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郁文大长公主 ...
-
宋宛然刚进去，便看到了在屋子里一脸愤怒的六姑娘宋宛清。
宋宛清是三夫人的女儿，同样是不被府里看重的。不过，比起宋宛如，宋宛清则好上了许多。宋宛清好歹算个庶出中的嫡出，平日里有母亲护着，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宋宛清看到宋宛然，冲着宋宛然笑了笑，随即又怒视着宋宛如。
“你能不能争一些气，咱们这一房是什么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哭又有什么用，那等背弃信义，脑袋如同被驴踢了一般的人，你也敢嫁？结果你还为这种人哭了一个上午。看看你那眼睛肿的。”宋宛清看到宋宛如，气就不大一处来。
“我……”宋宛如这才反应过来，她哭了一个上午，眼睛早就肿了。结果今天先是被宋宛然的一番言论惊到了，接着又被宋宛然强势地拉走了，根本就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记得自己的眼睛已经肿得不能见人了。
“你什么你啊？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啊！我要是你，就找太夫人哭去。左右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借着这个机会，让太夫人多怜悯你一些，甚至多给你一份嫁妆，日后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有了银子，日后好好教导孩子，到时候再去求一求太夫人，让你的儿子也进宋家的族学。等你儿子有了功名在身，你又是官太太了。凭借着你是宋家女儿的身份，凭借着你儿子和卫国公府的公子之间读书时的情谊，日后怎么也不比那文家的公子的儿子差吧？要是嫁给文家那个脑子有坑的，你就不怕日后你的儿子脑子也有坑？等你儿子出息了，日后怎么报仇都不晚。不过，文家这次退了你的亲，我估计要不了等到你儿子如何，文家就先不行了。”宋宛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有些干，身边的丫鬟慌忙给倒茶。
宋宛如呆呆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会这么想。嗯……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些话都比七妹妹的话靠谱。
“唉，就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是我的亲姐姐呢？你要不是我的亲姐姐，我理都不理你。算了算了，你日后还是离温哥儿远一些，免得他被你这个姐姐给传染了。”宋宛清一脸嫌弃地对宋宛如说道，随即又冲着宋宛然笑得温柔，“不好意思，让妹妹你见笑了。”
“六妹妹，七妹妹她睡着了。”宋宛然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宋宛如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宛清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如此更好，免得让人看到她不温婉的一面。要不是被这个没用的姐姐气得不成样子，她才不会在七妹妹面前这般失礼呢。
宋宛然一觉睡到了晚上，丢下一句不用宋宛如担心，皇后娘娘会替她做主便离开了。
实际上，第二日皇后娘娘便在命妇面前说了一句文家之人，配不上卫国公府的女儿，而宋家直接强势退婚。
卫国公府的人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查清楚了，那文家的公子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那表妹是李氏的娘家侄女儿，出身农户，没有见识，也就模样还算是不错的。若论长相，倒是比宋宛如强上几分。可是一个做着农活的农家女子，怎么比得上高门精心教养的娇女呢？不论是从皮肤还是从气度，那个表妹都输了宋宛如一大截。
李氏一心想要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儿给自己当儿媳妇，文老爷文宇西如何肯同意。有一个脑子拎不清的妻子，文宇西早就深受其害，又怎么会愿意毁了自己的儿子。文家没有根基，全靠文宇西一人打拼。只是这京城多的是高门大户，如何看得上他一个没什么大才的六品官？而李氏更是什么都不懂，平日里也没有贵妇宴请她。
文宇西早就想结交权贵了，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和卫国公府攀亲了。虽然这六姑娘的出身在卫国公府里是最差的一个，连亲爹都没了。可是到底是卫国公府的姑娘，若是六姑娘出身再好一些，又岂会嫁给他的儿子。
