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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流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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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满心忐忑的躲到了佛像后面,果然那里有个大窟窿,她钻进去用些稻草把自己埋好了,缩成一团。
大门被踹开,只听得严磊大声冷笑道:“傅少侠,你把那小丫头藏哪儿去了?”
“阿弥陀佛,傅少侠,如今迷途知返还来得及,莫要助纣为虐啊!”空闻依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萧竹强忍住想要冲出去的欲望,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傅归月冷定的扫了来人一眼,以空闻与严磊为首,大约带了十余人,比之先前却是少了许多,他转了转手中的浮影心中已有计较,戏谑一笑:“你们背地里与吴隐川来往,不知掌门人可知晓?也不知道吴隐川许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这般穷追不舍!”他锐利的目光掠过严磊的脸:“在下当年在漠北也认识一些名不见经传刀客,无一人行事如严大侠这般‘光明磊落’,严大侠真是......把他们刀客一族的脸面都丢尽了!”
“你!”严磊怒极反笑:“我们纵然利益所趋,但绝不与魔教那些肮脏下流之人为伍,反倒是你们,自甘堕落!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子如今也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了。”他转身对空闻一拱手:“空闻大师,莫要与他白费口舌!”
“是啊!”傅归月放声大笑:“要动手就直接来吧,废话少说!”
“好个傲慢的小子,空闻大师你莫要出手,让我来对付他!”严磊大吼一声,翻腕一刀斩出。
傅归月面不改色,他原地岿然未动,掌中的浮影剑舞出一连串的剑花,一气呵成如白练千丈,刹那间又形消影散如浩淼烟波,轻易让人摸不清门道,却顷刻间消弭了陌刀的攻势,反而如灵蛇般缠绕了上去。
深陷其中,严磊频频挥刀格挡,只觉眼花缭乱,周转不详。
“你还会使轻剑?!”“刺啦”一声,他的衣袖被割成几道,伤口却不深,隐隐渗血,严磊脱口惊呼一句,随即讥讽道:“什么华而不实的剑招,也就只有这点威力了!”
“这是我大白云宫的流风回雪剑法!你所见不过才其中万分之一!”傅归月的身形顿现,缭乱的剑影之中,金光乍泄如黎明破晓,他不知何时已经切换了沉钧重剑,迎头劈砍。
“不可能!你明明刚才——”严磊的脸色变了,他话还未说完,脸上已经多了一条深刻裂纹,贯穿全身,重剑在轻剑纷繁的攻势之中准确的摸到了他的破绽,一击即中。
刹那间鲜血喷涌,他仰面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到死都没有看清傅归月是如何在那样迅疾如闪电般的招式之中切换了武器。
傅归月站定,他手持浮影,背负沉钧,双剑合璧。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轻剑游龙,翩然惊鸿。”他沉吟道:“那年我才十六岁,看来真是不够有名,浮影啊浮影,竟然都无人知晓你的存在,当真可惜。”
“下一个轮到谁?”他抬起头来,沉钧的金色剑光映入瞳孔,有如潜龙在渊,让他看起来意气风发。
“严磊这个没用的东西,早就和盟主说他是个愣头青没几分用处!”空闻终于卸去了不争的伪装,露出狰狞的嘴脸来:“傅归月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空闻大师‘表里不一’的造诣可比严大侠高多了,一定是阿弥陀佛念多了的缘故。“傅归月冷嘲。
“我和他可不同,他之前还一门心思的要与魔教决一死战,简直愚蠢至极。”空闻丢掉了佛珠,捏响了指骨,眼中流露出杀意来:“我才不管魔教如何,魔教与你们相争,最好两败俱伤,帝王州方可收渔翁之利啊!”
“可惜,好高骛远,空谈误业。”
空闻脸色大变,他只看到淡淡的流影自身边过。
傅归月的余音还留在那儿,人却已经如鬼魅般移至人群尽头,他在所有人的身边都稍作停留,蜻蜓点水一般。
和尚们纷纷猝然倒下,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傅归月手中浮影剑尖直地,背对着那一列的尸体,微微抬起头,长身玉立。
“你......你!”空闻的牙齿不住的打着颤:“分光之术!”
