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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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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英觉得朱友国想用牡丹去牵制朱允的方法并不太好,但对方一句反问令他立刻又觉得或许是个好办法,“若是皇叔不退婚的话,你的身份,你可想过退路?”
男扮女装这件事就像是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池英沉默着,他承认自己并不高尚,在他死还是自己死这方面,他很果断就选择了前者。
“啊,或许阿英小师弟觉得即便自己嫁了皇叔,自己也能保证不暴露身份?”
从何时开始,六殿下就在阴阳怪气?池英抿了抿嘴唇,好像从他私自见了朱允后,但他一个商贾之女的身份,哪有可以抗衡的本事,“没有。”
“嗯?”朱友国嘴角上扬,“我此处还有一人想要你见见。”
“可有想到是谁?”
池英觉得能让朱友国卖关子的人,想必是很重要的人,但他实在想不到他们之间除了穆王爷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人,直至他瞧着小七将他的徒弟池毓钧拎了上来。
池毓钧脸上都花了,这模样定然是做了什么惹了六殿下,池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殿下,毓钧还小,不懂事。”
无论他做了什么,先道歉总是没有错的。
朱友国一只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池英,“阿英小师弟,我都还未开口,你就这么着急替着别人说话?”
池英心里权衡再三,老狐狸吃起醋来简直丧心病狂,“我就收了这么一位小徒弟。”
“哼”地一声,朱友国起身走到池英的身旁,他一只手轻轻揽过对方的腰,“你若是知道他背着你做些什么,或许就不觉得收了这么一只白眼狼是一件好事。”
池英沉默了一会,“我喝过他的徒弟茶。”
听完这一席话,朱友国立刻将手缩了回来,“所以你知道?”
“是了,”朱友国脸上的表情一凛,“我的阿英小师弟聪明的很,怎么可能就被这点小伎俩蒙蔽过去?”
跪在地上的池毓钧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朝着自家师父的方向爬了过去,“师父,师父,你饶了毓钧吧,毓钧只是一时糊涂。”
池英挑着眉看着对方,“我……”
“阿英。”朱友国阻拦了池英的心软,“他背着你,拿了添丁饭庄的秘方在外私自开店,你如此信任他,他却联合掌柜,算计账目。”
似乎为了佐证这么一句话,小七将屏风处的掌柜也揪了出来。
掌柜立刻求饶,“当家的,都是这个小人,他是主谋,他说,他说……”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池毓钧就已经扑了上去,与掌柜扭成了一团。
朱友国一脸看好戏地模样,“你想怎么做?”
“算了。”池英此刻也说不上滋味,“反正添丁饭庄不打算开了。”
但这一句话像是逆了朱友国的逆鳞,他皱着眉头,“不仅仅如此,他对我还有非分之想。”
“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又不再少数。”池英察觉到朱友国离爆脾气只有一步之遥当下软了口气,哄着,“这说明殿下魅力无边。”
朱友国显然不买账,“这本来就是你的人,如何处置,我不插手。”
池英知道自己一个标点都不该相信,“那就先逐出师门。”
朱友国挑了挑眉,等了半天,只听池英问道:“这样够吧。”
当下恢复了些许好心情的朱友国怔了一下,又听对方说道:“殿下可是跟我说的,全凭我做主。”
自己挖的坑,即便最后把自己埋了,这个苦涩也得忍下,朱友国笑了笑,“听你的。”
池英将人打发走了之后,见朱友国的脸色并不好看,于是又转身哄着:“我爹跟我说了,往后我是要当祁王妃的,添丁山庄自然不合适一直再去,那不如就结业了,其实若是毓钧不走这一招,我还想着让他把添丁山庄继续开下去。”
池英曾经跟自家小徒弟说过自己的抱负,但很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妇人之仁。”朱友国给池英的处事原则赠了四字真言。
池英觉得无所谓,他和小徒弟的矛盾搁在他心里,不过就只是合伙人理念不同,要散伙,更何况,他的那些菜谱只是看着稀奇而已。
此事在池英心里已经算作尘埃落定,直至朱允为退婚一事特意来了池府。
躲在屏风后的池英算是松了一口气,池家两百余口性命算是保住了。
但朱允像是猜到对方就藏着屏风后,阴阳怪气着,“我本以为池小姐聪明伶俐,看得比旁人透彻一些,可当下一瞧,也不过如此。”
池营党将穆王爷送走后,反复思考着对方一席话,总觉得这其中有些玄机。
池英见便宜爹又在担心,一把勾着对方的胳膊,“如今安全退了婚,爹爹如何又开始担心了?”
池营党瞥了一眼不省心的儿子,他故意咳了两声,正色道:“林姨娘有了身孕。”
池英半天才回过神来,下一刻他比便宜爹都高兴,直接拍手笑道:“当真?”
那模样都让便宜爹都怀疑自己当了便宜爹,他点了点头,“我特意去求了高云方丈……”
但这话还未说完,池英脸色一凛,“爹,你可别在封建迷信了,倘若再生了儿子,莫要再教他扮作女子了!”
池营党赶忙“呸呸呸”几声,“莫要胡说!”
