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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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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九月，为大地裹上一层黄灿灿的金。树上的蝉鸣依旧聒噪，天有转凉，却依然炎热无比。
唐砂走在高三1班教室走廊上，视线逡巡在47名学生上。
高三1班是理科班，共48人。
为何在座只有47名学生，答案显而易见，少了李柯。
除了李柯以外的47人都在为高考备战，心无旁骛，全力以赴。
蝉鸣渐渐消匿，唐砂却头疼起来。
李柯一天两天不来上课校长那边好敷衍，可时日多了，会议上那个不可或缺的话题便回来了。
每次例会唐砂就像是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提到教室门口训话一般，听着校长口飞横沫的批话，还要强颜欢笑应付着。
实在憋屈的很！
上次在赛车场和李亦安聊爆了，总不能腆着脸倒回去求他管管李柯，让李柯来上学。
“唉——”
又是一声长叹。
路飞已经忘记这是唐砂的第几次哀叹了，无奈地：“唐老师，您这唉声叹气也没用呀！”
唐砂趴在桌子上，万般惆怅地转着圆珠笔：“可我连李柯的影子都找不到。”
东坑也去了，赛车场也去了，就连西街她都去了。
但凡听过的，关于李柯的地方，她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找到那个王八蛋的影子。
“眼看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了，这次的成绩令人瞩目，垫底生一定会被召开大会进行深刻教育，你这个班主任恐怕也休戚相关。”
路飞说的，便是唐砂最害怕的。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唐砂会想是不是她和李亦安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毕竟李亦安是李柯的叔公，行踪上总能知个一二吧。
说到底，唐砂还是后悔当初在赛车场对李亦安放狠话了。
那天下午自习课上，顾小艾正做着一套数学真题，手里转着圆珠笔，视线专注盯着试卷，脑海冥思苦想着解题思路，手旁放着一大摞写下无数函数的练习本，沉甸甸的，很符合顾小艾的风格，一点儿也不像李柯，游手好闲。
突然，唐砂走到她课桌旁。
“小艾，跟老师来一下。”
教师办公室显然比教室凉快，窗外蓝天白云格外祥和，暖风拂过，校园林荫路上的树木簌簌作响。
有人说，校园是最洁净的一块灵地。
这种说法，唐砂格外认同。
而李柯却说这地，阴得很！
“小艾！”终于，唐砂开口了，声音微有疲倦，“你知道李柯在哪里吗？”
她真是走投无路才会问顾小艾。学校传闻甚多，作为一名老师，唐砂自知自己不能道听途说，将谣言当真，可上次在东坑，彪子也确实间接地承认顾小艾和李柯之间的关系。
依然记得第一次去东坑，李亦安把她错当顾小艾时候看她的眼神，还有李柯护在她的身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她不是。”
种种，唐砂都觉得顾小艾和李柯之间千丝万缕。
顾小艾清幽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澄净天空上，思绪却在唐砂身上。
自李柯返校上课一个星期后，他又如约而至的罢课整整一周。下星期便迎来第一次月考。顾小艾深知此次月考事关重大，李柯的排名也影响着最后分班。
自今年6月份高考过后，身为市重点高中，五年连夺理科状元，今年却在省理科状元上未夺魁，校长为了升学率，打算整顿本届高三学风。以第一次月考成绩作为分班标准，从这50个理科班里面分出20个尖子班和30个普通班。这次分班不仅影响着学生，同时也影响着50个班主任。
自开学的第一次摸底考试，理科班前一百名的有20人是高三1班的。顾小艾看来，毋庸置疑地，这种情况对唐砂很有利。可李柯的分数向来拉低全班的平均值，顾小艾担忧唐砂找李柯回学校的目的不单纯。
“老师，你要找回李柯是为了让他学习还是为了应付校长？”
唐砂蓦然一愣。是为了让他学习？还是为了应付校长？
或许，她真的想不到顾小艾会这样反问她。
李柯那种散漫而又混的态度，她确实很看不惯。她始终认为这就是好学生与坏学生之间的区别，如果是学习好的顾小艾绝对不会用那种态度对待自己的人生。
对唐砂来说，李柯就是一个不上进的差生，无论如何教导都于事无补。如果李柯愿意努力学习，她自然乐见其成。但作为一个高三的班主任，她必须对升学率负责，也要对其他学生负责，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管束也纠正李柯上。
见唐砂怔愣，顾小艾又问：“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李柯这辈子没有出路了？”
“小艾，你……很在乎李柯吧？”
唐砂问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卑鄙。
她居然想要利用李柯对顾小艾的特殊，从而牵制李柯。
“对，我很在乎！”面对自己对李柯的感情，顾小艾向来毫不避讳。无论是对老师，还是对家长。
唐砂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打算从这方面开始游说：“其实，你应该感觉的到李柯对你的特殊……”
唐砂此话一出，顾小艾自然明白唐砂想要说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打断唐砂：“老师，李柯对我的特殊，绝非你们想象的那样。”
蓦地，唐砂清淡的眼眸逐渐复杂，深沉如墨。
恍觉自己的想法龌龊。
阳光穿透玻璃倾洒进来，将办公室照的异常明亮，有小半阳光洒在唐砂的发端上。
她思绪复杂拧起秀眉，眼波沉郁地看着顾小艾。默了半晌，她突然站了起来，将半个身子置于阳光底下，细腻的光线突然柔和起来。
唐砂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她不爱化妆，喜欢绑马尾显得精神。对于穿着她向来注重，款式风格，颜色搭配。
顾小艾总能在唐砂身上看见时尚尖端二字，也许那不是最贵的衣服，但却是最合适唐砂的衣服。
“对不起。”
唐砂这句道歉突如其来，又是那么地猝不及防。
顾小艾恍然一怔。
“老师......”
