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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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凉意，隔着门窗透不进来，屋内的火盆散发的热意却暖不了悠然心底的寒意，她垂下眼帘看着葱白的手指不语。
眼见悠然不出声，苏定邦眉头锁紧，有些不悦的轻咳两声，悠然方抬起头看向父亲“大姐当日入潜修，乃是祈福，既然是祈福怎么能中途断绝，前功尽弃。二姐想来也是一样的意思，还是不要扰了大姐姐的清修为好。”
“然儿，那是你的姐姐，你一向懂事，如何现在也这样不念姐妹之情。”苏定邦沉下声道。
悠然起身站立在父亲身前，福身一礼“父亲的要女儿念姐妹之情，但女儿只问一句，当日大姐可曾想过姐妹之情，此事已有定夺，若是父亲真的疼惜我和二姐，那么此事还请父亲不要再提。”悠然的脸上没有平日的乖巧，冷淡的回应父亲的话，寸步不让。
苏定邦未曾想到悠然的态度会如此坚决，他料想柳氏和悠璇决计不会答应，这才想着从幼女身上入手，只要悠然肯既往不咎，想来悠璇应当也不会不放。却不想悠然也不肯答应，他叹了口气“悠然，好歹让你大姐回府过年，年后再去可好。”这却是退了一步。
悠然沉吟一会摇头道：“父亲若是不放心可让严姨娘入清风观陪伴。”悠玥入清风观一事，是悠璇的意思，为的是她，只凭这个，悠然就绝不许有人在悠璇出嫁之前惹她不悦。
父女两人意见不同，苏定邦对于女儿如此的态度也升起了怒意，眼见争执在即，悠然却道：“父亲可是还想再打女儿一巴掌？”
苏定邦再想不到悠然会这么说，脸上的怒意散去，深深的看了冷冷立在那里的女儿，是什么时候他们父女生疏至此。
悠然垂下眼帘避开父亲的目光福身道：“父亲倘若没有其他事情，恕女儿先告退。”
“璇儿的婚事准备的如何？”苏定邦将悠玥回府之事暂时放下，转而问起悠璇的婚事。
悠然道：“已经妥当了，父亲可要过目？”
苏定邦道：“待会儿让人送过来，我私库中有几件东西一块添进去给你二姐。”
悠然点头应下，表示待会儿就让人送单子过来，余下却是无话可说，苏定邦摆摆手让她离开，悠然福身告退，才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苏定邦的声音“然儿，为父望你莫忘姐妹之情，不要学你二姐。”
“然儿也求父亲能疼惜二姐，不要偏心太过。”悠然道。
……
初雪降落，入目所见皆是一片白茫茫，悠然伸手接住雪花，化在手心的雪带来冰凉，绿意见了忙拿出帕子为她擦干了手，又捂着吹气“姑娘仔细冻坏了手！”
悠然笑着将手抽出来“若是为着这个辜负了这雪景岂不是客气，柳州的雪可没这么大。”
“那可不，柳州的雪最多不过是半日，这雪从昨日个下起，瞧那路上可都堵住了。”红枫一面撑着一面叹道，说起来她们都没看过这么大的雪。
悠然看了一会才转过头道：“走吧，去看看二姐！”众人闻言忙随同，幸而府中下人早将路上的积雪清扫了出来，倒是不怕，悠然欣赏一路的雪景往梧桐苑而去。
屋子里燃着火盆，悠然一进来就感受到一阵热意，解下身上的大毛衣裳，悠然笑盈盈的道：“外头的雪景不错，二姐怎么不出去看看。”
“这才是第一场雪，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肯定是去玩雪了，还不过来暖暖手。”悠璇坐在炕上，见悠然进来将手中的活放下，含笑嗔道。
悠然嘻嘻一笑，知道瞒不过悠璇，也不辩解老老实实的坐到炕上，将手递给悠璇捂着。转身瞧见悠璇身侧的针线活，很是讶异“二姐怎么想到做衣裳？”月白色的袄子还没有完成，面上绣着红梅，精致的很。
悠璇含笑“正好，你试试可合身？”悠然已经猜到，但是听得悠璇这般说还是有些不乐“我的衣裳尽够了，二姐这会儿若是想做针线，也该为自己做才是。”
“这是嫌弃二姐的手艺，你若是不喜欢，我就绞了去。”悠璇挑眉，说话间就要拿起剪刀动手，悠然忙抢过来“这是我的，不许！”
见悠璇笑着看她，只羞红脸扑到悠璇怀里“二姐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悠璇笑她“不过是几件衣裳，如今我不用管事正好做点活打发时间，你倒是一惊一乍的。”
悠然嘟着嘴不满的看着悠璇“我这不是听嬷嬷们说。”
“说什么？”悠璇好奇。
悠然眼神游移“嬷嬷们说，女孩子的嫁衣要自己绣，以后才能和和美美！”悠然说完就转过眼不看自家二姐，她是昨日个才知道的，一直纠结要不要和二姐说，她总觉得说了二姐肯定要笑她，但是不说，这嫁衣都快绣完了，现在再动手好像来不及了。
