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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雨过天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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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雨后初晴的午后，苏白手提羊毫，笔锋婉转间一朵娇艳的牡丹便跃然纸上，只是这朵牡丹在由浓转淡的一瞬间脱去了所有的雍容华贵，余下清淡素雅，恰如那一年江南烟雨中的她，初妆素雅。
檀香缭绕，本该宁静的心却被无端撩起了波澜，他搁下笔，留半纸残画不顾，走到窗前，看着天青色的天宇，止不住又想起那场烟雨那江南，那回眸一瞬的嫣然。
三年前，江南。
迷离的烟雨氤氲在江面上，天青得如一块碧玉，苏白立在船头，想起临行时，父亲嘱托他在江南寻访青花瓷绝品——“雨过天青”，眼看归期将至，仍没有“雨过天青”的消息，不由得有些焦虑。苏白一向孝顺，实在不想让父亲失望。
船渐渐靠岸，忽然听见岸上一声声轻灵悦耳的叫卖声：“青花瓷——青花瓷——”
苏白转脸往人群中一瞥，便瞧见了一位素衣长裙的姑娘，撑着一把油纸伞遮住了大半张脸，手边挎着一支竹篮，用一方锦帕虚掩着，微微露出一截青花瓷器。
来不及多想，苏白便追了上去：“姑娘，请留步。”
她果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苏白，莞尔一笑：“公子可是在唤我？”
苏白一愣，急急止了步，面红耳赤得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抬眼便触及她眼底的温柔，细长的眉微微舒展，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拘谨，疑惑得看着他。
苏白在她的注视下，越发觉得语塞，目光慌乱得四下打量，终于落在她手边的竹篮上：“这瓷的颜色，倒是特别...”
“这瓷名唤‘雨过天青’，是家父亲手烧制。”女子取出那一件青花瓷递到苏白的手上.“家父曾经说，‘雨过天青’的出炉日必须是烟雨天，尽吸天地之灵才能有这无暇的天青色。”
“原来如此，不瞒姑娘，在下此行正是为了这‘雨过天青’，不知是否有幸拜见一下令尊大人。”
苏白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瓷器，他也只是在父亲那里听过有关“雨过天青”的一切，只知道它出在景德，与一般瓷瓶不同...
女子神色微黯，垂下眉眼，“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家父已经过世了。公子若是不弃，君瓷愿为公子烧制‘雨过天青’。”
苏白自是喜出望外，千拜万谢。
第二日一早，君瓷便准备了洁白的素胚。因为青花瓷是釉下彩，必须先在素胚上用钴料装饰，上纯正的透明釉，两人花了大半日时间，一起小心地将它送进土窑里，等待着两天后一场不知是否会出现的烟雨。
“若是两日后仍没有烟雨，‘雨过天青’便无法烧制，苏大哥有何打算？”君瓷托着下巴看着苏白。
苏白锁着眉，面有难色，叹了一口气道：“两日后便是约定的归期，若是等不来烟雨，怕是...怕是只能让父亲失望了。”
君瓷沉吟片刻，开口道：“苏大哥不必担忧，若是两日后瓷未制成，你就将家父留下的最后一件‘雨过天青’带回去吧。家父生前一向喜欢结交像苏大哥这样懂瓷爱瓷之人，这瓷交给你，想必家父也是愿意的。”
苏白握住君瓷的手，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灼灼。
两日后，烟雨未至，苏白带着君父留下的“雨过天青”，离开了江南。
临行时，苏白允诺，回去后便跟父亲请愿，向君家提亲。
他走后，久违的一场烟雨便笼罩了江南。
君瓷独自一人取出那件“雨过天青”，烟雨初晴，如梦似幻，没有过多纹饰，素雅质朴，不可方物。
……
瓷杯落在桌上的轻响，让苏白从绵长的记忆中惊醒，转身看见妻子站在身后，眉眼温柔得看着他。
回来后，父亲便为他安排了一门亲事，苏白一向孝顺，怎会忤逆父亲？他甚至没在父亲面前提过君瓷。
而那个远在江南烟雨中的素净女子，也早已在记忆中淡成一株牡丹，唯有案上一抹天青色，还在提醒着他，一切，都已成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