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万年船(2) ...
-
他将萧竹拎起来,往那树干上一捆,就听牙苍雪埋怨道:“太远了,凑近点。”
栖乌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小弟你是没玩过女人,不知道什么叫耳鬓厮磨。”牙苍雪翻翻眼睛道:“凑近点才能说情话。”
见栖乌一脸的狐疑,牙苍雪又道:“你刚才也跟这丫头交过手了,功夫底子才几分你也知道,我嘛,都被你捆成这样了,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你就甭担心了。”
栖乌悻悻的将萧竹往一侧推了推,与牙苍雪靠在一起,萧竹把脸拧到一旁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栖乌绑完绳子转到正面来冲他们俩嘿嘿一笑:“这样够近了吧?”
“简直近到姥姥家了!”萧竹咬牙切齿,她觉得脑袋稍微动一动就该和牙苍雪头碰头了。
“不用谢我。”栖乌嗤笑一声:“就给你们俩一炷香的功夫叙旧,好好抓紧了。”
说罢,他走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开始磨那柄匕首。
萧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听到一旁牙苍雪在对她使眼色。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她压低了声音骂道。
“转过来!”
“我转过来就贴着你脸了!”
“就是要贴脸!都说了是耳鬓厮磨了!”牙苍雪冲她直瞪眼。
“你这人!”萧竹刚要骂,就见牙苍雪倏地脸色煞白,他整个人几乎在抽搐,但苦于被缚,他只能绷紧脖子,张大了嘴用力的喘息,冷汗涔涔而下。
“你还好吧!你怎么了!”萧竹急了。
“没事......”仿佛是一阵过去了,牙苍雪疲累的垂下了头,他低笑一声说:“小萝卜头,想活就听听我的话。”
“我听我听!”萧竹急的几乎要哭了,牙苍雪艰难的抬起头,她飞快的凑过脸去,贴近了他的耳后。
对面,栖乌抬起头睨了他们俩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然后复又低下头去磨刀。
牙苍雪收回余光,低声对萧竹道:“我后领那儿有个刀片......”
“你那儿还能藏刀片?!”萧竹大惊失色。
“你声音小点儿!”牙苍雪道:“没办法,干咱们这行总得留几手,你待会儿用嘴把它叼出来......”
“叼出来?!然后呢?!”萧竹愕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迫紧贴树干低垂的手:“我哪有那么好的嘴上功夫!把刀送到自己的手上!”
“你没有我有啊!”牙苍雪白了她一眼:“你看他没专门捆你的手吧,你手腕还能动吧?你待会儿把刀片接给我,我扔给你。”
“你用嘴.....扔给我?”萧竹的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了:“我用嘴.....递给你?”她的老脸不争气的红了,烧得发烫。
牙苍雪轻轻扭头撞了她一下,低声笑了:“你这个丫头,都这个时候了脑子里还在想什么?”
“可是,这可能吗?”萧竹涨红了脸。
“相信我。”牙苍雪的眸色如鹰隼般敏锐,他斜眼看了一眼栖乌,飞快的伸头凑近了萧竹。
萧竹紧张的心快要跳出来,她靠近了果不其然看见他那硬质的后领里贴了一片薄如锡箔纸巴掌大的刀刃,因为他的动作微露了半截,她张开嘴,用力一合齿,叼住了它。
牙苍雪一动不动的遮掩着她,她虽紧张却仍旧顺利的取出了刀刃,她微微往后缩了几寸,觉得刀刃冰冷滑腻,触着嘴唇,一丝也不敢看栖乌。
牙苍雪已经衔住了刀刃的另一端,原本微微打着颤的物事轻轻一顿便稳住了,萧竹的心底松了几分,不禁转眸看着他,有些怔住。
二人的面孔近在咫尺,隔着几寸寒刃,呼吸几乎都可以喷洒到对方的脸上,温热又有些潮湿,萧竹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牙苍雪的嘴唇上,那几乎和刀刃一样的薄度,色泽浅淡,她的脸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牙苍雪的眉梢一拧,眸光倏地清亮起来,示意她可以回去。
萧竹飞快的松开了嘴,直回身体,她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紧张无比的看着牙苍雪。
牙苍雪的眼神里划过笑意,他轻轻一扬下颌,那刀刃划了一条弧线坠落。
萧竹五指一收,接住了。
她心中涌起狂喜和惊异,几乎想要呐喊出来,但是她忍住了,只是接过一面注意着栖乌,一面开始急切的割着绳子。
“啊呀.......”她动作太急,那双面刃割伤了手指,她轻哼了一声,那一头栖乌敏锐的抬起了头来。
她陷入了不尽的恐慌,正不知如何是好,牙苍雪适时转过脸来,封住了她的嘴。
萧竹呆住了,她黑葡萄似的瞳孔一动不动,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看着牙苍雪无限放大的脸,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然而,男人只是微阖双眸,似是沉醉其中,就如同他从前无数次的接吻一样,温柔而又耐心的研磨着她的唇瓣。
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变得鸦雀无声。直到栖乌重新低下了头,牙苍雪才缓缓地放开了萧竹。
他面色冷定,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竹已经不能思考了,她有些恍惚的看着前方,浑身细微的发着抖。
“小萝卜头!”牙苍雪低声喊道:“快醒醒!”
