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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006章 宝匣 ...

  •   西夏正使死了。

      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吓死的。

      而整个玉津园内,没人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宫中急急传了三狱人马,带着仵作赶到草场。

      皇城司迅速封锁了整个玉津园,客省四方馆则立刻扎了营帐让受惊的其他使节们能够暂入休息。

      玉津园这边乱作一团,杭城内长生观中,躺在床上的赵与风也缓缓睁开了眼。

      “你可算醒了!”

      眼前是道人担忧关切的脸,赵与风眨了眨眼睛:

      “二哥?我这是……”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道人将赵与风从床榻上扶起来,顺便将发生的事情同赵与风讲了一道:

      原来道人一直焦心,元日大朝会宴后又等不来赵与风消息,后听说宫中出了乱子,才急急赶到铁沙河边,救下受伤不轻的赵与风。

      “嗯?我明明记得当日还有个大和尚啊?”

      赵与风想了想,浓雾中好像还有一个白衣笑面的僧人。

      道人没想到赵与风会提这一茬,犹疑了半晌,才涩声道:

      “那是……我的朋友。”

      “朋友?”赵与风没多想,笑了笑:“释道果然不分家,二哥还会有大和尚朋友。”

      看着赵与风的笑脸,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揉了揉赵与风的脑袋,叹道:

      “可吓死我了——”

      “嘿嘿,”赵与风挠了挠头,腆着脸道:“多谢二哥!”

      道人被他这模样气笑,又不忍打他,只能愤愤骂道:

      “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

      “十一他们呢?”赵与风担心自己的属下。

      “十一同十四逃出来了,都躲回了阁中。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还是先关心好自己。”

      赵与风扁了扁嘴,忽然想到什么:

      “二哥,我们出事后,四方馆那边怎么样了!”

      道人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赵与风自己坐在床榻上想了半晌,忽然一砸拳:

      “坏了!我得去四方馆一趟!”

      “做什么!”道人立刻拦他,“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抓你,你出去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的宝匣!”赵与风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情,“二哥,我的宝匣忘记在里头了。就你知道的——师父临终时送给我的铁宝匣,上头有绘着佛陀舍身饲虎的那个!”

      道人的脸色十分不悦,甚至露出了几分不信:

      “那东西你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怎会丢在四方馆里,莫不是骗我吧?”

      “真不是!”

      “哎呀,二哥我一时和你说不清楚!”

      赵与风利落地翻身下地,也顾不上手上、背上乱七八糟的剑伤,他随手抓过一件道袍披上:

      “今日他们要去玉津园射弓,这会儿正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回来,二哥你就别担心了!”

      道人还想再劝,赵与风却已经推开了窗户翻了出去,气得道人愤愤不平地砸了屋内仅剩的个水壶。

      ○○○

      时至黄昏,霞光万顷。

      明明是难得的一个朗日,留仙居内却乌云密布、阴气森寒。

      院内,站着沉默不语的皇城使,正堂上,却是愁眉不展的大理寺卿。

      经仵作查验,西夏正使确系受惊心悸而死。

      但他一没中毒、二没受伤,尸首全须全尾,仿佛真的只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被吓死了一般。

      然而,当时在场诸人只在玉津园内看见了春花灿烂和绿草如茵。

      倒是仵作提了一句,说或许是招惹了什么幻象,才让李夜阑带着大理寺卿急急回了四方馆内。

      留仙居内的摆设未曾动过,都是正使被救出来时候的样子:

      正堂板壁前一套檀木八仙桌,板壁之后是梨花木的两张香案,香案上放着两个铜制香炉,香炉中焚烧的乃是宫中按固定分量配给的龙鳞香。

      香案西侧放着一张架子床,床旁边顺窗户摆放了两个大衣架并四个矮几,矮几下的两个大木箱子放着不少西夏绒毯和衣料。

      再往西,则是四个铜制灯架。

      这些都是四方馆中最寻常的东西,算不上富贵,却都十分精致。

      大理寺之人一一查验过,没有找出任何异状。

      正使几日来的饮食,都是由四方馆准备,为防有心之人利用,都是验过无毒才送入。

      只是四方馆的人说,自从西夏使团进来后,他们就没见过正使,都是由手下人和那个“赵与风”代为传话。

      “您说……”面色僵硬的大理寺卿幽幽开了口:“会不会是那假使节干的啊?”