这个道理，文宇西懂，李氏却不懂。也不知道李氏听谁说的，卫国公府的五姑娘是个死了爹的庶出，在府里根本就没什么地位。日后卫国公府分了家，她更是什么都不是。李氏因此就动了心思。先是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儿接了过来，两个人有了首尾后，李氏便起了别的心思。
两人之事又怎么能瞒过文宇西，文宇西更加不肯让这个不检点的女子给自己的儿子做正妻，便强行打了孩子。怎奈被李氏哭得心烦，最后只得同意等正妻进门再把那个表姑娘抬成姨娘。
李氏见自己夫君执意如此，便干脆先斩后奏。李氏就趁着文宇西早朝的时候，带着儿子去退亲。
卫国公府的亲事是那么好退的吗？就算是卫国公府不在乎一个庶出的五姑娘，可是卫国公府的姑娘却是容不得别人欺负。
李氏本以为退个亲很简单，谁曾想却被人吓了回去。回家后的李氏也不敢对文宇西说，可怜文宇西一直被瞒在骨子里。
李氏的行为，一下自己就捅了篓子，却不自知。卫国公府还没等自己动手，陛下便先动了手。文宇西先是被打了二十大板，随即又丢了官位。文宇西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做了什么，直嚷嚷娶妻当娶贤。
随即没过多久，当代话本大家雨公子便又新写了一个话本。说的就是一个秀才在卑微之时求娶了侯府的姑娘。侯府的姑娘不嫌弃秀才出身不好，和秀才订了亲。谁知道那秀才考取了功名，自以为了不起，便看不起侯府庶出的姑娘，反而喜欢上了自己那出身低微的表妹。秀才便悔婚，害得人家侯府的姑娘名节受损。
秀才的表妹出身低微，人也蠢，更是什么都不懂，还贪图小利。逢年过节连礼都送错，得罪了不少人。出门交际更是不会说话，得罪了不少贵妇，许多贵妇都看不起这一家子。
秀才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凄惨，却还觉得表妹单纯善良又贴心，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是非是自己这个表妹惹出来的。秀才不得志，认为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觉得官场太黑暗了，有了辞官之心。然而，秀才又想施展自己的抱负，一直犹豫不决。直到有一次，秀才奉皇命护送官银，却因为表妹贪财被人收买，将路线透露给贼人，导致一同护送官银的武将命陨。秀才被皇帝重罚，贬了官。秀才却觉得世人容不得他的才华，才处处陷害他，索性辞了官，带着表妹浪迹天涯。
不同于雨公子平日的话本，到两人浪迹天涯就结束了。雨公子还写了两人浪迹天涯后的生活。
秀才空有笔墨，却无大才，又仗着秀才的身份极为清高，处处得罪人。而那个表妹过惯了富贵生活，过不得贫贱日子。两人的爱情被生活磨没，三天一大吵，两日一小吵。秀才想不明白温婉可人的表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表妹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表哥放着官不做，却偏偏做一个穷秀才。更是在一次吵架时，表妹说出了自己为秀才未婚先育，又不小心掉了孩子的苦楚。秀才却无情地道出若非她仗着孩子相逼，他早就娶了侯府的姑娘了，哪里会落得今日这般狼狈。最后，秀才忍不住长叹：“娶妻当娶贤。”
再看看侯府的那位姑娘，虽然被人悔婚名节上有所亏损。但是到底是侯府的姑娘，不仅家世好，教养也好，很快又被官太太选中了做了儿媳妇。姑娘出嫁后，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儿女双全。姑娘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因为教养好还结识了不少贵妇，更是受王妃赏识。而姑娘的夫君没有后宅拖他后腿，更是步步高升，直感叹娶妻当娶贤。
读了雨公子的新书，世人都骂那个表姑娘不检点，秀才识人不清，而称赞侯府的姑娘当真是淑女的典范。
雨公子的话本，文采斐然，剧情紧凑，情节跌宕起伏，每一次一出新书，便被抢光。众人看着那秀才，便想起了文家。一时间，文家可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书中的那位侯府的姑娘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却因为遇人不淑，受了许多苦楚，频频引人同情。因此，当宋宛如被宋宛然拉进宫里的时候，不仅没受人冷落，反而许多平日不搭理她的姑娘都对主动和她说话。
实际上，进了宫的宋宛如还是懵的。她是知道自己要参加今日的宫宴，可是为什么七妹妹突然间闯进她的闺房不说，还有一群丫鬟婆子围绕她给她打扮，更是坐了公主府的马车进的宫。
“这就是宋家的五姑娘，当真是温婉可人，过来，让本宫看看。”皇后娘娘冲着宋宛如笑得温柔。
宋宛如傻愣在那里，要不是宋宛清暗中捏了她一下，她恐怕还反应不过来。
宋宛如的心砰砰跳，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生怕丢了国公府的脸面。她不过是卫国公府的一个小小的庶女，平日里谁会在乎她啊？这个时候，宋宛如也明白了，她能有今日的待遇，多亏了自己有一个好堂妹。只不过，自己那个妹妹能不能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啊。