“好,好......”萧竹有些缓过神来,她一边木讷的回应着,一边转而继续去割绳子。
“时间差不多了!”栖乌倏地站了起来冷冷道,他一步步的走近了,一手把玩着那柄磨了许久的匕首:“看你们俩腻腻歪歪的也够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萧竹有些慌了,她才割了一半,还只能活动前臂,然而那刀刃长度实在有限,她够不着再高的绳子。
牙苍雪却仍是镇定,他挑了挑眉道:“那就从我开始吧。”
“牙苍雪!”萧竹急道。
“小丫头你也别急,会轮到你的,都一样!”栖乌冲她挥挥手,一步贴近了牙苍雪,他匕首飞快的一转,已经插进了牙苍雪的小腹,顿时血如泉涌。
牙苍雪闷哼一声,猛地垂下头去剧烈的喘息,然而这间歇也只容他喘了片刻,骤然间剧痛袭来仿佛有千万把刀子在身体里绞割,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他目眦欲裂,眼中充血,被绳子捆绑的躯体因为不能忍受疼痛而挣扎扭曲起来,被磨出了斑斑血痕。
“哈哈哈哈哈!!”栖乌仰天大笑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牙苍雪的头发,将他的脸贴近了自己,看着他苍白而痛楚的神色,快意不已:“对你,我曾经想过一万种死法,最想要在你身上试的是一刀一刀的剐下你的肉!可是我的手法实在是不好,怕毁了你这副好皮囊,思来想去,折磨你还是用蛊最方便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萧竹气急。
“我?我不过就捅了他一个窟窿,让他流了点血而已。”栖乌耸耸肩一脸的无辜:“只是那蛊虫有趋利避害的习性,受到了惊吓自然就四处乱钻,四处乱咬了。”他诡谲一笑,握住匕首的柄缓缓地向深处研磨拧转,感受着血肉一寸一寸的在利刃之上绞碎:“不信,你再看看啊!”
“额啊——”牙苍雪终于禁受不住,仰起头来惨叫,他浑身已然湿透,腹部涌出的大量的血浸湿了栖乌的手。
“你这个疯子!”萧竹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何苦折磨他!”
“折磨?放心,他会死的。”栖乌道:“那虫子往上钻,待突破他的心脉,就死定了。”
萧竹又惊又怒,她想用无数恶毒的话语去诅咒这个疯子,但是无济于事,牙苍雪的惨状令她心痛又不忍,明明焦虑的快要发疯却束手无策。
“天哪。”她在心底一遍遍的自问:“为什么,所有与我有关系的人都要经历这些惨绝人寰之事!他们只是想保护我......如果我是一个罪人,那么错不在他们啊!”
“有什么事冲我来啊!有本事都冲我来啊!”她突然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天空大喊,像是在诘问天上诸神,她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个解脱,亦或是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宣泄出来。
嘶哑凄厉的呼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巷间,无人应答,刹那间天际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她霍然一震,已被无穷尽的悲痛冲昏了头脑,耳畔响起了阵阵嗡鸣,好似那遥远的古旧的青铜钟鼎鸣响起来,又好似有千万人低沉的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远处,那柄钉在门上的浮影剑上。
“浮影......”她厉声喝到:“浮影!”
栖乌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望向她。
一瞬间,好似有看不见的力量从萧竹微蜷的五指掌心之中射出,召唤着远处被困束的长剑,浮影的剑柄渐渐开始震动,越来越强烈,门上出现了一条一条深刻的裂缝,萧竹用力一拧手腕,浮影剑铮然破门而出,宛若潜龙出海,化作一道白光飞回,稳稳落于她手。
“你这是什么邪术!?”栖乌大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萧竹已经翻转前臂,毫无犹豫的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栖乌难以置信的看着插在体内的兵刃,他倒退了两步从浮影剑上撤离,震惊的伸出手指着萧竹,口中溢出大量的血。
他蠕动着嘴唇想要说话,却因为惊恐而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红衣少女的眸子里隐隐有赤色的流光闪烁,那神色冷锐轻蔑带着浓烈的压迫力,全然不像是一个人类。
他最终还是带着不尽的恐惧和迷惑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