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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十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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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宅院,熟悉得让严池抗拒。
车子缓缓停下,严池迟迟没有解开安全带,他能想到他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他处于黑暗多年,早习惯了。
但仲景曜不该也遭遇那样的恶意,严池偏头看仲景曜,眼神担忧。
他会尽量保护仲景曜。
“怎么了?”
仲景曜笑,兔子的眼神坚定如入党,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
严池摇头。
仲景曜看出严池的不安,抓着安全带的手指都泛白了,身体僵硬,整个人散发出抗拒的态度。
严池在严家的处境,比他想象中要严峻得多。
此时此刻的严池一副快碎的样子,仲景曜去握他的手时,都怕惊吓他。
“别怕。”
回过神来,严池发现手心都在发热。
他看着仲景曜宽厚有力的手,像得到信念,轻轻反握。
“哟,回来……了。”
赵丁兰的声音带着几分刻薄,人坐在沙发上,吃着瓜子,目光鄙夷不屑,看一眼严池就扭头,多看一眼都嫌弃。
看见严池身后的仲景曜时,声音顿了顿。
仲景曜冷冷盯了赵丁兰一眼,回以同等态度。
尽管赵丁兰态度傲慢,但严池还是礼貌弯了弯腰,他早司空见惯,丝毫掀不起他内心的半点波澜。
她们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跟个透明人一样。
互不干预,严池觉得挺好的。
相比起别的事,语气和态度是最不值一提的。
听闻仲景曜患有恶疾,在赵丁兰印象中,仲家大少一直是坐轮椅的形象。
很多年前她在一场慈善会上见过仲家大少,模样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当时坐着轮椅,是被保镖推着出席的。
所以当时她才极力反对让儿子去联姻。
否则像仲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怎么可能轮得到严池那种哑巴。
但毕竟仲家在燕城乃至全国各地都有权势,严俊文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能攀上仲家的机会,眼巴巴把儿子送人还乐滋滋的。
赵丁兰宠子如命,理据力争以死相逼才让严俊文松口让严池顶替联姻。
听说身有残疾的人都变态,她可舍不得儿子过去受苦。
豪门又怎么呢?
能和她儿女的幸福自由相比吗?
【赵阿姨,这是仲景曜,我的丈夫。】严池在纸板写下一行字,递给赵丁兰。
赵丁兰看也没看,磕着瓜子,一边说:“别把那破纸板给我,我可没空管你的闲事。”
严池顿了下,无奈比了比手。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仲景曜皱着的眉头没松开过,赵丁兰这是仗着严池不能开口说话,毫不掩饰自己的语气。
他握着严池的手紧了紧,淡淡说:“看来赵阿姨是对我这个儿婿很不满。”
“既然父亲不在,那我和严池就先回去了。”
仲景曜语气冷淡,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压力。
严池感受到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仲景曜。
笑意不及眼底,语气平淡,像是平静无波,但又似乎夹带着杀气。
儿婿?
赵丁兰眼睛转了下,才抬头看仲景曜。
这是仲家那位大少爷?
他不是残废吗?
可眼前的人分明就强壮得不像话,被对方冷冷盯着,赵丁兰顿时心虚不已。
“死哑巴。”
“你回来干嘛?”
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楼梯转弯处传来,严池抬头,和还是素颜的严采薇对上了视线。
严采薇缓缓走到沙发坐下,习惯成自然地翘起二郎腿,对严池也没什么好脸。
她直勾勾地看着严池身旁的仲景曜。
她疑惑地扭头去看赵丁兰,睁了睁大眼,似乎在问这是谁。
赵丁兰心虚地摇了摇头。
“哑巴,这谁?”
“不会是你那残废老公怕你跑路,安排的盯梢吧?”
仲景曜眯了眯,忍不住哼笑。
一个靠爬床上位的女人果然鼠目寸光,蠢而不自知。
连儿女都养得又娇纵狂妄。
“你笑什么?”
严采薇皱眉,觉得自己好像被耻笑了,心里不得劲。
仲景曜笑:“蠢货。”
“你说什么?!”
严采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骂她蠢货?!
仲景曜低头看严池,“想留下来吗?”