果然悠璇噗呲笑出了声，点点悠然的额头“不过是几句闲话，你也信，哪家的姑娘衣裳是自己绣的，不过是最后的时候扎几针，你还真想二姐亲自绣。”
“我没这么想。”悠然忙道。
悠璇美目一转笑着道：“然儿若是想将来自己绣嫁衣，二姐可是不反对。”
“二姐！”悠然红了脸扑在悠璇怀里不满的嗔道。
悠璇笑意盈满了眼眶，抱紧了怀里的人，姐妹两偎依着不松手。
“二姑娘，四姑娘，柳妈妈求见！”外头小丫鬟的声音传来，悠然这才从悠璇怀里起来，整理了下衣裳，坐正了放让人进来。
柳妈妈是后院的管事妈妈，这会儿过来自然是有话要回，果然她进来之后先给两位姑娘请安后方道：“二姑娘，四姑娘，西院那里说严姨娘病了。”
悠然闻言，眉头微蹙，前日父亲才要接大姐回府，今日就病了，她也懒得理会只道：“既然病了就让人找大夫，要什么药一应的供上。”
柳妈妈闻言答应了声就要退出去，悠然想了想又唤住她道：“去看看二哥可在，若是在就把这事告诉他，请大夫什么的也听二哥的意思。”
等柳妈妈走了，悠然才问悠璇“二姐觉得这事我处理的可好？”脸上满满的求表扬，让悠璇忍不住伸手轻捏她的脸“不错！”
严姨娘不只是悠玥的生母，也是苏彦和苏安的，苏彦和苏安一向待悠然不坏，因此虽然不喜严姨娘生事，但总要顾忌些他们兄弟，索性直接将这事交给苏彦自己处理。
柳妈妈后来来回报言苏彦请了大夫入府，悠然闻言也就不再理会，只吩咐柳妈妈西院若是要什么不必扣着，但是禁令仍在，不许她出西院。
婚事越近，还有两日就是成家送聘的日子，悠然自然不敢轻忽，就是柳氏也忙得团团转。这一日悠然正查看成府下聘那日的宴席菜单，就见紫苑急匆匆的进来。
紫苑顾不得行礼喘着气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要去找二姑娘闹。”
“什么！”悠然豁然起身，追问情况。
紫苑只摇头“婢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公子先是在药房闹了一场，然后就往梧桐苑去，姑娘，怎么办？”
悠然闻言再也坐不住，丢下这些管事，匆匆往梧桐苑赶，好在她这里离梧桐苑不远，却是赶在苏彦入梧桐苑之前截住了他。
“二哥！”悠然不顾额上的汗拦在苏彦身前。
苏彦儒雅的脸上少见的有怒意“然儿让开。“悠然自然不会让，她深吸一口气缓过来道：“二哥，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苏彦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看着悠然道：“我有些事情找悠璇，你让开。”
“二哥若是为着严姨娘的事情不必找二姐，如今这府中之事皆是妹妹在管，二哥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管同我说。”悠然脚步不动只看着苏彦道。
苏彦闻言眉头紧蹙“然儿，此事与你无关，我知道你同悠璇好，但这事不必替她担着。”
悠然蹙眉“二哥误会了，严姨娘之事确实是我的意思。”
苏彦不信得看着悠然“不许姨娘出西院是然儿的意思？”
“是！”悠然道“不只这个，还是燕窝的事情也是我说的，姨娘既然身子没有不妥，府中自有规矩，该是什么样的分例自然不会亏了，但是不该的也没有这个规矩，二哥以为如何？”大夫入府明言，严姨娘并无大病，乃是心病，这心病自然要心药医，可惜这事自然不可能，不想昨日个严姨娘那边又听人说吃燕窝粥可以安眠，派人来要，倘若是药，这府中自然供应，但是燕窝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自专，自然向上禀报。
悠然得知后询问可有前例，道当初悠璇主事时也曾有此例，却是不许，香雪更是道：“当日姑娘曾言，虽然物小，但是规矩不可轻破，不然以后谁都学着，这府中之事岂能安宁。”悠然闻言自然不许。
不想今日苏彦前往西院探视，却听得西院丫鬟哭诉，府中不管姨娘的死活，苏彦原本不信，严姨娘言之凿凿，只道悠璇有意报复，更是提及悠玥如今尚在清风观内，每日青灯为伴，好不可怜，泪如雨下，哀泣不止，更道，如今天子赐婚，悠璇悠然皆得好姻缘，可怜悠玥却是终身无靠，以后年华老去，倘若安家嫌弃可怎么好等等不一而足，苏彦受了动摇先往药房知道是上头不许，他素信悠然，只当真是悠璇的意思，这才找了过来。
苏彦脸色变了几变“是因为玥儿的缘故。四妹，你真的不能原谅玥儿？”悠然摇摇头“我不恨她，但是做错事情自然要受到处罚，二哥，这个道理我想你懂的。”
苏彦喉咙咽了咽，苦笑两声“然儿，二哥不求你其他，让玥儿回府可好，姨娘她真的想玥儿。”
不过几天，就有人第二次为悠玥求情，悠然抿嘴，当真是她太好性了，人人都要她原谅悠玥，倘若悠玥没有错，错的是谁，她？还是一心为她的二姐。
