化成一抹苦笑,慢慢把酒盏送至口边。祝安酒量不浅,但是容易脸红,没喝多久便通红着一张脸,俏生生的像剥皮的花生。
      “祝安,别再喝了,你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了。”
      “没事。”祝安拿冰冷的手焐脸,凉凉的舒服至极。“我总这样,没关系。”
      晏则倏忽就想到了什么。他怔怔的盯着一处,忽而开口。“你看看,连这喝酒脸红的毛病你也像了父亲。”他说着,带着几分唏嘘和遗憾。“父亲走的早,不然他看到一个如此像他的女儿该有多开心呢。”
      “其实,我对父亲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祝安犹豫了几下,说道。她的脸红扑扑的,只小巧的下巴依旧白皙。“我离开梧花山正是因为父亲。他给我留下了丝帕,让我一路去找,最后要去卡伊。”
      酒精有些麻痹了晏则的大脑。他木木地听着,点头,却压根儿不知道祝安在讲些什么。祝安见此模样,又细细同他解释了一遍,但同醉酒的人讲话是个难事。她无力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喝光了最后几滴酒,站起来,脚步有些虚。踉跄了几下,慢慢回了房。
      她倒在床上。这时头才开始晕乎乎的,有点像困极了时的感觉。她一向是个容易入睡的人,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深长的呼吸声。
      她睡的快,但并不安稳,梦里乱七八糟的。凌晨被冻醒,发觉自己累的厉害,还不如不去睡这一觉。她摸黑倒了杯凉茶,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祝安终与亲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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