穆王爷退婚三日后,祁王府的聘书便到了。
这婚结得并不风光,池英直至大婚当日才知,祁王府一日内娶了两位夫人,除却池府的池家小姐,另一位便是新月郡主。
新月郡主仗着身份,自然是做正妃,婚宴当天,池英虽有八抬大轿,但走得是偏门,且不入正堂,不拜天地。
甚至于洞房花烛夜时,池英一身喜袍也并未迎来自己的夫君揭盖头。
若说完全不在意,池英也做不到,但他安慰着自己,他男扮女装本就有许多不便,友国师兄不过为自己打算,再者,太后当初应允婚事,所提条件便是子嗣。
池英横竖生不出儿子,索性就让那位明媒正娶的祁王妃去操心吧。
朱友国大婚之日后曾来见过池英,他眉眼皆是笑意,身后带着万千珠宝:“阿英,你要信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池英确实是贪财的,但他觉得眼前这男子并不了解自己。
一夜温存后,朱友国再未来过池英房中,直至后来听说那位祁王妃顺利有了身孕。
池英觉得有些闷了,便差着秋红报了管事,说自己听闻祁王妃怀有身孕,便想着去广寒寺替祁王府祈福。
高云方丈云游去了,池英本想薅秃驴的想法瞬间破灭,她只好上了香后准备打道回府。
回府路上,池英突然被一名脏兮兮的乞丐吸引了注意,于是打发着秋红给对方赏了银子,但那乞丐没要,将银子从碗中丢了出来。
明明已经是乞丐了,却一副不食嗟来之食的模样。
池英来了兴趣,走到乞丐的身边,只是看了一眼,突然败了兴致,他倒退了一步,“毓钧?”
对方张着嘴“呀呀”地叫唤着,似乎在骂人。
池英瞥见对方口中空空荡荡,心下一惊,慌慌张张地回了祁王府。
几日后,池英突然病了一场。
这场病来势汹汹,池英昏迷了两日才醒,醒来时,那位许久不曾来过的人出现了。
朱友国握了握池英冰凉的手,“阿英,你可感觉好一些了?”
“阿英,我这是为了你好。”
池英觉得这句话就像是催命符,他捏了捏对方的手心,“今天能留下来吗?”
朱友国有些迟疑,“阿英,你再等等我。”
这一等便等到了护国将军龙傲的女儿牡丹嫁入祁王府的消息。
秋红听了府上下人许多八卦后,替自家小姐不值,“这次老爷来探亲,我定然要告状的,当初求娶夫人说什么海誓山盟,如今娶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娶,将夫人放在何处?”
池英在那场大病中落了病根,只是天气稍有转凉便会咳嗽,他将胸口躁动压了下去,“别胡说,殿下是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秋红知晓自己失言,皱了皱鼻子将不满压制下去,随后小声说道:“听闻穆王爷那边已经完全失势了,皇上遣其去东山赴任。”
一旦离京,便是皇上定了继承人。
“夫人不好奇吗?”
池英正要开口,一口鲜血突然涌了上来,当下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池英的便宜爹在立春时生了一个女娃娃,池英听得这消息时笑了起来,这下不用男扮女装了。
“秋红,把我备的礼单送一份回池府,我的妹妹必是掌上明珠。”
百日宴时,朱友国特意陪着池英回了一趟池府,席间,两人恩爱有加,羡煞旁人。
“阿英,下月也是你二十岁诞辰,可是想好了怎么过?”朱友国夹着鱼背上的肉,细细挑过刺后再送到池英碗中。
若非对方提起,池英差些便忘记了,记得当初高云方丈曾言,他二十岁时有一大劫,若是能渡,便能辉煌腾达。
池英摇了摇头,“阿英想要友国师兄陪着我一日便可。”
那一句友国师兄恍若隔世,朱友国笑了笑,“好。”
百日宴后,池英的病加重了,朱友国将御医堂最好的御医请来诊治,可效果并不好。
池英此时已经虚弱的只是一阵风都能倒的地步。
朱友国轻轻握着池英的手,“是这屋子太冷了?怎么你的手那么凉?”
池英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友国师兄,当初我们在学院初遇,你在池子里抓鱼,你问我……”
话还未说完,一口血涌了上来,吐在了帕子上,朱友国见状立刻就慌了,“阿英,阿英!”
池英笑了笑,“友国师兄,我好想吃鱼。”
原本以为朱友国前世是只猫,谁知后续自己嫁入祁王府后,反倒是自己更像是只猫,成天变着花做鱼,红烧鱼,糖醋鱼,水煮鱼……
池英知道,他不过希望朱友国能闻着味,来他这儿吃鱼的同时看看他。
“好,好,我这就吩咐人……”朱友国咬了咬牙,“阿英,你信我,等我,我这是为了我们好。”
难得这一次,池英什么都没想,只打发着对方:“友国师兄,我几天前就瞧见院子荷花池里,有一条肥美的大鱼,不如你去抓来,我一半红烧,一半糖醋?”
朱友国卷了裤腿和手袖,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阿英,你等着,我定然捞一条最大的给你!”
朱友国捞得很卖力,但鱼儿滑溜溜的并不好抓,等他好不容易抓了条鱼,抱着它准备邀功时,池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的睡相难得好看,胳膊底下压了一张写好的,红烧鱼和糖醋鱼的独家菜谱,但朱友国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吃这两道菜了。
“阿英,你不是说你要烧鱼给我吃吗?鱼我抓来了,阿英?阿英?”朱友国不知觉已经泪流满面。
……
祁王府内死了一位夫人,因为祁王殿下喜爱这位夫人,所以丧礼里里外外都是祁王殿下亲自操办,同时又因为夫人出身低贱,所以出殡只能趁着月黑风高夜时进行。
“9257,你真的不去看一眼?”说话那人穿着黑色西装,他看了看手上的表,“还有时间,你还可以去看看他的。”
9257转过头看着西装男,随后露出苦涩地笑容,“算了,走吧。”
……
夫人被葬入两人棺中。
两座墓碑,一座是空的,另一座则刻着:爱妻池英,夫君友国师兄。
而每年祭日,墓碑前总会有两盘祭品:红烧鱼和糖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