严池愣了愣,他深知回门面对的会是一场硬仗,但没想到仲景曜也受到了攻击。
他习惯了倒是觉得没什么,可他不能让仲景曜也被这样对待。
“那我们回家。”仲景曜捏捏他的手心。
好。
严池点头。
“等等——”
严采薇拦着他们的去路,“你还没说你笑什么!”
仲景曜觉得好笑,冷冷看她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从小养尊处优的严采薇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脸都涨红了。
严池拉了拉仲景曜的手。
别和她吵。
仲景曜看懂了严池的请求,在他耳旁说:“你求我。”
严池不可置信,脸红瞬间就红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他说不了话,别为难他。
仲景曜失笑,“好了,先放过你。”
他从前最不爱与人发生身体接触,遇上严池后不知怎么的,像上瘾了,总是忍不住逗他。
严采薇气上头了,正想耍脾气,严俊文突然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严俊文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严采薇一下挤出了眼泪。
“爸!”
说哭就哭。
“严池欺负我,还有这个小白脸……”
“闭嘴。”严俊文厉声打断她的话,脸色铁青,后牙都要咬碎了。
转向仲景曜时,严俊文立即换了副嘴脸。
他是唯一一个见到仲景曜的人,深知对方的果决手段,得罪了仲家,他严家多少产业都不够亏的。
即使现在联了姻,他成了仲景曜长辈,可也不敢怠慢,毕竟只有他知道,这场联姻是他理亏。
严俊文心惊肉跳,额头都冒了细汗。
“小池啊,景……仲总,你们回来了。”严俊文想和仲景曜拉近距离,被对方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当即改了口。
“爸——”
“你说叫他什么?!”
仲总?
仲景曜?!
可明明妈妈说仲景曜是个残废,和哑巴才是顶配啊!
严采薇眼睛瞪得很大,她一下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冲击太大了。
站在严池身边的男人不是什么狗腿子,也不是残废,明明看上去身强力壮,不像有病的样子。
有权有势,颜值又正中她心意。
怎么就让死哑巴占了这个便宜,凭什么?!严池他配吗?
严俊文没理她,谄媚地邀请严池和仲景曜入座。
“不用了。”
仲景曜拒绝,手里的礼盒放在地下,“回门礼送到了,我和严池回仲家吃午饭。”
严俊文根本没想过仲景曜会陪严池回门,毕竟他们都知道这次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颐指气使的语气,字字句句都谄媚,连长辈都不敢自称,在比自己年轻了几十岁的人面前,反倒他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儿子带着儿婿回门,饭都没吃就回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严家脸都给丢尽了不说,外界还会认为他们关系不好,别的项目合作伙伴怎么看他。
卖子求荣,即无耻又恶心之徒。
严池最初看见严俊文这副模样,是在外公还在世时,因为什么事他忘了。
只记得严俊文在外公面前,也露出过这样极力讨好的样子。
他仰头看仲景曜,大眼睛眨巴眨巴,扯了扯他的衣摆。
留下来吧。
仲景曜自认为一向心硬,可面对严池的请求,他就无法拒绝。
看得出严池还是想给严俊文留点面子。
“我老婆想留下来,那就留下吧。”
严池笑了笑,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谢谢。
无声胜有声。
仲景曜看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更心疼他所有的遭遇。
他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没有陪严池回门,他将要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他人姑且在这里,严家人还敢对严池颐指气使。
没在呢?
仲景曜蹙眉,忍着骂人的冲动。
严池倒觉得没什么,他结了婚,终于算是脱离了这个家,至少现在暂时不用时时刻刻压抑地活着了。
他抬头,冲仲景曜笑。
真心实意,由心而发地笑。
仲景曜压下想逗严池的心思,吐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你们先坐一下,我和你赵阿姨去做饭。”
严采薇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的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严池夫夫,又转向严俊文和母亲,嘴巴久久没有合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她们家突然就变得低人一等的感觉呢。
明明以前都是她站在这个位置,倏然的位置转换让她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赵丁兰也有些失神,被严俊文拉走时,整个人的思考还在混乱中。
她和严采薇一样无法理解。
仲景曜低声:“这空气有点俗,带我去你房间。”
啊?
严池咽了咽喉咙,脸顿时有点发烫。
“想什么呢?”