唐砂身为她的老师兼班主任，怎能轻易给学生道歉。
“小艾，对不起，是老师太自私了。”唐砂依旧道歉。
无论李柯和顾小艾关系如何，她都不能利用。身为一个师者，她应该以身作则。
顾小艾甚是震惊。而后她喊出的不是‘老师’二字，而是：“唐老师......”
颇为震撼的语气。
“李柯作为我的学生，我让他来上课当然是为了让他学习！”唐砂道，“知识改变命运！我是真的希望李柯可以正面的面对自己的人生，而非得过且过。他还年轻，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带过五年的学生，他们是怎么走进这个学校，又是怎么走出去的，我比谁都更清楚。我只是怕，他以后会后悔！”
这番话，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重。唐砂本不应该和顾小艾说这些，可奈何这是她的心里话，不得不说。
无论李柯错过了最好的学习年华，还是辜负顾小艾，她都怕李柯后悔莫及。所以，她真的希望李柯可以返校上课，真的很希望李柯不再荒唐下去。
又或许，她在李柯身上看见唐砾的影子。
有些父母总是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孩子身上。
而唐砂，总是想要将最好的人生寄托在每一位学生身上。
寒窗十年，恐怕唐砂是第一个跟顾小艾道歉的老师。
“对不起，唐老师，我不该那样问你。”顾小艾真诚道歉。
唐砂摇摇头，伸手拍了拍顾小艾的肩膀，暗自鼓励：“小艾，你成绩一向很好，天资聪颖，我相信你的成绩清华和北大都不在话下。”
清华？北大？
顾小艾的心恍然一沉。
如果选择了清华和北大，那么李柯呢？
“唐老师......”
“嗯？”
“人是不是应该有割舍？”
“你想要割舍什么？”唐砂问。
顾小艾抿唇思忖后，说：“前途和爱情，唐老师会怎么选？”
骤然，唐砂呼吸一沉。
她怎么选？
她不用选了。
她已经做出选择了。
“小艾，不要听取老师的意见，会影响你的。”唐砂淡淡一笑，然后又拍了拍顾小艾的肩膀。
转身那刻，微扬的唇角突然变得苦涩。那段被埋在五年前的过去，就那么轻易地让顾小艾用一个问句全数勾起。
顾小艾逆着光看唐砂的背影，笔直而又纤细。似乎她明白了唐砂的选择。
这个选择已经困扰顾小艾整整两年，从她踏进高中的第一步开始，就面临着这样的选择。
爱情和前途。
爱情和学业。
爱情和一切。
她都无法毫无顾虑的选择前者，可偏偏她的心倾向于前者。
下课铃响后，唐砂开着她的大众难得回了一次石景花园。
石景花园是唐世民和张文清的住所。
唐砂自考上重点高中以后，便搬出来住，因为石景花园离学校实在太远了，不塞车的情况下都要一个钟的车程。
唐砂一般只有礼拜回来，很少会在周一至周五这段时间回来。
张文清开门的那一刻，也有些怔愣。
“砂砂？”
“妈。”
唐砂进门换鞋，张文清连忙给她拿拖鞋，一边絮叨着：“你这孩子，怎么回自己家还摁门铃。”
“忘带钥匙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想要回家。
“你爸出去打太极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他回来，带点你爱吃的水果......对了，你吃饭了吗？”
说着，张文清便拿着手机急匆匆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几眼，发现还有菜，又是一声吆喝：“家里还有菜，我给你煮点！”
从小，张文清对唐砂的事一直很上心，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总怕自己怠慢唐砂，又总是怕唐砂跟她有隔阂。
因此，张文清对两个孩子都是有求必应。
或许唐砂自幼心性比较成熟，有想法又独立，张文清几乎没有怎么费过心。倒是唐砾，成天无所事事，一点儿也不争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