“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到不愧是卫国公府的姑娘，云太夫人果然会教导孙女儿。”姜皇后睁着眼睛说瞎话，实际上，宋宛如根本就没被云太夫人教导过。
“宋五姑娘果真是端庄文雅，多大了，该找人家了吧，也不知道日后便宜了谁？”一边儿的夫人打趣儿。
皇后娘娘夸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再不好，也会有一堆人跟着夸。一下子，这宋五姑娘的名声算是在贵妇中传开了。
“郁文大长公主驾到。”太监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众人都有些愣。若说这郁文大长公主和隐王这对姐弟有哪一点相像，便是两人都是要想要躲藏，谁都找不到他们。
郁文大长公主自从死了驸马以后，便立誓“但求一睡武安侯”，从此追着武安侯满世界乱跑。武安侯不胜其扰，常常四处乱躲，郁文大长公主便跟着四处乱跑，没有人知道她追着武安侯跑到哪里去了。因为也没有人知道武安侯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因此，谁也没想到郁文大长公主会在今日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并参加宫宴。
太监的话音落下，便看到一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这是宋宛然第一次见到这位姨母。郁文大长公主是个美人，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惊艳。而当年的苏贵妃，却是美得让人窒息。然而，宋宛然越看这位郁文大长公主，却越觉得美。郁文大长公主的美，是一种安静却又梦幻的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若一个梦一般，随时都会破碎的梦。
初看之时不觉得，然而越是看着这位郁文大长公主，便越觉得她美。她美得很安静，盯着她看，会让人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了。尤其是那双美目，竟然让人难以移开，总觉得那双眼睛中蕴含了无尽的情感，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这一瞬间，宋宛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似乎……更想睡觉。
“见过皇后娘娘。”郁文大长公主冲着皇后施了一礼，随即看向宋宛然，“这就是皇姐的女儿，然然了。”
“姑母不必多礼。”皇后笑了笑，“是的，就是安阳大长公主的女儿。”
郁文大长公主的声音偏柔，却又夹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清冷。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安静温婉的女人，会说出“但求一睡武安侯”这样豪放的话。不过，据说郁文大长公主的驸马未死前，郁文大长公主可是贵女的典范，温婉娴静的代表。
“这是……”郁文大长公主看了看一边儿傻站在皇后和宋宛然身边的宋宛如。
“回姨母，这是我五堂姐。”宋宛然道。
“哦？”郁文大长公主似乎对宋宛如很感兴趣，“过来让本宫看看。”
宋宛如有些僵硬着走了过来。
众人都颇为好奇地看着宋宛如。若说宋宛如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是因为宋七姑娘，那么让郁文大长公主特殊相看，又是因为什么。
郁文大长公主拉着宋宛如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
“是个好姑娘，本宫喜欢。”郁文大长公主说着便将手腕上的手镯退了下来，戴在宋宛如的手上。
宋宛如的身子更加僵硬了。郁文大长公主手腕上的这一个手镯，素来是不离身的，只因为这是荣武皇帝所赐。宋宛如自觉她受不起这个手镯，可是郁文大长公主强势地在她的身上，她又无法拒绝。
见宋宛如没有拒绝，郁文大长公主笑了笑。
郁文大长公主的笑容十分温柔，宋宛如看得有些恍惚。宋宛如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觉得这位大长公主很强势。
一瞬间，所有的人看着这位宋五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本宫与驸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只可惜，驸马去得早。本宫早就想要一个女儿了。你可愿做本宫的女儿？”郁文大长公主笑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郁文大长公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