“看来空闻大师还是个有见识的人,不过你们以为浮影是个绣花枕头?错了,他也能杀人。”傅归月低声说:“只要他想,可以比沉钧更多。”
空闻发出一阵嘶吼,他握紧五指,拳拳生风,猛虎般朝着傅归月扑去。
萧竹在佛像后看不见情况,只能听见打斗声,她替傅归月捏了一把汗,却也在傅归月说话的时候隐隐有些自豪。
这个人是自己的师兄啊,那样厉害!
终于,空闻发出一声呜咽,倒在了地上,她悬着的心也终于随之放下了,小心翼翼的出了脑袋,四处张望着。
忽然她听到了一丝“窸窸窣窣”的奇怪的声响,不由得抬起了头。
傅归月在原地轻微的喘息,虽说胜利也算是压倒性的,但是对他而言,以一敌多,还是颇为吃力,如果人再多一些,或者他们都是些旁路高手那么......他不禁心有余悸。
看样子暂时是没有后援了,他扭头看向门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想要喊萧竹出来。
他好笑的看到了萧竹土拨鼠似的探出的一颗小小的脑袋,脸色却不怎么好。
“竹子你......”他刚想问些什么,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随即一痛,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摸,摸到一只半死的青色蜘蛛。
他再一次看向萧竹,发现她大惊失色的冲上来,似乎在嚷嚷什么,但是却听不真切。
天地都开始旋转,他蓦地跪倒在地,单手驻剑,一手捂住了头。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地上,奄奄一息的空闻用尽全力瞪大了眼,狂笑起来,他嘴里涌出血沫,随着他的动作四溅:“这是五毒教的毒虫,这下你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闭嘴!”傅归月暴怒,他猛地挥出一剑,空闻的头颅被斩断,咕噜噜的滚了出去,骇人的笑声终止。
这一剑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猝然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气,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湿漉漉的感觉落在他的脸颊上,是竹子在哭吗?他有些慌乱的睁开眼,想要伸出手去触摸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告诉她不要哭,然而,麻痹感迅速朝着四肢百骸蔓延,浸润了指尖,他颅脑一沉,不省人事了。
这一睡仿佛睡了很久很久,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快要腐烂了。
他梦见竹子被许多人带走了,他想要去追却浑身沉重如同灌了铅,不由得惊醒了。
“竹子!”他直挺挺的坐起身大喊,大汗淋漓,浑身脱力,他撑住床榻不让自己倒下,顶着满眼白光炫目,艰难的环顾四周。
一个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陌生的气息,空无一人。
他使劲的想要回忆,却觉得完全使唤不动大脑,不由得用手撑住了额头,狠狠地叩击着太阳穴。
忽的,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被面。
——这一次,竟然没有梦见紫檀?!
还没等他完全清醒,门被推开了,飘然走进来一个绿衣少女,傅归月抬起头定定的望了她片刻,对方倒是先脸红了。
“傅公子你终于醒了。”她柔声道:“我这就去喊大夫来替你把脉。”说罢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小跑着出了门。
随即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个人,先是一个大夫,然后便是那绿衣少女和几个丫鬟,将整张床团团围住。
傅归月还很虚弱,一壁由大夫把着脉,那绿衣少女便替他在背后垫了一个软垫,然后关切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这位公子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大夫道:“只是余毒未清,还不能松懈。”
“我明白的,多谢大夫了。”那绿衣少女盈盈一笑,送大夫出门。
傅归月倏地伸手抓住了她,他四肢虚软,这一抓费去了不少力气,让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那绿衣少女有些惊讶,扭头对那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送大夫出去。
“你是谁?我在哪儿......竹子呢!”傅归月急切道。
绿衣少女微微一愣,眸子里掠过些许失望,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道:“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我要先回答你哪个问题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