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逃嫁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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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俊纬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喝酒赌钱早是常态，还周旋在女人堆里，如今又有了抽大烟的前科，更加名声败坏。
这样的经历放在普通富家少爷身上兴许没什么，但贺显昌极其讨厌大烟，这使得见了贺显昌本就不敢多话的莫俊纬更加怕他。
贺景瑭因为莫俊纬的关系顺藤摸瓜查出了几家烟馆，查封后断了鸦片商人的财路，影响到鸦片生意背后的势力，英国公使对此颇为关注。贺显昌又需要和各国公使保持融洽，莫俊纬无疑算是导火索，引起了双方刻意忽视的矛盾。
犯了大错后，莫俊纬完全收敛以前的不良作风，连带着抽烟喝酒赌钱玩女人的陋习都改了，经济上对烟友姚小君提供了帮助，却没有乱搞男女关系的意思，一下子老实得不像话。
脱胎换骨后他不干别的，就是换着花样的缠着莫金妮，陪她逛街、吃饭，还要操心她的婚事。刚开始莫金妮受宠若惊，但没过一个月已经嫌他烦了。
莫金妮不习惯他改邪归正后的样子，他们兄妹还是适合像以前一样，没事互不搭理，有事就吵一架，像这样动不动陪她逛街简直不能忍，这是变相监视！
她已经想好逃婚计划，又和凌霜华通了气，万事俱备只差搞定莫俊纬。
偏偏这时候莫俊纬发现了她收藏的那些被禁刊物。
莫俊纬知道严重性，事情没有闹大，私下里找了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把那些颂扬自由平等反封建的文章摊在她面前，咄咄逼人地问： “哪儿来的？”
莫金妮提都不敢提凌霜华和严老，怕他找人麻烦，当即呛回去：“我就没事儿翻翻看，怎么，犯法啊！”
“就是犯法！”莫俊纬气得半死，“你知不知道这些刊物已经被贺帅禁了，你这是要给咱家惹事啊！”
“那你不还抽大烟呢么……”莫金妮不甘示弱。
“你！”
这是他们这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争吵，话题相较以往严肃许多，但依然谁都不服软。
莫俊纬私心还是袒护自己妹妹，便把矛头指向外人：“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凌霜华对不对？！我就知道是她带坏了你！自个儿在贺家装得乖巧，却又来怂恿你看这些不三不四的文章，她到底是何居心！”
“你不要什么都赖别人！”莫金妮恨他一眼，“是我自己行了吧，我有自己的思想，能区分好坏！这些哪里不三不四了，它们说的才对，你们不止操控我的婚姻，限制我的自由，现在还要控制我的思想，法西斯，独裁者！”
莫俊纬气得差点掀桌子，他只是想找莫金妮谈谈，没想过她会有这样危险的言论。看来，家里对她还是太纵容了。
“是，我们控制了你！你不想想，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家里给的！你的婚姻？要不是姓莫，以你的脾气城中哪家少爷愿意娶你？秦高玉都不会要你！还想要自由？先想想自己的身份！”
莫金妮气结，竟无从反驳，可出身并不是她自己能选的，她不是一面享受一面要求所有人都依她的贪心人，如果可以，她愿意取舍！
她气得把耳环首饰都摘下来扔向莫俊纬，掷地有声道：“是不是我不用家里一分钱你们就可以不管我？！”
莫俊纬气得要骂人，忽然又顿住了，几乎在一瞬间，他看透了她的眼神，对她气急之下说出的话感到不安。
他的妹妹从小就是不羁的个性，经历了赵昂一事后，她早已失去了穿着漂亮裙子喷着香水快乐起舞的无忧无虑。
他忙不迭结束此次争吵，摔门而去：“总之，以后不准看这些耸人听闻的东西！”
莫金妮久久不能平复心中愤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兄妹的争吵没有让家里其他人知道，莫俊纬认为莫金妮实在是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以至于他觉得她早些出嫁也许不是坏事，只要让她收心，不要去碰那些被贺显昌禁止的危险的东西。
同时，他变得和贺景瑭一样，都不希望莫金妮再和凌霜华来往。
但莫金妮根本没把他的不满放在心上，还是照样去找凌霜华。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逃，失败了大不了我去跳海！”她最会撒娇，就连威胁凌霜华也不例外，“霜华，你就帮帮帮帮帮帮我嘛！”
照莫金妮的说法，她只在朋友家里藏一段时间，函阳城都不用出。凌霜华一来想不出她哪来朋友胆大包天敢收留她，二来总觉得她藏不了几天定会被搜出来，劝她一定仔细想清楚了。她铁了心要逃婚，说早已想得清清楚楚。问怎么个计划，她却只说：“霜华，跟你说多了也是为难你，别问了，到时候他们肯定要问你，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用撒谎多好啊！”
凌霜华被这个理由折服，答应只替她分散程亭筠的注意力。