悠然失落的垂下头，却不知什么时候身前站了一个人，抬头却见是苏哲，低声唤道：“大哥！”
苏哲揉了揉悠然的头，才看向苏彦，没有说话只吩咐一旁的下人“把二公子送到祠堂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苏彦愣了，不敢相信苏哲竟然这么做，他虽觉自己不妥，但是关祠堂却是太过了，就要开口，苏哲却道：“此事我已经禀明了父亲，父亲应允由我处置。”
梧桐苑内，悠璇立在窗边静静的看着外头，香雪进来回报“姑娘，已经解决了，二公子被大公子关了祠堂。”
“嗯！”悠璇应了声才转过头，淡淡的道：“然儿呢？”
“大公子带四姑娘走了。”香雪低眉回道。
悠璇轻轻一叹：“大哥这是生气了，也罢。吩咐厨房做几样然儿爱吃的菜送过去。”
香雪答应了，就要去只是转身却见自家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又转了过去，孤身独立，一片寂寥之意，轻咬唇不敢出声转身就离了这里。
沉香院内，悠然听着大哥安慰的话语，笑了笑“大哥，我没事，真的！”她知道大哥是担心她伤怀，但她为什么要哭，她才不哭，二哥和大姐一母同胞自然护着她，这也没什么好难过的，总共她有二姐疼，谁也比不得，还有大哥和娘，如今更是多了一个哥哥，人不贪心其实很好过，她从来不是贪心的人。二姐护着她，她也护着二姐，就如她所言，她从来不恨悠玥，亦没什么好恨的，她不许悠玥回府只是不想辜负二姐的用心，生气也不过是气父亲偏心。
“我可没说你有事，如今你忙得很，等闲也看不到人，今日个难得有空，陪大哥吃饭可好？”苏哲含笑道。
悠然笑应“自然好！”
兄妹两一块用午食，苏哲瞧了眼今日的菜色皆是悠然爱吃的，眉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食不言，待膳食完毕，饮茶休息时苏哲才问起今日的缘故，悠然少不得都说了。
苏哲手指轻敲桌面沉声道：“然儿觉得这事真与璇儿无关？”
悠然闻言抬头蹙眉“大哥也要这样！”她的语调微冷，很是不敢相信苏哲也说这样的话。
苏哲轻轻摇头“然儿，璇儿的脾气我很清楚，今日她从始至终没有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
“倘若我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了，二姐如何能安心出嫁。”悠然正色道“我知道大哥的意思，但是二姐没有错。”提起悠璇，悠然眉眼舒展，隐隐带着笑意。大哥担心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今日的事情不过是二姐给她的考验。
苏哲见此微微一愣，良久才笑了“是我的不是。”
有些事情说通了反倒是没什么，严姨娘的算计倘若没有悠璇的配合如何会成功，那药房之人言辞不清楚是谁的意思，这一点也不难猜，苏哲怪悠璇利用悠然，又担心她们姐妹之间生了嫌隙，却不想是自己多想了。璇儿和然儿之间亲近远甚于他。
“哎呀！我该去看二姐了，大哥，我走了。”悠然猛地想起自己这么久没回去，万一二姐误会了可怎么办，立时起身向着苏哲道。不等苏哲说话就跑了，苏哲瞧着她的背影无奈的笑了，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
成家下聘之后就是大婚当日，悠然陪着悠璇，眼见二姐被折腾了许久，饶是她这个看得都觉得繁琐的很，更不要说是当事人“成婚好麻烦，我都不想成婚了。”
悠璇轻点她的额头“不许胡说。”
“二姐轻点，仔细妆容。”悠然可不敢闹悠璇，倘若这妆花了，可怎么办？不过二姐今日可真美，哥哥倘若瞧见了只怕会移不开眼，悠然心中偷笑。
她如今对成远安当日之言却是信了不少，毕竟这些日子他们虽然不见面，但是婚期已定，名分已有，他没少往苏府送东西，这可不是从前偷着给自己送，大大方方的送，虽不名贵，但皆是用心所选，一花一物，心思极佳。更重要的是悠然见二姐收礼时脸上也难得的露出几分羞涩，可见是满意的，这如何能不叫悠然高兴。想到此处，悠然却是坐不住了“我去看看迎亲的可到了。”
悠璇没拦着只淡淡一笑，香雪笑道：“听红枫说，四姑娘昨儿个给大公子送了厚厚的一叠纸，上头都是四姑娘想出来的难题，今日个姑爷只怕要受难了。”
屋内众人听了皆是偷笑不止，四姑娘调皮她们最是知道的，只自家姑娘指婚后稳重了不少，今日个却是要去难姑爷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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