      李夜阑皱了皱眉,没有回话。

      “……也对,”大理寺卿又否定了自己,“他没事杀西夏正使做什么,要杀早就杀了,干什么还大费周章的把人给弄到京城。”

      两人沉默间,李夜阑耳尖忽然一动,他眉头一拧,眼中寒光射向留仙居内:

      “什么人——!”

      说着,也不等大理寺卿反应,率先跃入了屋内。

      板壁后窗户下,这会儿正好蹲着一个披着灰色道袍的人。那人见有人进来,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惊讶,在看清楚来人是李夜阑后,脸上的惊讶更甚:

      “是你!”

      李夜阑神色复杂地看着蹲在矮几旁、木柜中翻东西的赵与风。

      大理寺卿这会儿也奔了进来,一见赵与风,立刻高呼起来:

      “来人——!”

      翻了个白眼,赵与风眯了眯眼睛,快速将一个布包着的匣子拢在怀中,推开窗户就翻了出去。

      急急赶来的士兵们扑了个空,大理寺卿急得满头大汗、正欲回头同皇城使商量,却见皇城使速度极快地化作一道黑影,也顺着窗户追了出去。

      今时不同往日,李夜阑后背有伤,而赵与风亦伤重。

      两人半斤八两,倒是没追出去几里。

      四方馆隔着禁中大内不过一堵高墙,窗外后巷是个无人的背街,虽有不少房舍院落,却也多是人赁来做仓库使用。

      李夜阑疾步横剑,上前拦住赵与风去路:

      “你手中拿着什么?”

      “不干你的事吧?”赵与风气喘吁吁,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见对方不合作,李夜阑运剑而动,剑锋凌冽地擦着赵与风面门而过。若非赵与风反应快,方才一剑已经消去了赵与风高挺的鼻子。

      “嘿!”赵与风摸着鼻子急急后退了几丈:“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

      李夜阑持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这是我自己的东西,”赵与风难得解释了一句,“皇城使大人这般闲么?今日不上玉津园护卫,反而来这里管我的闲事?”

      挑了挑眉,李夜阑扫了一眼赵与风怀中的包裹,才堪堪开口道:

      “你,当真不知情?”

      “知情什么?”

      “西夏正使死了。”

      李夜阑面无表情地说了这句话,他对面的赵与风则是一愣,而后瞪大了眼睛,颇为不信地看着他:

      “……死了?”

      “怎么死的?!”

      李夜阑的回答是提着手中的承影,一步一步朝赵与风走过去。

      赵与风面色难看起来,他忽然意识到皇城使刚才在留仙居中并非偶然:西夏正使死得蹊跷,而他这个“假使节”却又恰好的出现在了留仙居中、还拿走了一件东西。

      简直,百口莫辩。

      承影剑光至,赵与风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防。

      两人在无人的街巷中拆了数招,大理寺卿这才带着人马赶来支援。

      眼看不算宽敞的小巷两端都围满了兵,赵与风心中也愈发着急——怀中宝匣乃是师父临终所遗,落在四方馆中已是大不孝,如若此番他再被皇城司之人给擒住……

      赵与风忽然就想起了那日东青门菜市口上横死的妇人。

      咬了咬牙,赵与风勉强又提了一重功元合掌对付李夜阑,而李夜阑后背的伤口同样一直在冒着鲜血,浑身上下都是冷汗,也不得不运劲抵抗赵与风。

      霸道的掌力与凌冽的剑气在空中相接,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劲,磅礴的气势迫得大理寺卿和一班士兵都后退了好几尺。

      激战中的两人,自然也被迫分开:

      李夜阑持剑后退,用剑勉强支撑才没有倒地,可唇边也溢出了一串血来。

      赵与风的境况更惨,整个人飞出去摔落在地,落地的时候拼命护着怀中的宝匣,震得呕出好大一口血,这会儿勉强坐在地上呛咳着。

      “大、大人?”

      大理寺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李夜阑则是看着在地上的赵与风,想要过去抓人。

      这时,巷内忽然飞入一个汉子扑到赵与风面前。

      “十一?!”

      “少主,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可是——”

      汉子没理会赵与风的犹豫,他将赵与风拉起来,一个巧劲儿就丢出了街巷,自己则是抽出随身带着的铁剑,毫无惧色地面对包围上来的数百士兵。

      李夜阑摇晃了一下,还想去追,却隐约看见远处望火楼出了红旗。

      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气味扑面而至,李夜阑一愣,脑中还来不及思索,就听见有尖叫声从他们身后的客省四方馆内传来——

      “走水了——!”

      “客省四方馆失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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