不过凌霜华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拖住程亭筠。她和程亭筠谈不上熟识，见了面都是客气再三，莫金妮却一口断言只要她出马，他一定会上当。
莫家急着嫁女儿，订婚免了，直接操办了婚礼。传言说，朱美琳这几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到秦高玉要结婚的消息还闹了自杀。传言又说，朱美琳的姐姐朱美真和程亭筠正在约会，以后极有可能嫁进程家，以程家和莫家世交的关系，人们只觉得将来少不了热闹看。
婚礼当天，莫金妮老实巴交地穿上西洋婚裙，头纱盖在头皮上跟扣了块铁皮一样沉。
莫五小姐的婚礼，函阳城有身份有地位的家庭能来的都来了。朱美真陪同父母参加，朱美琳没见着人。姐妹俩的本家叔父朱桂副军长带来了爱女朱青碧，由程夫人引见给贺夫人，凌霜华陪在贺夫人左右，留心观察了几眼，悬胆鼻樱桃口，长得煞是好看，就是见了贺夫人拘谨了些，对她也礼貌得像个晚辈，明明她们年纪一般大。
凌霜华刚到汶北时总是小心谨慎，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这里的少爷小姐瞧她不起，朱美琳就曾找过她麻烦，可自从上次她被关押警察厅贺显昌亲自找日本人要人，全城都知道贺家有多看重她了，于是人人都跑来恭维。
凌霜华的思绪被打断，本该守着嫁女儿的莫老夫人竟忽然找她来了。
一问才知，莫金妮把自己关在房里，谁劝都不开门，看她和莫金妮感情好，想让她去劝劝。
凌霜华陪同莫老夫人上楼，路过一楼和二楼之间，透过欧式风格的拱形窗户向外看，迎接新娘的车队在莫公馆外排了一长串，秦高玉从第一辆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车上下来，西装革履仪表堂堂，镇静得好像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
莫老夫人走在前面焦急地叫她，她赶紧收回视线往莫金妮的房间小跑。
莫金妮只让她一个人进房间，就连莫老夫人也不让进，气得莫俊扬扬言要找人撬锁绑她去结婚，但终究还是让凌霜华进去劝她。莫俊纬沉默地看着凌霜华，和他三位兄长一样，没有阻拦。
她一进屋莫金妮就反锁上门，接着按照计划拉出床下藏着的被单碎条绑成的绳索，推开窗户瞧了瞧，利落地把绳索抛出去。
凌霜华内心紧张，攥着手心问：“金妮，你真的想好了？”
莫金妮扒下头纱扔到一边，坚定地点头。
凌霜华来回踱了几步，拿起窗台边的花瓶递过去，莫金妮古怪地看着她，“不用这么逼真吧？”
她笃定道，“我演技哪比得上你，就怕露馅，你快动手！”
莫金妮犹豫了一瞬，接过花瓶向凌霜华后脑砸去，无奈下不去狠手，力气使得不够，八九斤的青花瓷“哐”的响了一声，最后完好无损。
凌霜华被砸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捂住后脑回头瞪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莫金妮想笑，在她的怒视下憋了回去。
守在屋外的一行人静听屋里动静，楼下传来脚步声，众人回头，是贺景瑭。
贺景瑭被程夫人缠了几分钟，非要给他介绍朱桂那个大老粗的女儿。他应付了会儿一转眼，凌霜华就不见了，一问，果然是因为莫金妮。
想到莫金妮反正要出嫁了，就让她们说说姊妹悄悄话，他不急不恼地找来，却看到莫俊纬板着张臭脸，正要问怎么了，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破碎之声。
贺景瑭顿时变了脸色，众人心头皆是一惊，莫老夫人焦急拍门，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门被反锁，钥匙打不开，莫俊杰莫俊逸两兄弟开始撞门，莫俊扬紧张之余察言观色，看到贺景瑭脸色越发难看。
最后还是凌霜华来开的门，她慌张地指向大开的窗户，“金妮逃跑了！”
在她身后的窗边，名贵的青花瓷碎了一地，窗帘随风飘曳，被单绑成的绳索向外延伸。
莫俊扬冲到窗边向下看去，愤然一拳打在窗台，回身叫上莫俊杰莫俊逸两兄弟，“简直是胡闹！胡闹！无法无天反了她！她以为跑得了？让人给我封了公馆，不，整条街都给我封了！让我找出来有她好受的！”
贺景瑭松了口气，走到凌霜华身边：“没事吧？刚才......”
“没事。”凌霜华忙摇头，“是窗帘打翻了花瓶，金妮叫我帮她挑耳环，我在首饰盒里正挑得仔细，听到声音才发现她从窗户逃走了。”
贺景瑭看她神情焦虑，立刻找到了挣表现的机会：“没事就好。别担心了，金妮跑不远，她大哥也舍不得把她怎么样。”
凌霜华局促地地点了点头，像还没从突发状况中回神，就连贺景瑭牵了她的手都没反应。
莫老夫人情绪激动，由下人扶着离开，莫家兄弟都忙着找人去了，莫俊纬却还在，此时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凌小姐，你挑耳环可挑得真仔细。”
凌霜华不由自主攥住手心，正握紧了贺景瑭的手。
贺景瑭不满莫俊纬的态度，立刻站出来维护她：“别阴阳怪气的，管好你家老五就是了，自己不懂事，还把霜华连累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逃嫁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